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嘯霄卻是不信的，“哪怕他真下了殺手，你就舍得反擊回去嗎？那么轟轟烈烈的感情，你能放下嗎？”

    這明明跟他沒關系，問出口也有些僭越，可他就是問了，隨心而至。

    京城人盡皆知鳳簫吟愛龍嘯塵。

    愛得卑微到了塵埃里，借著賜婚的事胡作非為這么多年，不管遭遇各種屈辱都不曾退后。

    現在真的能下定決心嗎？

    鳳簫吟怎么可能聽不懂他的嘲諷。

    一時，她只替鳳簫吟心酸和不值，愛一個人到完全失去自我。

    她無論如何都沒料到最后會是這般兵戎相見的場景吧？

    不，應該是慶幸的，慶幸她看不到這一切。

    鳳簫吟抿了一下唇，像是氣瘋了，竟露出幾分笑意來。

    她悠悠開口，“愛他的鳳簫吟早就死了。”

    如今剩下的，只有錙銖必較有仇必報的鳳簫吟。

    鳳簫吟掙扎著從床上爬了下來。

    她身體還有些虛弱，卻硬撐著，疼出一身冷汗也要跪在龍嘯霄面前，抬起頭央求：“太子殿下，我想求你一件事。”

    龍嘯霄看了她一眼，大概能猜到她想說什么，語氣有些冷淡，“說說看。”

    鳳簫吟也不隱瞞，更不矯情，張口就來，“我想請殿下幫我對付龍嘯塵。”

    白潔剛踏進沒關門的門檻就聽見了這么一句。

    一時間，他嚇得趔趄了一下，頭差點兒撞在門板上，聲音都哆嗦了：“殿……殿下，宮里來人了，著你入宮面圣。”

    他真是來得不是時候。

    話說這雖是在太子府，可這種話是能隨便開著門就說的嗎？

    這鳳簫吟膽子也是真的大。

    比起白潔的緊張，龍嘯霄卻是平靜得很，畢竟心里早就預料到了，就把白潔先打發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讓他們稍等片刻。”

    “是。”白潔躬身行禮，出去之前關上了門。

    龍嘯霄臉上的神情都沒變一下，鳳簫吟一時拿不準他是什么意思。

    她心里也有些沒底，心跳很快，卻是強裝鎮定，試圖說服他：“我自知身份低微，憑我自己，是很難報復龍嘯塵，可我咽不下這口氣。”

    鳳簫吟緊咬了一下牙關，拳頭攥緊了，身上傷口的疼痛讓她的憤怒越發清晰，眼神都變了，“他龍嘯塵不過就是因為生為皇子，難道就比別人高貴嗎？憑什么讓他來決定我的生死。”

    也許是覺得這些還不足以說服龍嘯霄。

    鳳簫吟眼眸轉了一下，換了話風，語氣多了幾分幽怨：“我為他做了這么多，不要矜持不要臉面，他不想娶我可以直說，卻想要我性命，真當我是軟柿子了……”

    癡男怨女，不是最能打動人心嗎？

    可龍嘯霄始終不為所動。

    他背著手站在鳳簫吟面前，也不讓她起來，聲線平靜得不像話，“你既也知道了我的身份，就應該清楚我跟他的關系，你這是……”

    他停頓了一下，語氣冷了幾分，像是譴責和質問：“挑撥我們兄弟的關系嗎？”

    鳳簫吟楞了一下，沒想到他會說出這么一番話來。

    龍嘯霄卻擺擺手，象征性地寬恕道：“看在你也是傷了心惱羞成怒的份上，我可以不計較你剛才的話，你起來吧。”

    鳳簫吟慢慢站了起來，腳步踉蹌了一下，額頭上有滴冷汗順著鼻梁慢慢滑了下來，為她平添了幾分蒼白脆弱的美感。

    她也不管，只望著面前的人，“太子殿下，你這是變相拒絕了我，還是真打算跟龍嘯塵那個衣冠禽獸兄友弟恭？”

    她只覺得龍嘯霄天真，也并不信這說辭，徑直揭穿了這層偽裝，毫不客氣地說：“你當他是兄弟，可知他當你是什么？別逗了，皇家怎么可能存在什么兄弟情。”

    “放肆！”

    龍嘯霄沒想到鳳簫吟能說出這么大逆不道的話來，眉頭微皺。

    他語氣完全沉了下來，不贊同地冷斥：“鳳簫吟，天子腳下你說話都膽敢這般不知輕重，皇家的事是你一個侯府嫡女能隨意置喙的嗎？”

    鳳簫吟很清楚，他根本沒有真的生氣，至少不是因為她的那句話生氣，只是惱怒她不知輕重罷了。

    她倒是滿臉無所謂，坦坦蕩蕩地望進他深邃的眼底，慢悠悠地開口：“我說的都是實話。”

    她向來直接，從來不喜歡拐彎抹角，此刻也直接挑明了，“你也想對付他不是嗎？我們合作，你也多了一個幫手，何樂而不為？”

    龍嘯霄微抿了一下嘴角，頗為無奈，“你一向這么直接嗎？”

    她倒是接的快：“跟自己人，沒必要拐彎抹角。”

    回答得太快了，讓龍嘯霄難免覺得這話根本不走心。

    可他心里莫名就是舒服了一些，像是被安撫到了。

    龍嘯霄倒沒直接拒絕她，只說：“要跟我合作，你也得讓我看看你的能力吧，如果你什么都不會，我為什么跟你合作？”

    “我的能力殿下不是看過了嗎？”鳳簫吟顯然早就想好了，“我為殿下清毒，作為回報，殿下幫我對付龍嘯塵，這是一筆很劃算的買賣，殿下可以好好考慮一下。”

    龍嘯霄輕笑了一聲，“你變卦是不是太快了一點？剛才你可是口口聲聲說，你為我清毒是作為救命之恩的回報。”

    鳳簫吟還真忘了這件事了。

    不過她腦子轉得快，很快就接了一句，“現在我追加了一個條件。”

    堂而皇之地耍無賴。

    龍嘯霄變了臉色，“我最恨言而無信的人。”

    他臉色陰鷙，瞧著像是隱隱動了怒。

    以后還指望跟他合作，鳳簫吟也沒想真把人惹怒了，趕緊又補充了一句：“我沒有說不治。”

    “我也不是只能為殿下解毒，我能做的事很多，殿下以后慢慢就知道了。”

    要對付龍嘯塵，面前的人毫無疑問是最好的合作對象。

    鳳簫吟實在是不想錯過，竭力勸說：“反正只要你還是太子一天，你跟龍嘯塵就一天不會成為兄弟。”

    “你現在不提前對付他，難道等他將來羽翼更豐回頭對付你嗎？他對我都尚且下殺手，更何況是殿下你……”

    這些道理，龍嘯霄又怎么會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