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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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憐憫地看向南巫:別指望外面的人能沖進來救你了。我煉器這么多年,你們卻不知,屬于我自己的本命法器,正是這間冶煉室。 琉璃,你這是什么意思,我承認,背著你決定使用冶煉室作為伏擊地點,甚至打算把你的炎火之精炸掉是我不對,但我也是為了除魔衛(wèi)道。 好一個除魔衛(wèi)道。琉璃平靜地望著南巫,眼里有掩飾不住地失望:正魔兩道休戰(zhàn)已久,現(xiàn)在真正應該除的,不是魔修,而是天魔。你這些天究竟在做什么? 我就是在除天魔啊,云淮都跟我分析過了,就是這些魔修跟天魔勾結,他們還想偷我們太初山的陣道機密。南巫知道琉璃當年對大師兄有點意思,這么多年,似乎也一直沒過去心里的坎,又特意補充了句:而且你可別忘了,當年大師兄就是被魔教的人害死的,我親眼所見。 當年南離死后,南巫的確是這么告訴其他人的。但琉璃下意識地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右護法,諷刺扯扯嘴角:是么? 是啊。 不是。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南巫意外地看向突然出聲的右護法,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又來了,為什么被這個人看著,他總覺得仿佛大師兄還活著似的。 小梳。你認出我了。奉宵不意外地說。 琉璃昨日見過奉宵以后,已經(jīng)猜到了情況,饒是如此,此刻聽見奉宵喊她小梳,仍是忍不住紅了眼眶,哽咽道:大師兄。 什么!南巫臉色蒼白,一副見了鬼的模樣瞪視著奉宵:你是南離?不可能,南離已經(jīng)死了,我親眼看著他被魔修殺死的 南離是已經(jīng)死了,不過不是被魔修殺死的。奉宵上前一步:而是被你,他最信任的師弟,親手殺死的。你當著他的面,刨開他的肚子,掏出他的元嬰,一把捏碎,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奉宵語氣平靜,仿佛在說另一個人的故事。 南巫像被人扒光了衣服掛在城門口一般,羞愧又驚恐,連連搖頭:不是的,你胡說,我大師兄已經(jīng)死了,是被魔修殺死的,你不是他,你不可能是他 奉宵看著自己昔日的師弟,連恨意都提不起來,只覺得他可悲:如果不是我,怎么可能在不驚動守陣人的情況下突破桃花陣,守陣人認出了我,小梳也認出了我,反而是你這個與我朝夕相處的師弟,到現(xiàn)在都認不出我。 奉宵把手里的陣盤展示給南巫看:你可能都忘了。這個陣盤曾經(jīng)我設計出來后,是最先給你看的。你是第一個鼓勵我的人,你說這樣的陣盤別人用不了,但如果是大師兄的話,一定可以。 在奉宵的提醒下,南巫想起了昔日的這一段記憶,但當時他并非真心支持南離,他心里幸災樂禍地巴不得南離走歪路,因為不這樣,他此生都沒有機會,超過對方。 可惜現(xiàn)在看來,就算奉宵用著他以為不合適的陣盤,修為也止步元嬰,在陣法的造詣上,仍舊遠強過他。他永遠,都無法超越。 門外傳來響動,門外的人,似乎在嘗試進來。 琉璃卻完全不擔心,語氣間充滿作為頂級煉器師的自信:這間冶煉室是我為自己煉制的本命法器,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別想進來。 南巫退到門口,似乎想配合外面的人把門打開。 琉璃的視線冷冷地落在南巫身上:里面的人,也休想出去。 就算他以前是大師兄,他現(xiàn)在也是魔修了,你當真要幫著他們,幫著天魔,殺了我這個掌門么?南巫著急起來,威脅琉璃:我死了事小,但現(xiàn)在天魔的事情還未查清,萬一太初山亂起來,無人阻止天魔降世,這樣的責任,你擔得起么? 南巫的語氣不似作偽,他是真的怕被殺死,也真的到現(xiàn)在都認定天魔與魔修勾結在一起。 琉璃搖搖頭,失望地看著南巫,她算是明白了,為什么當初那些人,寧可毀掉驚才艷艷的大師兄,也要扶這個傻子上位。因為人夠傻,才好騙,好控制。 南巫應該還不知道天魔的秘密,但他卻成了那些人手里,最好用的傀儡。 她輕輕嘆了口氣:與天魔勾結的人,不在魔修里面,在太初山。 第61章 琉璃,你這話什么意思?南巫沉聲問。 什么叫與天魔勾結的人在太初山?太初山位列三大仙門,是正道魁首,是符陣器三道的領袖。怎么可能做出與天魔勾結之事,就算琉璃想為維護南離找借口,也不必編出這么可笑的謊話吧? 我知道你不肯信,沒事,你看著就好。琉璃轉身走向一個冶煉池,素白的手伸入池中,取走了里面的炎火之精,琉璃搬動池底機關,一個向下的樓梯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她沒理會目瞪口呆的南巫,對奉宵說:當年我以為大師兄已經(jīng)死了,便一直在暗中調查你的死因,結果沒想到竟順藤摸瓜,發(fā)現(xiàn)了天魔的隱秘,走吧,我猜你們在太初山逗留,應當也是為了調查此事。 奉宵看向宴沉,等待他的決定。 宴沉聽見有天魔的線索,與顧清遠對視一眼,大步朝下走去。 下了樓梯,是一間很小的暗室。暗室四周的墻面上貼著許多古怪的陣圖,角落里有個柜子,里面有一些拓印的玉符,還有一些是記錄聲音和影像的。 這是,這是南巫一個個看過去,神色越發(fā)慌亂:這不是真的! 沒人理會他信不信,琉璃對奉宵說:大師兄出事后不久,前任掌門就也出了事,云淮和我?guī)熥鹨恢峦扑]南巫成為新掌門,我便覺得事情有些蹊蹺。 我是師尊最得意的弟子,他原也想讓我加入他們的行列,是以很多事情并不瞞著我,或者說,他其實在有意地暴露一些真相,來試探我的反應。 我努力表現(xiàn)出對他的順從,終于漸漸取得了他的信任,作為對我的獎勵,和最終試探,他告訴了我大師兄死亡的真相。 說到這里,琉璃看向南巫,眼中流露出幾分恨意:他說大師兄是他們讓南巫殺死的,他們故意安排兩個人去了同一個任務,并給了南巫一包讓人短時間陷入麻痹的毒藥,和一個可以挖出元嬰的匕首。 南巫臉色有些蒼白,他當年,的確是用這兩件東西殺死了南離。他到現(xiàn)在都記得那時南離被他背叛后震驚又痛苦的神色。 南巫張了張嘴,但卻連一個辯解的字都說不出來。 知道真相的時候,我很想親手殺了南巫,是理智告訴我,我必須撐下去,因為那背后必然還隱藏著一個更大的陰謀。我要弄清楚他們殺死掌門和大師兄背后的動機。 后來我知道了,原來太初山一直都隱瞞著一個秘密,那個給世人帶來浩劫的天魔,是我們的師祖親手制作出來的。 琉璃指著墻上的陣圖:這是當時留下的一部分陣圖,我不懂陣法,只把能記住的部分畫在了這里。 這是南巫湊到墻邊一一去看墻上的陣圖,越看越是心驚,這些陣圖的玄奧程度并不比三神陣差,但他從未在太初山的任何一本典籍里見到過。 他能認出其中有一部分和他今天所用的七殺陣有些相似:這陣法里也動用了毀滅規(guī)則的力量? 這是吸收惡念轉化為毀滅能量的法陣。奉宵比南巫更快地看懂了陣法圖的功能。語氣凝重道:天魔吸收人類的惡念轉換成自身所需的能量,他的攻擊天生帶有毀規(guī)則的力量。 但這還不是陣法最可怕的地方,這個陣法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奉宵緩緩吐出一口氣:它還是一個成長型法陣。那些人賦予了天魔像人類一樣的思維能力,他可以自發(fā)地思考,學習。并在吸取了足夠能量后,進化到下一個階段。他的實力越強,能夠掌控的毀滅之力也越強,當他成長到這個世界能夠容納的力量頂峰時,他便成了毀滅規(guī)則的化身。 琉璃點點頭:沒錯,太初山當時的掌門不滿足于太初山三神陣,他想制作更具有突破性的東西,他集合了當時太初山最優(yōu)秀的陣法師,符咒師,煉器師,用陣法作為內核,輔以天材地寶淬煉出的身體,再打入一道道符咒不斷強化,終于親手制造了這個怪物出來。 這個怪物失控了,他的成長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預計。更可怕的是當發(fā)現(xiàn)事情失控的太初山掌門試圖毀掉這個他親手制作的怪物時,天魔已經(jīng)成就了半神之身,不在需要依附于煉器師為他打造的形體生存。 后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失控的天魔在人間制造了一場浩劫,各大門派高手死傷無數(shù),卻無法將其消滅,直到乾天仙君橫空出世,發(fā)現(xiàn)了封印天魔的辦法。 就算是你說的這樣,那太師祖在制作天魔的時候,也并非出自滅世的本意。天魔的失控是誰都沒想到的,不能太師祖他們吧。南巫聽完琉璃的敘述,有陣法作證,他并不懷疑天魔確為太初山之人所造。 但那又如何,南巫滿不在乎地想,太師祖他們的過錯頂多是在天魔造成浩劫后,沒有承認而已。這種情況下,換做任何一個門派都不會去承認吧? 如果只是這樣,怎么還輪得到你當掌門?琉璃瞟了南巫一眼:天魔被封印后,太初山制作天魔的人,就分成了兩派,一派認為天魔相關的一切太過危險,絕不可以再碰,必須銷毀一切有關天魔的東西,徹底埋葬這個秘密。 但另一派見識到天魔的威力后,越發(fā)舍不得苦心創(chuàng)造的成果,于是他們記錄下了關于天魔的一切,連同那個最初用來cao控天魔的傳訊符一起,交代給他們的挑選出來的后人。 傳到我?guī)熥疬@一代人的時候,那個傳訊符在某一天,突然傳出了說話聲,一個自稱天魔的人,要與他們做交易。 我不知他們到底交易了什么,但沒多久他們就開始著手布置復活天魔的事情,他們甚至買通了無極門的核心弟子,偷出血修功法,在碎石窟設立秘密據(jù)點,用血修功法在暗中培植屬于天魔的勢力。 而且他們不知從哪里得來了消息,現(xiàn)在天魔已經(jīng)不在乾天秘境里,而是封印在魔教的往生池。 他們一邊利用血修朝魔修滲透,設法偷出往生池里的圣物,一邊在太初山和無極門不斷擴大自身勢力。 再后來,他們假借南巫之手害死了大師兄,又趁掌門悲痛傷神之際,暗算了掌門。徹底掌控了太初山。無極門那邊,閆遠也已經(jīng)掌握了絕大部分局面,只等老掌門一死,整個無極門就是他囊中之物。 一切都很順利,唯獨偷取圣物的事情出了意外,他們苦心布置好一切,圣物卻不知所蹤。 宴沉聽到這里已經(jīng)知道了后面的事情。是天魔把這些人耍了,他利用他們在魔教制造缺口,又自己蠱惑兩個低級魔修,偷走當年還是嬰兒的聶無雙。一路躲到東陸。 你是說,聶無雙就是圣物?在場的人里只有南巫還在狀況外。他直到這時才反應過來:那天魔就在聶無雙身上,他就是乾天木所化之人?劍閣的清遠長老果然在說謊! 說謊的清遠長老頂著顧青的面具,毫無羞愧之心:可惜這謊話,騙不過得到了天魔提示的云淮等人。只能騙騙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 傻子南淮并沒聽出顧清遠在罵自己,關于天魔的秘密讓他震驚不已,哪里還顧得上其他。他疑惑地問琉璃:但還是說不通啊,這些人是瘋了嗎?有血修圣者的先例,他們怎么還敢繼續(xù)幫天魔做事?他們不怕天魔降臨后,徹底毀滅世界嗎?到時候他們一樣也會死去。 宴沉作為最了解天魔的人,當然知道他是怎么蠱惑到那么多人做為他的幫兇:天魔生來具有蠱惑人心的力量,擅長放大人類的惡念。當人被他蠱惑以后,起初只是想通過他的力量獲得一點便利,但那種無所不能的感覺會讓人上癮,一次次滿足欲望后,意志薄弱之人就會逐漸淪為欲望的奴隸,在欲望中迷失自我,直至徹底失去理智,淪為天魔的信徒。 有件事我想問清楚。琉璃說道這里,抬頭看向宴沉:封印天魔的乾天木怎么會跑到魔教往生池? 宴沉伸出手,手指化為樹枝,散發(fā)出蓬勃的生命氣息:因為我才是乾天木,聶無雙算是我分化出來的半身。 他并不打算隱瞞,這也算是,對于琉璃提供這么多信息的報答。 琉璃聽到這兒,已經(jīng)想明白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點點頭說:難怪你能救活大師兄。 時候不早了,等把門口那幾個雜魚處理完完,我們也該去乾天秘境對付天魔了。宴沉的目光挪到奉宵身上:我們先出去,奉宵,這里的人就留給你自己解決。 是,尊主。 還有炎火之精,顧清遠惦記著自己的計劃走到琉璃面前:這里的炎火之精可以賣我一塊么,我按黑市交易價格給你。 是為了消滅天魔用么?琉璃問。 嗯。顧清遠點點頭。雖然有點繞,不過也算是吧。 琉璃一抬手,房間里的炎火之精從各個冶煉池浮起,琉璃把石頭堆在顧清遠面前,幾乎是齊人高的一摞:都給你了。 用不到這么多。顧清遠有些意外于琉璃的慷慨,這份慷慨讓他下意識地感覺到一絲反常:你 用不到了。琉璃說這話時,特意避開了奉宵。 顧清遠收取炎火之精的手一頓,隱約猜到什么:我會替你保密的。 謝謝。琉璃的眼里露出幾分真實的感激。 琉璃為眾人打開了冶煉室大門。顧清遠收起炎火之精與宴沉、奉夜一道走出了冶煉室。 南離,我另一邊,南巫對上南離的目光,終于露出幾分難堪不安的神色,他把頭扭像一邊,梗著脖子說:是我背叛你在先,你要殺便殺吧。 我叫奉宵,南離已經(jīng)死了。奉宵摸出陣盤,語氣淡淡:我的確很想殺了你,不過等尊主殺了外面的人,太初山還需要有人穩(wěn)住局面,所以你的命在暫時留著。你既然喜歡當掌門,就在這個位置上,繼續(xù)待著好了。 一道陣法隨著奉宵的動作打入南巫體內:這是我剛剛設計出來的鎖靈陣,從今天起,到你破解開這個陣法之前,你都無法再吸收和運轉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