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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喬喬怔怔抬眸,先是看到了擋在自己身前的背影。 挺拔修長,如松如竹。 她的心中忽地涌起些毫無緣由的酸澀和悸顫。 她抿住唇,從他瘦削寬闊的肩側(cè)探出頭去,望向這幾名睡得迷迷糊糊的伙計。 破釜壓住刀柄,沉聲喝問:“為何在此睡覺!早先進來那一男一女呢?!” 坐在長桌那人搭眉慫眼,弱弱回道:“去了內(nèi)室,查看密庫中的東西。等了半天不見出來,我們閑著也是閑著,大半夜的,便、便在此處小睡一會兒。” 另外二人嗯嗯點頭。 “打開內(nèi)室的門!”破釜冷喝。 伙計戰(zhàn)戰(zhàn)兢兢,硬著頭皮回道:“內(nèi)室得是有記名的貴客才能進……” “嚯,看不起誰呢!”破釜得意洋洋,“張、破、釜!天牌,上等,貴客!長期包著密匣,包了不用!” “……哎,哎。” 灰衣伙計開啟內(nèi)室密庫之時,顏喬喬見縫插針地問道:“方才那對男女都說了些什么?” 此刻,整面墻壁嗡嗡震動,內(nèi)壁傳出金屬匝動的輪軸之音,屋頂上簌簌落著細灰。 在微微震蕩的空氣中,灰衣伙計的回話聲顯出幾分飄忽。 “那位公子問我們,是否見過與他同行的孟小姐。我們是見過的,孟小姐是館中貴客,在密庫有自己的密匣。不知為什么,孟小姐并不承認,聲稱自己從來不曾到過此處,一說便急,急得直掉眼淚,還說我們是壞人冤枉她……” 另一名伙計討好地補充道:“說起來,平日偶爾見到孟小姐,她總是眉眼郁郁,不太好相處的樣子,今日脾氣倒是好得多了。想必那位玉樹臨風(fēng)的公子是她心上人,與他在一起啊,她整個人眉眼都活泛了。二人站在一處,就像……就像您二位一般!天作之合,神仙眷侶!” 顏喬喬眨了眨眼睛,順著伙計的視線,看了看自己與公良瑾。 她連忙解釋:“別亂說……” 剛開口,公良瑾已提足走進墻壁上洞開的金屬旋門,淡聲招呼她:“該走了。” 聽著聲音并無一絲不悅。 顏喬喬連忙疾步跟上。 金屬暗門之后,是一條極狹長、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密道。 左右兩旁密密壘砌著大塊的堅硬花崗巖,每隔一段便有兩盞銅燈,照耀著甬壁上一尺見方的密匣。 匣上有梅花形狀的密鎖,每一鎖都有獨特的開啟手法,只有密匝主人知曉。 顏喬喬一行疾步往深處趕去,轉(zhuǎn)過三四道彎,忽然便看到前方的壁燈照出了兩道身影。 高大的男子微躬著背,正在專心地鼓搗墻壁上的密匣,而孟安晴就站在他的身后,踮著腳尖,雙手高高揚起舉過頭頂,手中握著一盞不知從何處摘下來的長柄銅燈,尖銳的細柄正對顏青后心。 眼見那燈柄只需要往下一寸,便要取顏青性命,顏喬喬立時感到熱血上涌,周身泛起奇異而玄妙的靈氣流。 身軀緊繃,她爆發(fā)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幾步越過狹長的甬道,沖到那二人身旁。 她揚起手,一掌拍中孟安晴手中的燈柄,將那盞銅燈打到了一丈之外。 “鐺……鐺……鐺……” 銅燈在地上打了幾個滾,黑漆漆的燈油灑落甬道,燭芯晃了晃,火苗滅在燈油中。 孟安晴迷茫地望過來:“……喬喬?” 顏喬喬心臟急遽跳動,眼前的景象仿佛時近時遠,耳畔聽到的聲音也像是浸在水中,不甚分明。 她后知后覺地聽到身后傳來“刷刷”幾聲衣袂破風(fēng)之音,破釜沉舟蘭書菊畫掠到了近前,將孟安晴隔到一旁。 顏青半躬著身,轉(zhuǎn)回一張迷惘的臉:“……小妹?你搞什么?大晚上的吃錯了藥?” 見顏青無恙,顏喬喬松下懸在心頭的那口氣,眼前浮起暈眩的黑霧,一時有些站立不穩(wěn)。 身后之人及時扶住了她。 “你,”顏喬喬虛弱道,“你小命差點沒了!你知道她在你后面干什么?” 顏青噗一下笑出聲:“給我照明啊!” “那燈……” “我從對面拔的。”顏青一臉得意,“哎哎,你們來得倒是時候,一起來撬開這柜子,看看里面裝了什么東西。” “喬喬……”孟安晴被書畫那兩個壯漢擋在一旁,神色迷茫,“燈有什么問題嗎?你為什么打它?” 顏喬喬望向孟安晴,心情復(fù)雜到難以言表。 “你裝得好像啊。”面對多年好友,顏喬喬絲毫也提不起力氣像往日那樣嬉笑怒罵插科打諢。 她疲憊地說道:“孟安晴,你今日讀信的種種,我都已經(jīng)知道了。為什么那樣笑?是聽到我與大哥回來,譏諷我們這兩個傻子么?” “喬喬你在說什么,我不明白。”孟安晴滿臉疑惑。 顏喬喬懶得爭辯,質(zhì)問道:“方才為何用燈柄對著大哥后心?” 孟安晴張大了嘴巴,著急解釋的時候,仍是細聲細氣:“不、不是啊!我踮著腳,才能從世子肩膀旁邊照過去啊!我沒注意燈柄指哪了。” “顏喬喬你在說什么鬼東西?”顏青揉著額角,一臉不耐煩,“孟安晴讀信那德行,你我不是都聽到了么?燈是我摘給她的,我讓她給我照明——就憑孟安晴這破爛身板,想扎我,她有那個力氣么!哎,你這人是不是一定要和我作對才舒服?我說她有事吧,你一直跟我辯;這會兒她沒事吧,你又要跟我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