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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秀英道:“不缺,你去吧。” “走。”錢秀秀小媳婦重新挽上她的胳膊,笑得一臉溫柔。 她溫柔歸溫柔,話卻不少,一路上那張櫻桃小嘴就沒停過。 “你要買繡線啊?都沒聽你提過你也在做繡活……挺好的,以后我們還可以坐一起刺繡。” “你接哪家的繡品?” “……馬大娘家的?我也是誒,真巧。” 臨到鎮上,她終于意識到自己話有些多了,不大好意思的看向江小桃,“我是不是很吵?” 尚未出嫁時她在家里也是這樣話多,jiejiemeimei們都被煩得不行,后來嫁人就慢慢變得少了,自從遇見小桃后又總是有說不完的話。 江小桃:“沒有。” 對方說話的調子又軟又柔,輕輕巧巧的落在耳畔宛若春風細雨,很讓人心情舒暢,半點不覺得厭煩。 趙良田打一開始便跟在牛車邊上,然而自個媳婦兒只顧著和趙平生的媳婦說話,未曾搭理過他一眼,這使插不上話的他分外郁悶。 眼見著有機會搭話了罷,正要大聲宣明:媳婦兒一點也不吵!媳婦兒講話天下第一好聽! 又聽得江小桃繼續補充:“我挺喜歡聽你講話的。” 錢秀秀笑了,挪過去緊挨著她坐,就差沒把自己塞進她懷里:“真的?你可別哄我……其實我也不是對每個人都這么絮叨,只是見你的時候不知為何,總覺得很親切,就跟我娘家meimei一樣……” 依舊未曾搭理他。 趙良田懨了:“……” 這幾日只要有江小桃在,媳婦兒眼里永遠沒有他,就算她不在罷,媳婦兒張嘴閉嘴還是她。 ——都怪趙平生這臭小子,銀子啥時候不能賺?新婚燕爾不在家陪婆娘,出去浪什么呢。 江小桃這次趕集只為買繡線,他們夫妻兩卻還有別的事要做,牛車一停,趙良田便拉著錢秀秀與她分別,動作間略有幾分急迫的意味。 錢秀秀也沒反抗,只揮手與她作別,順道再定一約:“明日我去你家找你做繡活,你有空罷?” “有,我等你。” * 繡鋪里人很多,接活的便占了一半,店里掌柜忙得腳不沾地,江小桃選好繡線幾次想找她付錢,只是動作慢了一步便眼睜睜見她被人群圍起來,擠不進去,只能在鋪子里先逛著,等掌柜身邊的人變少了再過去。 就在這個時候,店外又來兩個婦人,其中一個滿臉遮不住的喜色。 江小桃原先沒有注意到她們,正要走開忽然聽另一個婦人問:“嫂子今兒到底碰著什么喜事了?怎么樂得跟撿了寶貝一樣?” “可不得樂嘛。我三閨女要定親了,你猜是跟誰?” “誰?” “趙家村的小秀才公!” 趙明鈺! 江小桃頓時一怔,因這幾日在趙家過得快活,上一世的事很少再想起,如今仔細想想,趙明鈺確實是在這兩天定的親,下個月女方就會悔婚…… 那廝不是甚好東西,最終落得什么下場她并不關心,只是一想到外祖母被他氣病在床,大舅母也在短短幾日身形變得瘦削不少,心中便是一陣悶煩。 這狗玩意兒玩得挺開,有本事胡來他倒把事瞞到底啊!自己沒了前程便罷,那是活該,還累得家里人跟著受罪! 原本還打算買好繡線后去街上逛逛再回家,出了這事,再大的興致都沒了,江小桃草草付過錢便準備回去。 回家歇了幾天,錢永芳果然上門了。 彼時陳秀英還在田里看稻子,她在院子里和錢秀秀做繡活,后者見她舅母來串門,并沒有再留,識趣的起身離開,留下一句:“我明日再來。” 錢永芳在她之前坐的凳子上坐下,很是關心了一番江小桃的婚后生活,生怕她有什么不習慣,直到江小桃連聲保證自己過得很好,她才提明來意。 “……昨日你三表哥剛定了親事,婚期就定在明年年初,舅母來跟你說一聲……” 看得出來她很高興長子定了婚事,估計還期盼著能早點抱孫子。 江小桃看在眼里,不免又罵了好幾聲造孽。許是上天也覺得造孽,在她走后沒多久就下起了豆點大的雨珠。 雨勢來得很兇猛,帶著不知從哪飄來厚重的烏云將遠近的天色襯得很沉重,仿佛要把憋了數十日沒下的雨都在這一刻傾倒下來。 江小桃從屋里翻出兩副蓑衣匆匆往身上套了一副,戴上斗笠打算去找陳秀英,人剛出院門,雨幕里出現一個手擋頭頂的身影匆匆往這邊跑,定睛一看,正是陳秀英。 得,人肯定是濕透了,也不必再迎上去。 陳秀英從頭到腳確實已經沒有一處沒被雨水打濕的地方,遠遠見著她就喊:“快進屋去!” “娘怎么不先找個地方躲一躲?”江小桃脫著蓑衣,一邊問她。 “這雨下得急,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淋濕了。”陳秀英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濕都濕了還有啥可躲的,我一尋思著還不如趕緊回家換套衣裳。” 這場雨直到天黑都沒能停下來,中間緩了一陣子都以為它快停的時候又慢慢變大起來,時不時還夾雜著一兩道雷電,聲勢浩大不已。 陳秀英望著雨發愁:“早不下晚不下,這都快收稻子了下成這樣!” 江小桃勸她:“老天偏要在這時候下雨誰也沒有辦法,咱往好處想,它下得越大,下的時間越不可能過長,指不定過兩天又放晴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