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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沿著官道又走了小半個時辰,總算看到了下一個縣城城門的輪廓。 這一路上但凡瞧見趙平生整張臉的人無不驚嘆好奇,外贈各種樣式的嘻笑。 走到最后,他干脆把頭使勁低著,借斗笠擋住臉龐。 江小桃怕他看不清路會絆倒,便牽過他的手,領(lǐng)他慢慢前行。而魏如海則補上她的空缺,如愿坐上了牛車。 到達城門外,守城的官吏見趙平生頭低得不像樣,厲聲叫他抬頭,等他們看清他的面容,又是一陣悶笑。 趙平生幾乎是逃似的進了城門。 與樵夫分別,江小桃立馬帶他去找醫(yī)館,醫(yī)館里的郎中卻讓他回去好生歇著,說臉上的腫脹不過兩日就能自己消了,連藥都沒給他們抓。 * 客棧里,三個人要住店,但空屋只剩兩間。 按理,江小桃和趙平生對外的身份是一對兄妹,應(yīng)該分房而睡。 可趙平生實在嫌棄魏如海那一頭亂糟糟的頭發(fā)和一身酸臭味,即便對方主動要了熱水沐浴。 “噫……你有多少天沒洗身子了?瞧這水臟得……真埋汰。” “不是,你怎么還撿那身臭衣裳穿呢,那不白洗了嘛?” “……可別把人家的床也給弄臭了,當(dāng)心明早店家跟你急眼。” “小子能不能少說點話,可不是本……我求著你進屋的!”魏如海忍無可忍,怒道。 他就這么一身衣裳,還是特意和一個老乞丐換的,不繼續(xù)穿著,難道要自己光著身子跟一個良家婦男鉆被窩? 頓了頓,他咬牙切齒地建議著:“要不然你到隔壁屋跟你那小媳婦睡去?” 于是趙平生就順理成章地偷摸進了江小桃的屋子。 如今已是深秋,他的身體卻像個火盆子一樣,才鉆進被窩里沒多久,就惹得一床溫?zé)帷?/br> 江小桃走出浴桶,穿好里衣便匆匆爬上床榻,順著他掀起的被子一角滑進去,后者立刻替她蓋好棉被,再順手將人抱進懷里,頓時屋里便響起了兩道舒適的喟嘆聲。 江小桃:好暖,好舒服。 趙平生:好香,好軟和。 細(xì)細(xì)數(shù)來,他們已經(jīng)將近半個月沒有一起這樣挨著睡在一張床上了。 所謂,溫飽思yin.欲。 她緊貼著他硬邦而暖和的胸膛,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逐漸地生出躁動,搭在他腰上的手開始變得不安分。 趙平生仿佛不曾察覺她的小動作,自顧自道:“累了一天了,早些睡吧,明天還要繼續(xù)趕路呢。” 江小桃微揚頭顱,目光所及之處是隨著他說話時上下滾動的喉結(jié),青澀而誘人,再加上他低聲說話時才會出現(xiàn)的磁性嗓音,簡直勾得人想犯罪。 她沒忍住摸了上去。 喉間驟然一涼,他卻把她泛冷的指尖握進手里,將它揣進懷中。 江小桃:“……” 她把頭往后一仰,“趙平生,你是不是……”不行。 話沒說完,視線對上頭頂那張原本硬朗俊逸、如今慘不忍睹的臉,便怎么也說不出口了。 挺好,一下子就讓人冷靜了呢。 “嗯?”趙平生不解:“是不是什么?” 她“啪”地重新埋下腦袋,悶聲道:“沒什么……明早我們還要帶他一起上路嗎?” 這個“他”,自然是指魏如海。 趙平生不作猶豫,立刻回道:“不帶。我們畢竟不清楚他的底細(xì),把他帶出惠方縣已經(jīng)仁至義盡,接下來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于是乎,魏如海魏大人一早起來見隔壁屋的門一直沒開,還在感嘆著現(xiàn)今的年輕人不比從前的勤奮,日上三竿竟然還不起床時,突然就被店家告知他們兩個早就已經(jīng)走了。 !!! 他們,把他當(dāng)做累贅,給丟了! 他的臉色一時間五彩繽紛,紅白青紫輪番出現(xiàn),他不生氣他們拋下他,他介意他們一大清早不告而別。 活像他是什么煩人的狗皮膏藥一樣,雖然……目前來看,自己似乎有點這個意思? 末了,他長長吐了口郁氣,暗道:罷,罷,人家也不欠我,何必多傷神。 他揺了揺頭,準(zhǔn)備走出客棧,店家卻將他叫住,拿出一個荷包。 “那兩位客官給你留下的……別看我,我可沒動里面的東西!出去隨便打聽打聽,誰不知道我方某人向來光明磊落?” “……多謝店家。在下并無懷疑店家的意思,昨夜我三人找尋客棧時,便是聽人說起店家為人厚道,才打算在此住下,在下自然信得過店家。” 魏如海恍了恍神,接過荷包,再次朝店家致謝后才離去。 荷包入手的那一刻他便知道里面裝的什么,出門打開一看,果然是一袋足以支撐他去到倚南的銅錢。 看著街上行人匆匆,他目光深遠(yuǎn),心頭百感交集。 萍水相逢,那兩個年輕后輩能做到這個份上,實屬難得。 另一邊,江小桃和趙平生踏上去倚南的道路,這一次沒再生什么禍?zhǔn)拢瑑扇巳找辜娉藤M時整整五六日,總算平安到達倚南。 方進城門,入目一派熱鬧繁華景象,二人風(fēng)塵仆仆與這城中干凈講究的百姓格格不入。 江小桃同趙平生商量著:“我們先找間客棧住下吧。” 趙平生點點頭:“也好,現(xiàn)在我們是兩眼蒙黑,連魏大人住哪都不知道,更別提找他了。最好先住下來打聽打聽再說,莽莽撞撞的就怕魏大人沒見著,一不小心被下大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