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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歌這才想起來,在沉香輦上的那幾天,小殿下似乎就時常吹奏各種形狀的樹葉,不過實在不怎么入耳就是了。 適應片刻后,小調聲音逐漸響亮,在夜里悠揚地飄散,靈力作用下,每一個音都裹挾著無盡的魅惑之意。 “小十六?”待盛意發現異常的時候已經晚了,《幽魂》早已他吹奏進了他的心里,腳步不知不覺地緩了下來,拼命掙扎著搖頭晃腦,也無法抵抗意識一點一點抽離。 “可以了,回去看看。”無疆扯了扯歡歌的衣角。 后者將信將疑地抱著她回去,卻見盛意倚靠在樹干上,半闔著眼瞼,顯然已經沒了意識,“我記得樂氏靈術需要用本命樂器,強行用這么一片小小的葉子……不會有什么損傷吧?” 他還記得剛到瀛洲的時候,樂無萱強行動用神器的樣子,眼眶猩紅一片,顯然于自身損傷極大。 “沒事。”無疆搖搖頭,這才發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自從靈脈恢復之后,靈力能感知的東西有些不一樣了。就好像萬物有靈,只要能摸到它們的“靈”,似乎樂氏靈術就能奏效。我原先也只是賭一把,沒想到真的能成,看來以后可以多賭一賭。” 歡歌:“……”倒也不必多賭一賭。 而后他也閉眼嘗試感知,最后什么也沒有發現,不由得輕聲道:“不愧是伴隨祥瑞而生的神之子。” 而后一睜眼直接被這個神之子嚇了一大跳。 只見無疆站在盛意面前,踮起腳,猛地扇了他一巴掌,嘴上還生氣地罵了一句,“你什么時候瘋的!” 接著盛意半闔的眼瞼劇烈顫抖兩下,手指不斷蜷曲伸展,明顯開始掙扎起來。 無疆暗道不好,立刻牽起歡歌的手,轉身就跑,“眼下用葉片演奏《幽魂》的攝魂術遠不如綠腰,方才阿九哥哥又被刺激了一下,他快醒了。趁他沒見過我們,快跑!” 歡歌:“……”既然你自己什么都知道,為什么還要刺激他? 一番奔跑之后,歡歌腳踝凝固的傷口又崩開,嫣紅的血液汩汩而流。 “這樣不行,涿光峰離浮玉峰且有一段距離。”無疆說著便拿出綠瓷藥瓶,蹲下身給他上藥。 歡歌聽到身后隱約有破風聲傳來,趕緊把她拉起來,“我沒事,來不及了,有人來了。” 兩人踩著黑扇剛騰空而起,才飛出一段距離,浮玉峰山巔出現一個搖搖晃晃的人影,顯然盛意還沒有完全擺脫攝魂的影響,依舊震怒地喊道:“給本山主留下來。” 周身的風迅速而猛烈地刮起來,黑扇也不知是用什么材質制成的,倒是沒有傷到分毫,卻開始不停地搖晃。歡歌一咬牙催動靈力,強行控制住黑扇,他的靈力足夠深厚,便嘗試控制更大范圍內的風來反撲。 無疆被兩人的風靈術斗法吹得連眼睛都睜不開,剛想繼續吹奏,結果葉片拿出來就被吹得支離破碎,連她的額前的碎發都被削去了幾根。 歡歌見狀心中更急,連手上的傷口也崩開,越來越多的鮮血流淌滴落下去,眨眼間連黑扇的木質扇墜都浸透了。 緊接著他感覺到周身一輕,每一縷風的軌跡居然清晰可見,心念一動,原先還費勁與他死磕的一部分山風乖順地為他開路,仿佛他就是這片領域的王者,瞬息間就遠離了浮玉峰。 歡歌一腳剛踏上涿光峰,心神一松就摔倒在地,黑扇收斂了鋒芒仿佛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扇子。 無疆一骨碌爬起來,緊張地檢查他的傷勢,傷口崩開之后,皮rou都翻卷起來,有些嚇人,“疼嗎?” “不疼,沒事的。” 碧瓷小藥瓶倒出來深褐色的藥液,一經傷口就迅速被吸收了,傷口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要不是周圍還有干涸的血跡,完全看不出來有受傷的痕跡。 無疆收了藥瓶,一臉笑意地拿手指按在剛愈合的傷口上,“真的不疼?” “疼疼疼,殿下饒命!”歡歌倒抽一口涼氣,也不知道用了什么藥,新愈合的傷口過于敏感,比之前疼的多。 “現在知道疼了,方才在浮玉峰,我讓你放我下來,你怎么不聽話?”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柔柔地撒下來,涿光峰是縹緲山第一個見到日出的山峰,夜晚鬼影幢幢的樹林重新變得生趣盎然,仙鶴大白撲棱著翅膀一步三蹦地沖著兩人過來。無疆逆著晨光,恍惚間仿佛被鍍上了一層金色,連生氣都顯得矜貴又活潑。 “我讓你以后聽我的話!你聽見了沒有!” 歡歌悶悶地笑起來,“大逆不道”地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少女肌膚柔軟嬌嫩,手感特別好,“聽見了,我的殿下。” “剛愈合的傷口不能用勁,小心些,我扶著你回去。”無疆一把拍開他的手,怪異地看了他一眼,撿起掉在一旁的黑扇,拉著他慢慢起身,“方才是怎么回事?小師兄好像突然大顯神威。” “不知道。興許是于這黑扇有關吧。” “看來余堂戰神冥冥之中一直在庇佑小師兄。” 兩人緩緩地向著住所走回去,仙鶴在一旁跟著一蹦一跳,黑夜終于散盡,天光大亮。 回了房之后,歡歌拿眼神暗示了多次,奈何無疆一門心思撲在他的傷口上,完全沒看明白,只好無奈地開口,“殿下,我要換衣服,代山主回過神來定會生疑,應該會來試探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