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闕有貪歡 第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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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氏噎聲,心悸之下呼吸顫了顫,身上的傷疼涌上來,她體力不支,身子緩緩地跌下去。 蘇曜脾氣很好地蹲身:“看在你家里為官多年的功勞上,朕也不是不能跟靜母妃求求情,但你得給朕個機會。” 張氏抬眼,一雙眼睛驚慌失措地盯著他看。 他輕哂:“江湖的事,你究竟如何知道的?” 張氏顫抖道:“臣妾是……是做夢……” 蘇曜站起身:“還是賜死吧。” 語畢他轉(zhuǎn)身就要走,張氏大喊:“陛下!臣妾沒騙您!” “備鴆酒給她。天熱,冰鎮(zhèn)了喝吧。”他足下沒停,她繼續(xù)嘶吼起來,喊得聲嘶力竭:“是真的!臣妾說的都是真的!陛下——” 這回他終于停住,他轉(zhuǎn)過身,視線凌凌盯在張氏面上。 張氏怕到極致,手從木柵間伸出來,拼命地向前夠去:“陛下饒命!臣妾已經(jīng)……已經(jīng)什么都說了!臣妾一個字都沒敢瞞!” 蘇曜蹙眉,覺得她這副樣子不像在說假話。 可真的是做夢? 有意思。 他輕哂,復又舉步往前走去,吩咐林城:“拿供狀來,朕看看。” 張氏急于剖明心跡,聞言緊張地喊道:“臣妾可以再說給陛下聽!” 蘇曜無心理會,大步流星地走出牢房,去了林城的書房。 整理好的供詞就在林城案頭,蘇曜坐到案前,拿起來讀,不知不覺讀得津津有味。 怎么會有這么好玩的事情。 張氏說她做夢夢見小母妃幫他料理了江湖上的事情,還夢到他封小母妃做了皇后? 他都不敢做這種夢。 再往后看,張氏的夢竟還十分細致,夢到他在民間各處首飾鋪子定制小家具給小母妃玩,他設想了一下那個場景,實在甜蜜溫馨。 她看到的是將來? 他忍不住這樣想,眉宇輕皺著將一整份供狀看完,抬眸問林城:“你怎么看?” 林城苦思:“淑……張氏方才的神情,看著倒不像在說謊。但這事……”他頓了頓,“臣還是覺得其中有詐。” 蘇曜沉吟一笑:“如何有詐呢?” “臣一時也想不清。”林城一喟,“可這種鬼話……總沒可能是真的,陛下封靜太妃為后這種事,怎么可能?” “朕倒動過這心思。”蘇曜溫聲直言。 林城愕然:“什么?” “只跟母后提過一句。”他說著,又笑一聲,“母后氣得大罵了朕一早上。” 林城啞然:“那淑妃便不當知道……” 不當知道卻偏偏知道了,還直接看到了靜太妃封后那日,難不成真是看見了將來? 有那么一瞬,林城心里也動搖了。 卻聽蘇曜說:“但這事是不對。” 林城淺怔,就見蘇曜將一沓供狀盡放在桌上,一頁頁地翻找,終于在其中一頁上滿意地停住,手指敲了敲:“你看。”他輕笑,“靜母妃很喜歡那方小院子是不假,朕也有心再為她添置些東西。可初時找民間的鋪子做,只因急于向她賠不是,想著民間的鋪子人脈廣,更易召集大量工匠趕工,強過舊宮的尚工局。若日后再要類似的東西,朕吩咐尚工局去慢慢置辦就是了,何苦這么麻煩,還去各個民間的鋪子采買?” 林城細想,滯住:“陛下說的是。那這事……” 他頓了頓:“臣再審一審張氏?” “不必了,她應該沒騙你。”蘇曜淡聲,“誰讓她著了魔就不好說了。” 林城沉息,神思漸漸清明:“陛下是覺得……有人讓張氏從心里信了這些?” “嗯。”他頷首。 “可為什么?”林城皺眉。 “為了說給朕聽。”他道,“朕若沒在意這點疏漏,或許就信了她的話了。” 他若信了,小母妃的嫌隙不僅能洗清大半,他多少還要寄希望與她,盼她真能像張氏所說的那樣,幫她掃清江湖紛爭。 算盤打得真好。 林城眉頭越皺越緊:“可這疏漏……也太明顯。他們與咱們交手那么久,還能不知宮里有尚工局?” “疏漏這么明顯,你不也沒發(fā)覺不對?”蘇曜掃他一眼,“朕第一遍看過去都沒發(fā)覺。想想先前當真在外置辦過東西,便不覺得這有什么了。這就像是……”他語中一頓,笑著搖起頭,“你知不知道金扁擔的笑話?” 林城淺怔,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民間窮苦人家而言,王公貴族的日子難以想象,有人想到宮里有錢,就覺得“皇后娘娘挑水用金扁擔”。 相比之下,若張氏說出的話是旁人編給她聽的,編出皇帝為了美人豪擲千金的戲碼,已算很在行了。 蘇曜舒了口氣,起身離開:“查一查淑妃身邊的人。” “諾。”林城頷首,隨他一道離開,遲疑半晌,喚他,“陛下……” “嗯?” “靜太妃……”林城咬牙,“已十之八九是不干凈了,陛下就沒什么打算?” “有啊。”蘇曜噙笑,“他們不是要朕信她?朕就信著,給他們看看。” 他說著側(cè)首:“你把盯著顧家的人都撤了,讓顧元良覺得你不疑他了。朕這邊,也會好好待靜太妃。” “只這樣?”林城滿目疑惑。 蘇曜又道:“同時你再放出風聲,就說,朕會對這些人趕盡殺絕。朕倒要看看,靜母妃這條線他們究竟要怎么用。” 林城心弦一緊:“說是真元教?” “說真元教管屁用。”蘇曜搖搖頭,“倒也不必提大正教,就把尉遲述的名字放出去吧。” 林城深吸氣,垂眸不言。 蘇曜看看他:“怎么了?” “陛下可想好了?”林城屏息,“這消息散出去,他們不免要拼個魚死網(wǎng)破,到時我們……” “朕想好了。”蘇曜沉聲,“朕想了許久,在舊都外遇刺之后,他們就未再有過什么大動作。朕帶靜母妃去逛集那日遇到的廝殺應是他們在賭朕出門時或許會疏于防備,后來大奇山一行,他們根本就沒殺到朕跟前,說到底不過是為了嫁禍真元教。” “是以朕覺得。”他口吻放緩,一字字釋開林城心頭的擔憂,“他們在那次行刺時也已損兵折戟,元氣大傷。目下若要拼個魚死網(wǎng)破,正是咱們可以笑看魚死的時候。” 林城點點頭:“那靜太妃……” “走了。”蘇曜仿若未聞,忽而擺擺手,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林城看出他不愿多提靜太妃的事,聲音噎住,暗自搖頭。 . 三日后,廢去位份的張氏被送回張家,名曰幽禁。但這樣的幽禁也算給足了面子,只消張家行事不刻薄,她就還可錦衣玉食地過一輩子,遠好過被打入冷宮。 顧燕時聞訊覺得如此很好。因為張氏雖然煩人,但只消不在她面前礙事,她也就不大在意,反倒是要背負人命于她而言更為恐怖。 宮里亂七八糟的傳言可多了,好多人都說有什么冤魂索命,她可不想張氏變成鬼找她算賬,她打不過的。 蘇曜聽說她這樣的想法,笑得倒在床上:“哈哈哈哈哈你怎么怕這個!” “笑什么笑。”她坐在床邊,忿忿地推他,“你不怕鬼嗎?白衣服長頭發(fā)紅嘴唇,站到床前找你索命,你不害怕?” “講道理。”他還在笑,笑得輕搐,“厲鬼索命,被索命的人會變成什么?” 顧燕時滯了滯:“……也變成鬼?” “是啊。”蘇曜咂嘴,“那萬一被索命的這個法力更高怎么辦,這不是給自己找事嗎?有病啊?” 顧燕時:“……” 她覺得他在胡說八道。 可是聽起來好有道理。 “別自己嚇唬自己。”他坐起來,將她擁住,又倒回去,“不然我殺了她試試?” “……別!”她立即按住他的嘴,搖頭,“不至于……” 他瞇眼,看看她驚慌的臉就知她還是怕鬼。 鵪鶉真是什么都怕。 他雙手輪流揉著鵪鶉,還在笑。 . 顧宅,顧白氏晨起去巷口的攤子上買了些早點。熱粥與面餅一道拎回家,直接拿去了顧元良的書房。 夫妻兩個時常這樣在外買東西吃,顧元良見她拎著食盒進來就笑了,一井坐到桌邊,邊出邊說話。 “我看外面的人少了些。”顧白氏沉吟道,“是不是沒人盯著咱們了?” 顧元良一哂:“我說過,有了前陣子那一遭,無蹤衛(wèi)是要信咱們的。” 顧白氏面顯遲疑,心下還是覺得他那番安排頗有挑釁之意,怕無蹤衛(wèi)反倒疑心更深。 顧元良端起粥碗,大口喝著粥,又揀了兩小塊醬菜丟進嘴里,嚼了嚼:“這醬菜不錯,脆的。” 顧白氏點點頭:“那鋪子的醬菜一直不錯。” 顧元良又道:“一會兒給阿時送些去,她應該也喜歡。” “嗯。”顧白氏復又點了點頭,也夾了塊醬菜,送進口中。 之后夫妻二人就沉默起來,直至一頓飯用完都沒太說話。待得下人進來收拾了碗筷,顧白氏才又說起:“宮里那個淑妃的事,好似了了?” “是了了。”顧元良凝神,“皇帝信了多少,咱們且看看再說。” 顧白氏低下頭:“我怕阿時出事。” “帝王多疑,要出事早便出了。”顧元良神色平靜,“淑妃所言處處都是向著她的,他此時寵她還來不及。” “這倒也是……”顧白氏抿一抿唇,不再多言其他,只著人又去巷口多買了些那道小菜,打算送給阿時嘗嘗。 天氣更熱一些,落了幾場急雨。雨水彌漫令熾熱的暑氣減緩了些許,卻變得更悶。顧燕時素日喜甜,夏日里猶愛在悶熱里喝些甜甜的冰飲,蘇曜一日走進靈犀館的臥房,就見她端著碗正喝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