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金枝 第56節
“你為何總是喜歡穿黑衣啊?” “因為黑衣,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是穿的黑衣啊。”李瑾煜喜歡穿黑衣,是因為黑衣可以隱藏一切的喜怒哀樂,只是,這些不適合說給她聽,他想保護她心中的純良與爛漫。 “我們合奏一曲《鳳求凰》,如何?”李瑾煜道 “好。” 他自從遇見上官淺淺后,特別喜歡這首曲子,他本以為,此生無心可寄,當那個人出現之時,心動,情生,欲執手與之共白頭。 二人合奏,琴聲遠揚,飛鳥在樹枝上嘰喳,蟲蟻停下了它們的腳步,或是賞曲,又或是看著眼前這對璧人發呆,女子顏如玉,公子世無雙。 曲終,曼珠走了進來道:“皇上,娘娘,太后身邊的宮女來報,說明日隨太后到韶華寺祭拜。” “韶華寺?”上官淺淺擰頭轉向李瑾煜問道 “韶華寺是我皇家的寺廟,母后每隔三個月,便會攜宮里的嬪妃到寺廟上香,吃齋念佛三日,為我大唐祈福。” “原來如此。”上官淺淺若有所思道。 “這就表示孤有三日見不到你了。” “不就是三日嗎?”上官淺淺捏了捏他塔拉的臉頰。 “不行,孤得提前索回。”說著他一把抱起上官淺淺往屋內走去,上官淺淺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已經抱著她走進了門。 明白他的意圖后,上官淺淺的臉染上了片片的紅暈,她勾住他的脖子低聲道:“皇上您的傷。” “沒事。” 他把上官淺淺放下,雨點也紛紛落在她的雪白的肌膚上,所到之處,皆留下星星點點的紅,翻云覆雨后,李瑾煜躺在床榻上喘著粗氣,上官淺淺瞥了一眼他的胸口,白色的紗布已染成紅色,“皇上,您的傷口又裂開了。”她快速找出藥箱,幫他清理干凈上面的血跡,重新包扎。 “太醫都說了,讓你不要劇……烈…”上官淺淺意識到什么,后面越說越小聲。 李瑾煜眼帶笑意逗她:“什么?” “明知故問。”上官淺淺手里的動作沒有停,但是頭低得更低了。 “你再不注意,我可不幫你包扎了。” “好…好。孤下次注意。” 話雖如此,李瑾煜明白,自己的定力在哪里自己很清楚,這些不過皮外傷,而有些東西,是壓不住的。 “明日你去韶華寺,需注意安全。” “嗯,知道了。” “皇上,去寺廟拜完佛后,我可否回上官府看看,也給上官家的列祖列宗上柱香。” “嗯,也好,說來,你也很久沒有回去了。” “多謝皇上。” 上官淺淺幫他包扎好傷口,熄燈躺下,相擁而眠。 第67章 醋意橫生 翌日清晨,陽光熙照,太后攜眾多嬪妃一起前往韶華寺,李瑾煜派了身邊的精銳保護女眷的安全。 韶華寺是皇家寺廟,離皇宮很近,不到半刻鐘便到了,師太們給女眷們分好住處,上官淺淺和曼珠住在西側的獨立禪房。 這三日,上官淺淺每日都會和太后及其他的妃嬪在大堂和師太們一起誦經念佛,太后的心思,大家的都心知肚明,來韶華寺不光只為大唐祈福,還求子嗣。 三日后的午后,眾人打道回宮,上官淺淺得到皇上的恩準,回了上官府,推門進去,沒有想象中的荒涼出現,地面上干凈如初,案桌上也是一塵不染,看得出來,這里經常有人打掃,上官淺淺心里跳出了一個名字,除了他,恐怕沒有人能做得如此周詳。 她先到偏堂,給列祖列宗上了香,隨后回到自己從前的閨房,入眼,還是一塵不染,她坐在床榻上,看著屋內的物件,從前的時光涌向腦海,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她的手搭在枕頭上,感覺下面有東西,翻開枕頭,是一副畫,她徐徐打開,原來這是石言玉當初送給自己的《黛》,她看著下面的題字,內心已無波瀾,只是這畫,該物歸原主了。 她把畫裝好,再提筆在空白的宣紙上寫下幾行字對曼珠道:“曼珠,幫我送到將軍府,親手交給石言玉。” “小姐,你要去見石公子嗎?” “嗯,把這畫還給他。” “是。”曼珠出了門。 李瑾煜此時在御書房處理政務,青竹火急燎燎趕來:“皇上,不好了,西市的水壩坍塌,水淹了很多村莊,死傷無數。” “什么? “西市的水壩,孤記得先帝在世時,曾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修繕,如今三年不到,竟坍塌了?” “原因未可知,工部侍郎周大人等人已經趕去處理了。” “備馬。” “是。” 青竹和李瑾煜便衣出了宮門,二人策馬飛馳,直奔西市,不到半刻鐘的時辰,已到目的地,由于水壩坍塌,水洶涌而出,把在水壩下游的村莊都沖毀了,有些人葬身在這場大水中,有些人僥幸逃過一劫。 李瑾煜站在高處看著眼前的景象,百姓流離,現場一片混亂,官兵們正指引在災民往上游遷,有些官兵則是抬著擔架把那些受傷的人,或是死人遷至上游,集中安置。 受傷的人則是集中在另一個地方,藥師們正給他們處理傷口,一時間,上游的街道上,哀嚎遍野。 “青竹,你再安排些人手過來。” “三年不到,竟然坍塌了,這事恐怕沒這么簡單。”青竹跟在李瑾煜身邊很久,早已見慣朝堂那些事。 “看來,那些老狐貍需要整治一翻了。” “青竹,把所有負責這水壩的修繕工程的人給孤列出來。” “是。” “回宮。” 正他們經過天香樓的時候,李瑾煜想起很久之前,上官淺淺還欠自己一頓飯,據說這樓里的吃食很不錯,廚子做出來的東西不比宮里的差,因此很多皇宮貴族的公子哥也喜歡齊聚這里,談天說地,吟詩作賦。 他想著上官淺淺入宮這么久,買點回去給她嘗嘗,于是下馬,把韁繩交給小廝 ,走進了天香樓,入門,見他們二位衣著不凡,更是熱情招待著,李瑾煜尋了一處靠窗子的地方坐下,“把你們的特色菜都給本公子打包一份。” “好嘞,爺。” 青竹把銀子放在桌子上,小二收起來,把菜單一記,腳生風似的到廚房安排起來,不到一刻鐘,小二把錦盒送到李瑾煜面前道:“公子,做好了。” “本店的特色招牌菜一共十二個,山參蒸元魚、雞茸煨海參、菊花鱖魚、佛手卷…” “嗯。” 青竹提著食盒,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天香樓的大門,李瑾煜走到馬棚,把馬牽出來,不料,兩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上官淺淺和石言玉肩并肩走了出來。 李瑾煜手暗暗攥緊韁繩,暗想:“他們兩個為何會在一起?” 他的腳似生根了一般,挪動不了半分,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他們二人。 “淺淺,保重。”石言玉看著上官淺淺,眼里很不舍,但是她和他都明白,他們有緣無分,既然如此,那就不要辜負另一個人。 “你也是。” 上官淺淺釋懷笑道,她這一笑,落入李瑾煜的眼里,意思全變了,他大步走到了他們二人的身邊,不等上官淺淺解釋,李瑾煜把她抱起放在馬背上,自己飛身上馬,動作行云流水,拉緊韁繩,夾馬揚塵而去。 上官淺淺坐在馬背上,顛簸得厲害,生怕自己跌下來,她不得不把身體往后靠,貼近他的身子,以此來穩住自己,李瑾煜覺察到上官淺淺的動作,依舊沒有放緩速度,他心里的翻江倒海,就如同這馬兒的狂奔一樣,停不下來。 一路上暢通無阻,到了承天門,李瑾煜和上官淺淺下了馬,二人坐著轎攆回了攬月宮,上官淺淺看他的黑沉的臉,想必是誤會了她和石言玉了,正想開口解釋,李瑾煜離開了攬月宮。 待她追出去的時候,他已經不見蹤影,李瑾煜回了太極宮,看著攬月宮的方向久久回不過神來。 “皇上,你怎么不聽娘娘解釋一下?”青竹道 “怕聽到那個答案不是孤想要的。” 李瑾煜腦海里再次浮現他們二人在一起的場景,他突然覺得很累,他屏退了左右,躺在搖椅閉上了眼睛,不知過了多久,他身體一陣抽搐,大叫了一聲,似是從夢中醒來,手心和額頭都是汗,小德子聽聞動靜,連忙進來問道:“皇上,您怎么了?” “沒事,做了一個夢。” 他坐起來緩了緩心神,強迫自己把那些不該有的念頭壓下,或是找點事情做,讓自己忙碌起來,就不會胡思亂想了。他了看桌上的奏折,狼毫染墨,批閱了起來。 “皇上,這是負責修繕大壩的人員名單。” 李瑾煜接過看了看,再從御書房的暗格里取出一本冊子,涉及貪污的人員都記載在這個本子上,此前是沒有拿到他們的確切證據,因此沒有動他們,這些官員吃干抹凈的本事著實讓李瑾煜佩服,近年一直在追查貪官事宜,可是抓住的都是小魚,到他們這里,他們總能全身而退,如今大壩崩塌,他算是抓到了他們的雞腳。 “青竹,大壩崩塌,造成死亡的人數統計出來了沒有?” 他遞給李瑾煜一個本子:“皇上,都在這上面了。” 李瑾煜翻開細看,都是也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命啊,就是因為這些貪官,火火葬送了,如若不整治,這些蛀木蟲遲早會危機到大唐。 “小德子,傳旨,所有參與大壩修繕的人員全部抓拿關進大牢,聽候發落。” 消息一處,朝廷人心惶惶,有人喜,有人悲。 上官淺淺也聽聞了此事,想必他此刻已經忙得焦頭爛額了,她也不敢貿然去打擾她,她想跟她解釋,好幾次在去御書房的路上,又折了回來,時間一晃,兩日過了,李瑾煜還是沒有來攬月宮,上官淺淺托腮想著事情,突然曼珠走了進來道:“小姐,您的信。” “信?”她疑惑接過,打開,看完,手不受控制抖動,“白家出事了,外祖父和舅舅及其家丁,全部入獄了。” “啊?”曼珠也是嚇了一跳:“怎么會這樣?” 上官淺淺的腦袋飛快運轉:“難道大壩崩塌,白家也牽扯其中?”外祖父本來身體就不好,牢獄環境潮濕,且沒有人照顧,藥也沒有辦法按時吃,讓他在牢獄中,無疑是等死。 “不行,我得去見皇上。”上官淺淺說著,讓曼珠帶上些點心,便匆匆來到御書房,小德子見上官淺淺來了,便入內通報:“皇上,貴妃娘娘在外邊,您見嗎?” “跟她說,孤有政務要處理,讓她回吧。” “是 。” 上官淺淺聽著小德子的話,他似乎在生氣,可是此時事關重大,她必須見到他:“公公,那等皇上忙完了,再通知本宮,本宮就在外面候著。” “是。” 時間一點點過去,上官淺淺在御書房門前站了很久,李瑾煜則是埋頭處理政務,小德子忍不住提醒道:“皇上,貴妃娘娘還在門外候著。” “不是讓她回了嗎?” “娘娘說,等你忙完,再見她。” “傳她進來。” 上官淺淺得到通傳后,她接過曼珠手上的錦盒,快步走了進來,兩日沒見,他似乎憔悴了很多,臉上的胡渣子也沒有刮,“皇上,臣妾給您做了些點心,您嘗嘗看。” “放那吧。孤一會吃。” “皇上,那日…” “如果沒什么要緊的事,你先回吧,孤還有政務要處理。”上官淺淺還沒有說完,李瑾煜打斷你了她的話。 上官淺淺無奈,想不到他生起氣來,竟是這般較真,眼下需要盡快把他哄好,可是他不聽自己解釋,這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