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鵬程臺張燈結彩,準備了肄業儀典,歡送一屆學子,恭祝他們鵬程萬里,直上青云。 對于顏喬喬來說,這也是一個十分重要的日子。 她的指尖觸到了一件紅衣。 很利落、很颯爽、很灼人的紅衣,穿著它與人一刀兩斷,一定可以盡顯高傲。 遺憾的是,她已經給了顏青的筆友建議,讓人家穿紅衣。 她若也穿著紅衣去,那名被告白的姑娘想必心中會膈應吧。 顏喬喬托著腮猶豫了好一會兒,視線在紅衣與白袍之間來回打了幾個轉,忽然福至心靈。 她可以先著一層紅衣,再罩一層白衣。 倘若那位筆友臉皮太薄,最終沒好意思穿紅衣來的話,她便脫掉外面的白衣,紅艷艷地打這場仗! 半個時辰之后,外白內紅的顏喬喬抵達了鵬程臺。 這處臺地一馬平川,白柱與樹木上系滿了紅綢,將整個廣場裝點得像一處大喜堂。 廣場周圍設有幾處紅擂臺,讓學有所成的肄業學子們盡情展示自己的能力,贏滿堂喝彩。 場上人頭攢動,熱鬧非凡,顏喬喬卻還是一眼就看見了韓崢。 不是她刻意要尋他,而是因為她踏足鵬程臺之后,立刻便吸引了許多視線與竊竊私語,這些視線與聲浪連成了一道橋,橋的兩端,便是她與韓崢。 今日,韓崢穿著一襲碧竹青衫,顯得病懨懨。 顏喬喬:“……”您不如再戴個同顏色的帽子擋擋風。 她掃過一眼,便像是沒看見韓崢一般,繼續踮著腳四下張望。 紅衣、紅衣、哪有紅衣? 放眼望去,皆是一片淡色。大夏的風氣較為含蓄,若無喜事,一般不會用大紅這等喜慶顏色。 望便群山,不見一抹紅。 她能感覺到韓崢正定定地看她。 那視線令人不適,難以說清是陰冷還是灼燙。他并不上前,只靜靜地站在遠處看她,任由旁人議論。 顏喬喬并不理會他,更不理會周遭的指指點點。 朋友,你若沒有勇氣著紅,我便要脫掉外面的白袍了。 視線再轉一圈,雙眼忽地明亮。 她看見了一襲紅衣。不夠艷,色澤偏暗,但也是紅色。 是一身暗紅劍服。 身著暗紅劍服的男子踏上廣場前方的一個紅擂臺,向四周拱手,略帶些緊張與羞澀,道:“俞白松,獻丑了。” 說罷,行云流水一般施展起劍招。 顏喬喬連忙擠上前去。心道,原來是他呀! 這一位是很有名的劍癡,天賦不高,卻是唯一一位肄業之前修煉至先天境大圓滿的修士。 原因無他,就是勤奮刻苦。每日除了上課,便是風雨無阻地在蘊靈臺練劍,他常用的八卦劍室可謂掘地三尺鞋底磨、劍氣削。 旁人的繭是繭,他的繭都是血繭。一層一層,生生磨破繭子疊出來的。 就這樣,生生從一眾天賦狗中脫穎而出,以半年筑基之身,成就劍道第一人。 沒人羨慕他,沒人不佩服他。 “俞白松師兄啊,”顏喬喬聽到身旁有人說道,“挺可憐的,當初沒路費,被人騙著簽了身契。倘若沒有哪家權貴看上他,將他收入麾下的話,肄業之后就得去給人看家護院了,一輩子沒指望。” “唉,雖然很努力,可天賦終究是差了些,入不得上面的眼,沒必要為他出頭。”另一人道。 顏喬喬恍然。 原來如此。不愿向喜歡的姑娘告白,是不想拖累了她呀。 心酸酸的,很想哭。 她抿了抿唇,擠到紅擂臺邊上,仰頭看向臺上道道劍影。樸、拙。暗紅劍服掠來掠去,讓她恍惚看見經年累月的血和汗。 “俞師兄!”她悄悄混在人群中,合著喇叭喊,“你一定會鵬程萬里” 俞白松專注地舞劍,并未往臺下看,但她知道他一定聽見了,因為他手中的劍隱隱發出了快樂的微鳴,灑滿擂臺的紅色花屑紛紛揚揚。 顏喬喬愉快地彎起眼睛。 原來大哥的朋友是這樣一位埋頭苦練、沉默寡言又隱忍深情的人啊。 她激動地想,不知道他會不會愿意到青州去呢,青州雖然窮一點、遠一點,但也可供他大展鴻圖。而且,神交多年的老友相見,一定會非常開心吧。 她正暗暗興奮,余光忽然瞥見青光一晃,一道高大的身軀躍上擂臺。 韓崢。 顏喬喬笑容微滯,警惕地皺起眉。 “俞師弟,早就想要向你討教,一直找不到機會。”韓崢微笑道。 既是紅擂臺,自然支持同窗們比試。 俞白松趕緊收劍,恭敬行了劍禮。今日肄業,彼此便不再是尋常的同窗關系,韓崢是鎮西王世子,實打實的權貴,自然可以拉他一把。 韓崢拔劍,二人頃刻便交上了手。 未過幾招,韓崢便將靈氣灌入劍尖,聚萬鈞金石之力,直擊俞白松劍身。 韓崢天賦高,修為只略遜俞白松,手中之劍,又是萬中無一的好劍。一劍斬在劍身,俞白松的長劍頓時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 俞白松只當這是切磋演武,哪能料到韓崢竟下如此狠手劍修的道心便是劍,此刻人劍合一,一損俱損! 若非真正的仇敵,誰也不會毀人寶劍。 俞白松被逼退數丈,唇角溢出鮮血,長劍隱隱顫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