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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就是這樣傾國傾城的臉,毀了阿娘的一生,也讓他墜入萬劫不復的苦海十幾年。 名動天下的武德太后,如今被毒控制了心智,他只需一動,便會丟了性命。 沈介的眼眸瞬間覆上一層暗色。 就是這張臉,誘/惑了那人,讓那人甘愿為她赴湯蹈火。 沈介把她的下巴又往上挑了挑:“娘娘不記得微臣了嗎?” 他以為自己會厭惡,可除了憤懣,卻無其他。 云棲現在沒有意識,出于本能,疼得皺了皺眉頭。她呆呆的看了沈介好一會,突然驚恐的瞪大眼眸。 沈介松了手。 云棲往后退了幾步,躲在角落里,縮了縮脖子。 沈介收回了思緒。 “娘娘?”他放低了語氣,喚了聲。 云棲猶如驚弓之鳥,抱著雙腿,瑟瑟發抖,頭別開到一旁,不敢看他。 “不…不要……” 往日雍容華貴,平靜沉穩的她,再也沒有了太后的威嚴,像個受了驚嚇的孩子。 “不要什么?”沈介湊過去,“微臣和娘娘不是摯友嗎?娘娘竟連微臣都不敢看了么?” 他的聲音像是某種指引,云棲從混亂的思緒中漸漸清醒過來,抬眼一望,整個寢屋一片通紅,尸體遍地,耳邊全都是鬼哭狼嚎。 她想起來,這是夢。 這里是她無數次夢到的場景。 她閉上眼睛,意圖使自己清醒過來,可這一次思緒格外的清晰,夢境不僅無法打破,那些聲音反而更清楚了。 她看著地上那一張張猙獰恐怖的臉,張口想要喚元香,但嘴巴就像被人封住了,所有的話都卡在喉嚨里,憋得難受。 “娘娘?” 是沈介的聲音,在這冰冷的夜晚,格外的清楚,可她不敢睜眼去看,明知是假的,可每次看到那張血淋淋的臉,她便心如刀割。 冷,全身都冷。 聲音還在繼續。 “娘娘是有愧微臣還是不敢想起微臣?” 有愧嗎? 自然是有的,這日日夜夜噩夢的折磨,皆是因他而起。 忽然間,過去的往事如浪潮般在腦海中翻涌。 云棲深吸一口氣,緩緩睜開眼,似是做了某種決定,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過去,一張血臉映入眼簾。 她沒有避開,挪動著身子,朝他過去。 那一日,他當眾割喉自殺,血濺金鑾殿,她不忍去看,也沒有送他最后一程。 他便是為此而來的吧。 她的光景不過也就這幾天了,還有什么不敢面對的呢? 沈介一動不動的睨著她,當云棲的手拉住他衣袖的時候,他在心里冷笑了聲。 他與阿娘在南疆受苦的時候,他們應該正在這殿中歡好吧? 云棲忍著心中的恐懼,直視著他的眼睛,試著開口:“是哀家對不住你,沈介,你把哀家殺了吧。” 話從口中說出,云棲重重松了口氣。 原來她的夢魘,真的一直都是他。 看到她一心赴死的眼神中透出來的愧疚,沈介忽然清醒過來,心中百味陳雜,低頭望了眼自己的手,正抵在她的胸口上。 與他所想截然不同。 旁人都說那人是太后的帳中寵,可為何太后看他的眼神并無愛意,只有痛苦和愧疚。 若外界傳聞是真,太后看到他的反應不會如此冷漠。 不對,這一切都不對。 他輕輕抽回手,壓了壓心緒,順著她的話問:“娘娘有何地方對不住微臣?” 云棲默然,低著頭不知在想什么。 沈介猶豫了一瞬,坐在床邊上繼續蠱惑:“娘娘若是害怕,就來微臣懷里躺一會。” 見云棲不動,他拉起她的手,往自己身上靠,就在這時,屋外有腳步聲響起,是耿嬤嬤回來了。 耿嬤嬤看著守夜的宮女,問:“娘娘怎么樣了?” 宮女恭敬回稟:“沈大人還在屋里,不知道怎么樣了。” 耿嬤嬤這時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驟然一變,低聲呵斥道:“荒唐,怎么能讓沈大人獨自留在屋中照看娘娘?” 平日里太后犯病,屋里只留耿嬤嬤和太醫,從不讓他人靠近,宮女不知道做錯了什么,解釋道:“沒有嬤嬤的吩咐,奴婢不敢進去。” 方才急著離開,忘記囑咐她們了。 耿嬤嬤懶得為難,抬腳進屋,一掀開珠簾,便看到沈介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正低著頭為云棲把脈。 云棲睡著了,在睡夢中仍皺著眉頭。 耿嬤嬤走過去,問道:“沈大人,娘娘怎么樣了?” 沈介抽回手,回道:“娘娘的毒有些棘手,方才讓娘娘服了藥,明日一早會起得晚些。下官需要回去好好為娘娘研制解藥。” 耿嬤嬤觀察了下云棲,衣裳整齊,松了口氣:“那就有勞沈大人了。” 話落,欲言又止:“沈大人方才……” 沈介起身:“嬤嬤放心,下官什么都沒看到,見娘娘發作,便讓娘娘服藥了。” 耿嬤嬤沒再說什么,讓宮人送他回去,隨后又喚陳太醫過來為云棲請脈,得知云棲脈象正常,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她熱了巾帕,幫云棲擦額頭和手,一切都做好后,靜坐著看了云棲良久,抬手撫平云棲的眉毛,這才將燭火熄滅,退到外室守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