七零錯換人生 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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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在圍裙上擦了擦手,這才依次跟他們伸過來的手握了握,對他們的“辛苦辛苦”,只回“應該的”,只要還做一天夫妻,她照顧他不就是應該的。 胡光墉書記今年才五十歲不到,頭發卻白了一半,滿臉滿手的老人斑,安然十分詫異。反觀劉解放,是二分廠正廠長,也是四十多歲的人,卻皮膚光滑,頭發濃密。 “小宋啊,你躺著,躺著就行,咱們來看你,可不是給你增加負擔的。”劉解放一馬當先,按住壓根就沒打算起床的宋致遠,說:“哎呀這家屬來了就是不一樣,屋子里也有人氣了。” 眾人大笑,也沒個杯子,安然就用小碗給他們倒水喝。 胡光墉看著一碗碗雪白的,透明的白開水,心里很不是滋味,拍了拍宋致遠的胳膊,這仿佛是只有他們才懂的信號。安然也不耐煩聽一堆子中年男人商業吹捧,把小貓蛋摟懷里,到過道上站著。 這間宿舍可真是選得“好”,上下左右都是大馬路一樣的過道,人來人往,這房子又不隔音,基本上里頭說啥外頭立馬就能第一時間聽到。有時候夜里遇到下夜班的,走路聲直接能把人吵醒,再難睡著,也就小貓蛋這樣的幼崽還能呼呼大睡吧。 “怎么,不認識我了?”身后忽然傳來一把頗有磁性的聲音,安然被嚇一跳。 男人走過來,看了看小貓蛋,“聽說你結婚了,我一開始還不信,原來真……”似惆悵,似嘆息。 安然看著他的臉,腦海中自動冒出一些她刻意壓抑了兩輩子的畫面。 這是顧慎言啊,她五十年前的曾經的高中學長。哪怕隔了五十年,安然依然記得他的樣貌,他的一言一行。 因為對她來說,他還有另一重意義——初戀對象,雖然只是暗戀。 以前的安然,空有一副好皮囊,其實沒什么朋友,很自卑,甚至有點自閉,雖然說暗戀欣賞她皮囊的男生不少,可真正能入她眼的,也就是顧慎言。 不過,她實在是太自卑了,暗戀兩年,沒跟人說上過十句話。反倒是安雅,經常跟他在一起玩,“慎言哥哥”掛嘴邊,交集比她多多了。 安然曾經仔細復盤過自己的人生,為什么會把一手好牌打到稀巴爛,大概就是從她代替安雅下鄉插隊第二年,收到安雅的來信——她帶著少女的驕傲與炫耀說,她跟慎言哥哥處對象,雙方家長很滿意,大概等她成年就能結婚了。 現在想來,這不過是小女孩的小小伎倆,可當時的安然信了。并在心灰意冷之下,經人介紹,跟正四處相親著急結婚的宋知青成了一對。 他們的結合,沒有任何驚喜,沒有任何感情基礎,一個心如死灰,一個病急亂投醫。不過,以安然現在的眼光看,顧慎言只不過是個略為斯文的男孩而已,跟宋致遠勉強算一類長相,大概也是當年她沒過分反對的原因。 可惜,當年的小鹿亂撞,少女懷春,此刻已經沒了味道。 “還真是不一樣了啊。”顧慎言說著,從身后拿出一本《紅樓夢》來,“你畢業前不是想借這本書嗎,現在我給你找到了。” 安然下意識就是一躲,這可是一本會惹禍的書,“不用了,我已經看過了。”什么狗屁少女懷春,保全自己,讓自己有機會好好的陪閨女長大它不香嗎? “哦?是嗎?那你覺著如果給你選擇的機會,你會選擇做黛玉還是寶釵?” 安然覺著這種問題實在是無聊透頂,一面她壓根沒有這個“如果”,另一面,成年人做什么選擇題,她全要!無論黛玉還是寶釵,那都是世間不可多得的好女子,她要美貌,要愛,要權力,要地位,也非要金錢不是? “對不起,我不懂你說什么。”安然抱著孩子,下樓找趙銀花聊天去了,受不了啊,總感覺這個初戀(暗戀)油油的。 上輩子喜歡他,好像還是因為有一次她被許紅梅和安雅當眾奚落,他挺身而出說了幾句公道話,小小的安然就覺著他是人間正義使者的化身。后來又有一次,是下雨天安雅沒等她,自個兒先走了,沒有雨傘的小可憐躲在教室門口哭泣,他把自己的傘借給了她。 就這么兩次交集,讓少女安然覺著,他就是她的蓋世英雄,她的白馬王子。 其實以現在的閱歷看,這些“交集”也沒任何特別之處,換了其他女孩他也會這么做。安然恨不得穿越回去拍死當年的自己,天底下好男人那么多,怎么眼皮子就這么淺呢? 其實她后來也有過幾段“真摯”的不涉及婚姻的感情,見的男人多了,一眼就能看出來顧慎言的油膩。這不,明知道她暗戀他,明知道她已經結婚生孩了還聊這些風花雪月,怎么著,他是想聽聽她不幸的梨花帶雨的衷腸? 對不起,安然不是這種人。 *** 趙銀花家人多,東西也多,明明是一模一樣的房子卻顯得更小,幾乎無下腳之處。安然抱著孩子,來都來了,不進去又不像話。 索性銀花也是個玲瓏人,拎著兩把小板凳,“走,咱們上院里說話去。” 她的小女兒剛三歲半,叫小棗兒,大大的腦袋,黃黃的頭發,“姨姨,meimei睡著了嗎?” mama還沒說話呢,小貓蛋先精神了,一個轱轆翻過來,對著jiejie嘻嘻笑,表示她才沒睡著呢,有好玩好吃的別忘了她。 安然很享受讓她跟孩子玩耍的時間,就給她放地上,扶著走廊上的木頭欄桿,一面帶她走路一面跟銀花聊天。 “聽說沒,你家小宋要去京市呢!” “啥?啥時候的事兒?”安然心頭一突。 “就剛中午,我去找宣傳部領資料,他們說是在食堂小廚房聽劉廠長跟人說的。”這時候的廠子,幾乎都有食堂,而食堂必配備小廚房,好rou好菜挑出來專門為廠里招待領導和貴賓,以及重要客戶所用。 安然是信的,宣傳部經常跟外頭接觸,說不定還真知道點啥,試探道:“那有沒說是去干嘛,去多久?” 銀花拍了拍她手背,安慰的意味很濃:“說是去學習廢鋼再利用技術,至少得三個月吧。”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好受,換誰也不好受,你這剛來,他就走,小夫妻總這么聚少離多不好,甭管感情有多好,還是得趕緊給貓蛋生個弟弟才是正經……再說,我聽說你那老婆婆,也不好惹?” 安然哪里見過她傳說中的老婆婆喲,兩輩子都沒見過,宋虹曉二十五歲了也沒見過,當然更不可能給貓蛋生弟弟,“去三個月啊,那工資怎么辦?” “肯定照發不誤啊,你是家屬,只要拿著小宋的簽章隨時都能領著。” ok,那安然也就放心了。 她恨不得宋致遠今天立馬就走,這樣她就能回小海燕去,在城里雖然生活是要方便些,可住宿條件不行,她實在受不了。再加上孩子沒個去處,不像在家里,鐵蛋牛蛋鴨蛋和小糖妞把貓蛋一帶,又有老太太幫忙看著,她該干嘛就能干嘛。 在這兒,孩子就是長在她身上的小袋鼠。 “咋,你還高興哩?”趙銀花戳了戳她。 “哼,我得提前把他工資取光,省得他又偷偷孝敬他老娘。” “哎喲小安喂,你可真是……哈哈哈……”趙銀花笑得直不起腰,她就喜歡這樣潑辣有能耐的小媳婦兒,也羨慕不是? 沒一會兒,慰問團的領導們走了,安然上去一問,宋致遠確認了這個消息,不過神情略為落寞。估摸著是上面有人,懷疑他來二分廠是幌子,故意將計就計把他調離陽城,整個項目他就是最重要的設計師,他不在,項目就得停工。 安然想想他上輩子滿頭白發的模樣,活著時候無人知曉,居無定所,死了名垂千古又如何?一切榮譽,只有活著,才有價值。 還挺于心不忍,“這樣吧,你跟我說實話,你們是不是在進行一項關于二代輕型戰機的研究?” “嗖”的一聲,安然感覺臉上像被挖了兩個洞,而他敏銳、懷疑、震驚的目光,就是兩把劍。 他一字一句地問:“誰跟你說的?” 安然搖頭,“沒人跟我說,你只要回答是不是就行。”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明天我就要出發去京市,待會兒姚剛會送你回去。” “宋致遠你腦袋是不是有坑,我現在是在幫你,別人整你,讓你走,你就真走啊,你就不想想辦法整回去?受了氣憋著不怕憋出病嗎?”安然氣得撫了撫胸口,“再說,既然你的任務這么重要,你就更應該迎難而上,與之抗衡,敗走他鄉算什么男人。” 宋致遠喉結上下滾動,“你到底什么意思?” 裝,還裝! “我不僅知道你們正在研究第二代輕型戰機,我還知道你們這次研究不成,只能國家出面向m國購買。” 瞳孔地震! 宋致遠一把扣住她手腕,“你到底是誰?” 她不是安然,雖然五官面貌還是一模一樣的,可他就是感覺不一樣了。 他跟安然同志的相識普普通通,無驚無喜,就聽幾個男知青說生產隊來了個漂亮的小姑娘插隊,可他從不喜歡背后議論人,更何況是一小姑娘。 至于漂不漂亮,他對她的第一印象也不是漂亮,而是膽小,懦弱,自卑,一切不太好的性格特點,她都有。其實他挺理解不了的,有多大的委屈會讓她每天晚上偷偷哭泣?人不是應該在任何環境下都堅強,勇敢嗎? 那一年,709準備把他調回海城繼續未完的研究,而部委里的正義之士已經被造反派打得七零八落,最終博弈的結果是,要回海城可以,但他必須接受組織上安排的相親對象,并與之結婚。 那是個什么樣的對象呢? 宋致遠已經記不清那個姑娘長什么樣了,只知道她是個不可多得的高材生:京大化學系本科畢業,日本早稻田大學物理系碩士,熟練掌握四門外語,跆拳道黑帶三段……妥妥的不是“對象”,而是間諜。 表面上是沒虧待他,高材生配高材生,可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他接手的項目有多重要,哪怕泄露一張草稿紙一個符號,對整個項目乃至整個國家軍工業的發展,都是毀滅性的打擊。 擺在他面前的選擇只有兩個——要想回去就只能妥協,不愿妥協就不能回去。 恰好這時導師給他出了個主意——未免以后被安插間諜,先下手為強把婚結掉,之后再圖回去的事。 對于他來說,跟誰結婚很重要,他必須找一個身家清白,和造反派沒有瓜葛,智商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的女同志……經人介紹,他對膽小懦弱的高中畢業生安然很滿意。 小女同志真是一個好同志,他們之間雖然沒有感情基礎,但他曾答應過她:以后兩人一起回城,好好生活。 他以為,他的承諾,她是當真的。 沒想到他想好好生活,她卻只想著跟他離婚! 不,這不是他的妻子。 安然使勁掙了掙,發現壓根掙脫不了他的桎梏,平時看著溫文爾雅瘦巴巴一人,力氣還挺大。不過這是因為她正瘋狂的試探他的底線,科研就是他的生命,她這么一個又一個炸雷,已經炸得他把她當階級敵人了。 “你先放開,我不是你的階級敵人,更不是什么特務間諜,我就是安然。” 宋致遠迷茫了,什么樣的間諜組織能培養出這樣一模一樣的人?可以肯定,這個自信、狡猾、潑辣的女同志,絕對不是他的妻子。 可要說不是安然吧,她又怎么會那么貼心貼肺的對他們共同的女兒好?不難看出,小貓蛋就是她的命根子,她的愛是演不出來的。 安然決定,為了讓他少吃點苦頭,少走點彎路,更重要的是為了讓強國夢早點實現,早點擺脫被人掣肘卡脖子的局面,她決定,攤牌了。 “這樣跟你說吧,我是安然,但又不是以前你認識那個安然。” 宋致遠放開她的手,但把門窗全給關得死死的,又去不知道哪個旮旯角落摸出一把老式手槍,“你最好說實話。” “我做過一個夢,夢里,我們都只活到四十五歲,那年因為某些原因,我死了,然而我沒有投胎轉世,而是變成孤魂野鬼游蕩在人世間,親眼見證了華國二十年的滄桑巨變。可以說,從現在到1997年發生的事情我都知道,我還知道以后二十年,咱們國家必然站上世界強者的燈塔。”要說“上輩子”“投胎轉世”,他這種科學至上、科學就是生命的堅定的唯物主義者肯定不會相信。 宋致遠眉頭皺得更深了。國富民強,雖然他內心深處是這么期望的,可事實不是這么進行的,她這些天方夜譚,倒更像是摸透了他的內心,投其所好,誘敵深入。 不,他是久經考驗的戰士,科研人士,不可能上她的當。 “你別這么陰謀論行不行,你要不信我的話,那咱們就打個賭怎么樣?在我的夢里,今年,也就是1973年,很快,四月十五號,春季廣交會就要開幕,到時候與咱們發展貿易的國家將達到143個。” 宋致遠皺眉,今天是四月一號,只有十四天了,可以很快印證,不過…… “不過,你要覺著這種貿易交流的消息大多數人都能知道,參加國家和地區數量我可以根據報紙廣播推測的話,那我再給你說一個一般人不可能知道的:下個月14號,nasa將在肯尼迪宇航中心用土星5號運載火箭發射‘天空實驗室’【1】。” 這一下,宋致遠眉頭不皺了,而是瞳孔地震! 她能這么說,證明她懂英文,知道nasa是什么,而她在學校修的外語明明是俄語。 其次,肯尼迪宇航中心和天空實驗室,她是如何知道的?這些消息對于現在的華國來說,那是必須嚴密封鎖的,哪怕任何一張文件的邊角也不可能飛到大洋彼岸來。 最后,發射依靠的是土星5號運載火箭,還尚未成熟的運載火箭,這只有nasa內部高級別官員才可能知道,她從哪里得來的消息? 安然也不說話,對于懂行的人來說,光這條就夠了。她之所以會知道,那是因為當年他死后,他的文件里就夾著這么幾個小紙條,雖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應該是對他來說特別重要,或者特別遺憾的節點吧。 當時她只是出于對他的可憐,把內容多看了幾遍,死記硬背下來而已,要真問她啥意思,她不知道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安然,夢里這時候我們已經離婚了,孩子跟我,你獨自在海城709廠搞科研。” “所以,這就是你要跟我離婚的原因?” 安然撇嘴,這家伙,哪兒跟哪兒啊,“我要跟你離婚的原因有很多條,以后你會慢慢的發現,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得相信我,我可以讓你少走很多彎路。” 作為天才兒童,天才科學家,宋致遠覺著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一個高中畢業的女同志居然說可以避免他少走彎路?這不開玩笑嘛! 還是天大的玩笑。只不過他歷來沒啥大的情緒波動,心里不舒服,面上也看不出來,“你說的這些事都太遠了,要驗證還要等至少一個月,不足以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