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錯換人生 第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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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地窖里的土豆紅薯地瓜和白菜也不剩多少了,安然決定,得上公社或者縣里一趟,買點綠葉菜。別說她快吃吐了,就是小貓蛋現在聞見土豆味都得皺鼻子。 這次來回都是搭的老沈的車,聽說沈秋霞胎坐得不太好,這幾天都在臥床休養,安然給買了倆罐頭和兩斤紅糖雞蛋:“沈大哥您幫我帶回去,給秋霞姐補補身子,我因為孩子還在家,就不能親自去探望她了。” 老沈木訥地說:“謝謝謝謝。” 今兒運氣好,在黑市上買到兩把嫩綠色的茴香苗,比國營菜市場的新鮮多了,她準備做個好吃的,讓七個月的小貓蛋開開眼。另外還買到三斤西紅柿,還不是特別紅,可以放一段時間慢慢吃。當然,少不了老太太愛吃的豆腐,生怕買不到綠葉菜她還多買了兩斤豆芽備著。 菜買得多,車騎得也很快,十二點半就回到家了。 小貓蛋聽見mama的聲音,立馬高興得直拍手手,“木——啊——” “mama回來啦,哥哥呢?” 小丫頭居然聽得懂,指著廚房啊啊叫。 莫非他還會自個兒做飯啦?安然心說,那可得好好看看,悄悄的貓進去,別讓他發現。說實話,這個年代的農村男娃,會做飯的還不少,鴨蛋和他哥就會。 “咦……怎么是你倆?”鐵蛋踩在小板凳上,踮著腳給鍋里加水,準備下面條,牛蛋坐鍋洞前給他燒桔梗,火還燒得特旺。 “姨怎么就回來了?”鐵蛋有點手足無措,一個勁給牛蛋使眼色,讓他快走。 可牛蛋卻誤會了,把一張臉擦得烏漆麻黑,還不忘邀功:“阿姨你看,我燒的火旺吧?” “你能不能別說話,姨我錯了,我今兒的飯不吃了,借給牛蛋吃可以嗎?”鐵蛋咬著嘴唇,難得的拉下臉來求安然。 “怎么回事,牛蛋沒飯吃嗎?”據她所知,這孩子有爺爺奶奶,還有好幾個叔伯,應該不需要鐵蛋這個沒爹沒娘的救濟。 “阿姨我沒吃的,你家的飯能給我吃一碗嗎?我給你當兒子怎么樣?” 安然:“……”誰需要臭兒子啊! 不過,跟他爸媽比起來,這真是個鐵憨憨,見安然沒拒絕,他直接一屁股坐他們吃飯的桌子旁,自個兒從水壺里倒了一碗溫開水,“咕唧咕唧”灌下去,“阿姨你是不是又上城里打秋風啦,有個當廠長的爸真好,大家都這么說。” 安然把買回的菜放好,茴香苗鮮嫩,得立馬吃,放到晚上就不新鮮了。正巧家里還有點白面,安然就把砧板放好,搭上一塊rou,一面剁吧剁吧一面問:“他們還說啥?” “還說……還說你是個潑辣貨。” 鐵蛋惡狠狠瞪著他:“不許說我姨是貨。”他心里永遠記著那倆字呢。 “把面條收起來,晚上咱們吃番茄雞蛋面,早上先不吃。” “啥是番茄雞蛋面啊?”牛蛋真是個沒啥眼色的小朋友,也不管別人搭不搭理,他略帶回味地說:“番茄我吃過,酸酸甜甜,撒上白砂糖特好吃!” “這捆柴是你打的?”安然發現,廚房里多了一捆成人腰粗的柴火。 “對啊,我打得好吧阿姨?我二爺很喜歡我打的柴,經常讓我幫他家打呢。”鐵憨憨牛蛋翻著自己皸裂出血的小手,十分得意。這都是勞動的軍功章,比他爸那懶蛋強多了! 是這樣的,這孩子雖然是何會計的親兒子,可他真沒遺傳到他爸的情商和智商,小時候在外公家待得多,經常聽外公外婆罵他爸是個懶蛋,心里其實也挺看不起他爸的。 尤其出了這檔子事,正常人都會怨恨安然這個害得他家破人亡的“劊子手”才對,他卻無動于衷,甚至有點喜歡安然。 因為啊,他有個小秘密,他只跟外婆說過的秘密。 就是四歲那年,他曾經親眼見過他爸欺負傻杜鵑,用皮帶抽她,用棍子打她尿尿的地方,還讓她流了很多血。他雖然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父親猙獰的面目在他心目中已然是個惡魔,回去以后立馬告訴了外婆。 但外婆要求他不能說出去,尤其是不能告訴mama,不然他就會成為沒人要的小孩。所以呢,他心里是又惡心,又不能說出去,每次看見他爸都跟看見魔鬼似的。 現在,爸爸因為做壞事被槍斃了,他居然有種解脫的感覺,所以呢,這個幫助他從噩夢中解脫出來的安阿姨他是真心喜歡,爺爺奶奶在他耳邊說的那些壞話,他壓根不信。 因為鐵蛋告訴他,他小姨就是嘴壞心好,除了傻杜鵑他從沒遇見對他這么好的人。而鐵蛋是唯一一個愿意給他東西吃的人,他當然相信。 看吧,孩子的世界就是這么簡單,喜歡一個人很簡單,討厭一個人也這么簡單:“但我討厭二爺,不想去他們家,別人家我一捆柴只要一個饃,他們家的我要倆!”他二爺就是何隊長。 安然忍俊不禁,小家伙,就你還跟人玩心眼呢,別人把你賣了都不知道。“那你現在就靠打柴換吃的嗎,你爺爺奶奶不管你嗎?” 牛蛋大人似的嘆口氣:“對啊,他們要去我三爸家養老,三爸家孩子多,不能再養我了,我想去外婆家,可外公說我媽還會回來,讓我哪兒也別去,就在家里待著,不然我媽回來就找不著我了。” 對這些大人一聽就知道是謊話的說辭,他倒是深信不疑,“放心吧阿姨,我本事大著呢,每天能打兩捆柴,餓不死。” “餓不死那咋來我們家討吃的?”小東西,嘴還挺硬。 “唉,別提了,都是我二爺,昨兒打的兩捆柴,加上今兒打的一捆,他一共欠我六個饃沒給呢。” 安然實在是對何隊長這一家子無語了,這得多貪,才會連孩子的幾個饃都要賴賬?不過,她一般不喜歡多管閑事,今兒心情好,更不想破壞她吃綠色蔬菜的美好。 rou剁好,茴香也用鹽巴殺出水分,拌上倆雞蛋,把白面和一起,調成糊狀,鍋燒熱,擦點豬油,舀上一勺,緩緩的淋到鍋底上……很快,豬油和茴香雞蛋rou沫的香味“滋滋滋”冒出來,三個孩子吸了吸鼻子,一眨不眨地盯著鐵鍋。 安然一面淋面糊,給餅子翻面,一面還得注意著小貓蛋別讓鍋邊燙傷。因為她呀,已經被香得嗷嗷叫啦! 茴香餅,本來只用放茴香就行,可安然貪心啊,她還加了雞蛋rou沫,哪一樣單拎出來都是美味,加一起那不得美死個人? 反正,鐵蛋和牛蛋是給美死了,餅子才出鍋,燙得“呼哧呼哧”也得吃,“真好吃!” “阿姨烙的餅子真好吃,我給你當兒子吧。” “邊兒去,老娘不稀罕。”安然給他背上一鐵勺,“喝點水,不然咸死你,還上火。” “我不怕上火,男人就是要有火氣才行,這是我爸跟我媽說的,那天晚上他們在炕上說話以為我睡著了,其實我醒著呢。” 得吧,安然覺著,這就是個嘴又賤又沒眼色的家伙,還是自個兒的小貓蛋討喜啊。 “真的,我不白吃你們家的飯,我告訴你個秘密吧。”他嗷嗚一口咬下半塊茴香餅,含糊不清的說:“換你一頓飯,你不會虧的。” “我對你們屎尿屁的秘密不感興趣,也不想知道哪兒能打到柴,更不想知道你爸你媽炕上的事兒。” “都不是喲,我那天去給我二爺送柴火,聽見他和我二奶,還有何瘸子的閨女說,要讓斗天會的人來斗你,讓你下油鍋。” 安然一愣,“你真聽見了?” “我何牛蛋從來不說謊,他們就是這么說的。”順便還一五一十把三人誰說了句啥,誰又怎么回答的都給說得一清二楚,因為偷聽大人說話是他從小練就的技能。 安然信,她就說呢,難怪最近那老頭心情不錯,再也不作妖了,原來是有更大的幺蛾子等著她呢。 等他一走,鐵蛋急壞了,茴香餅也不吃了,“姨,他們要斗你,要不你先去城里躲躲吧?” “他們斗人很厲害嗎?” “很厲害,以前有個臭老九,都被他們斗瘋了。” 安然糾正他:“不許說臭老九,那是對人民教師的不尊重。”看來,這孩子得趕快上學了,再這么野蠻生長下去,她也不敢保證能不能讓他走上正道。 “姨你聽我說話沒?你快出去躲躲吧,他們找不著你就沒事了。”小家伙急得眼睛亮晶晶的,水洗過的星星一般。 安然捏了捏他逐漸長rou的臉頰,“放心吧,我有辦法,讓他們來一個我打倒一個。” “可是,你這么瘦,你打不過他們的。聽說那里面的人都是些大小伙子,特別能打。” “傻孩子,打倒一個人并不是一定要靠體力,更重要的是靠這兒。”她指著腦袋說,“不信你看著吧,我不費一兵一卒,我也能化險為夷。” 順便,她還得給他講講,這句話里用到的成語,她要讓他知道,很多時候腦子比體力重要,尤其是面對賤人的時候。何寶花之流的女人,她連自個兒的同類都不同情不愛護,她就不配當個人! 在他們心目中,杜鵑就是個智商八歲的傻子,別人想怎么欺負都沒事,因為她不會說,說了也沒人信,傷害她侮辱她可以肆無忌憚。對這種“高高在上”的人,不用講道理,不用講法律,以牙還牙就是了。 可能是上輩子親生女兒的遭遇,安然對這些不把人當人看的“人”,實在是厭惡至極。有生之年,她真想弄死這些家伙,越多越好。 *** 出了正月,紅星縣下雪的日子也就正式結束了,太陽一天比一天大,直愣愣掛在天上,曬得人暖和極了。生產隊的婦女們,又全員出動了。 包淑英現在不再是人人都可欺負的寡婦,因著閨女的關系她現在也成了半個紅人,在隊上也成了別人照顧的對象,“他五媽,糞放著,我來挑。” 鴨蛋他奶奶,快五十的中年婦女了,一把子力氣卻很大,擔起兩桶滿得快溢出來的臭熏熏的豬糞,走起路來踉蹌也不打。安然從旁邊路過,不得不佩服的豎起大拇指,這玩意兒不僅重,還臭啊。 “嬸子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給小麥追肥呢安會計。” 安然兜著小貓蛋,這孩子是真不怕冷,雪一停就不愿戴帽子,一頭烏黑的頭發被壓得卷卷翹翹,像個洋娃娃。人可精著呢,聞見臭味立馬調頭,趴mama懷里,還會憋氣。 安然頓了頓,“現在就要追肥了嗎?” 如果她沒記錯,昨兒跟姜書記去看小麥的時候,小麥芯子才剛冒出來兩公分,就是俗稱的返青。 “可不是,咱們小麥返青的時候追肥很重要,追得好產量都能高不少哩!” 小麥返青開始追肥,這是整個華國古往今來的規律,如果不是多活了一輩子,安然也不會知道,宋大工程師不僅能搞軍工研究,制造出一飛沖天的航空重器,居然還會種小麥!他曾在報紙上發表過一篇文章,討論的就是到底什么時候才是小麥的最佳追肥時期。 雖然當時他的文章反響平平,但十年后卻被著名農業學家給證實,他那篇文章也成為農業學專業的學生引用頻次最高的文章。 小海燕現在缺的就是糧食,能多產一斤,就能少一個鐵蛋牛蛋這樣的小可憐。安然想了想,決定還是去找姜書記,正巧,村里幾個老把式也在,正商量著怎么分配農家肥的事兒。 隊上肥料有限,各家產的都想往各家自留地里施,隊上公用的就只有牲口棚和豬圈里產的那么點,頂多百來斤。而且吧,有的社員施的時候還搞夾帶,把公用的農家肥偷回家,愈發加重了肥料的短缺。 這時候常出現的“奇景”就是——自留地的莊稼一家比一家長得好,生產隊上的,那就是地里最黃的小白菜,像營養不良的舅舅不疼姥姥不愛的孩子。 婦女生產小隊種藥材也缺肥料,從大隊上瓜分了一部分出去,現在給小麥追肥的用料就更緊張了,搞不好許多麥子都得一直營養不良下去。 跟能填飽肚子比起來,中藥材還真啥也不是,難怪老把式們唉聲嘆氣,罵罵咧咧。 安然倒是一點兒也不生氣,誰的孩子誰心疼,這是人之常情。 “姜書記,如果你們是為追肥的事cao心的話,能聽我說幾句嗎?” 姜書記:“……”我不同意你就會不說嗎,我們潑辣的小安會計! “是這樣的,如果大家現在為肥料不足的事鬧心的話,不如咱們就等等,等二十天左右,咱們再追肥。”再攢點。 “啥?二十天!到時候麥苗都拔節了,還咋追肥?” “那時候干脆就別追了,看老天爺臉色,能產多少是多少吧,反正安會計又餓不著肚子。” “就是,拔節的時候肥料一上,那就成了光長個子不長腦子,到時候別的隊麥子都做成餅了咱們才開花,還不得讓人笑死!” …… 大家七嘴八舌,說的都是這個時代老莊稼漢的經驗。 安然也不出聲,坐到上位,在氣勢上形成一種壓迫感,才說:“叔伯們,我知道咱們華國的傳統都是返青時追肥,這樣能讓麥苗長得更好,桿莖更粗壯……可是,大家想過嗎,麥穗結麥粒不靠桿莖。” “那靠啥?”有老人氣呼呼的問,他們不像年輕人,忌憚安然的潑辣,怎么著她一乳臭未干的女同志還比他們種了一輩子莊稼的人懂嗎? “麥粒結多大,結多少,靠的是成漿,麥穗里成漿越好,麥粒就越大越飽滿也,我說的對嗎?” “這誰不知道,你倒是說點我們不知道的啊。” “那成漿又靠什么呢?大家想過嗎?” 有人說靠水分,有人說靠陽光,安然說:“不是,靠的是小麥葉子。” 眾人大笑:“你這說的什么胡話,成漿跟葉子有啥關系?牛頭不對馬嘴!” 當年,宋大工程師這篇文章剛出來的時候,確實有些人暗地里罵他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好好的搞軍工的你就搞軍工唄,你還瞎摻和種地的事兒,能有老農民懂嗎你? 甚至,業內還有人說他是想要干“廣撒網重點捕撈”的事兒,沽名釣譽,這在科研界是很讓人看不起的。 安然忽然就有點同情他了,他當時肯定是心血來潮偶有所得,想要造福于民所以才毫不猶豫發稿的,對來自同行和外界的鄙視、誤解,他都一言不發,沒為自己解釋過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