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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趙平生因他干的蠢事一整天都沒能招她待見,直到翌日回門前夕,她對他才算有一絲好臉色。 “我爹就好一口小酒,今日回門他或有可能會拉你一起喝酒……我知道你酒量好,但你別他讓你喝多少你都喝,自己知道點分寸,喝多了難看。” 最主要他喝多了受罪的是她,她可不想再聞著他一身酒味入睡,熬人得很。 趙平生只當她小姑娘好面子,怕他喝醉鬧事給她丟臉,應得爽快,“行,聽你的。” 到江家先見過江李氏后,江二河果然叫兩個女婿到跟前陪他小飲,知道二女婿酒量好,他還特意把二女婿喝酒的碗換成最大的。 可惜趙平生始終還記得江小桃的話,只頭先陪他喝幾口,見孫宏文放下酒碗之后,他也不再飲酒。 江二河性子隨和,雖然愛飲酒,但卻不會強勸人家陪自己喝,見他們都不再喝,便讓人隨意,自己則埋頭繼續干。 其實平時他喝酒也是有分寸的,輕易不會把自己喝醉,只是今日見兩個女婿,心里又悲又喜,一邊為兩個閨女嫁作他人婦而不舍傷感,一邊又喜于她們都找到了自己的歸宿。 這般糾結著便不知不覺醉得神志不清,一手拉一個女婿,嘴里滔滔不絕,陳詞不斷,足足單方面與他們暢談好些時候。 直到落日再次下山,江李氏看不過眼,使人把他拖走,解救下兩個孫女婿。 晚飯過后,江家這兩對回門的姑娘姑爺分別于江家院門,兩方人各奔東西。 走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江小桃估算著等他們回到趙家,天也差不多就黑完了,為了不摸黑回家,他們走路的速度比來時快了不少。 行至半路,她忽然頓住身形。 趙平生沒剎住步子朝前幾步又退回來,“怎么不走了?” 第四十二章 “……差點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今日回門,我們還沒去我娘墳前磕頭。” 道上,兩人默然相視片刻,聽著晚風輕拂,趙平生問:“要不現在去?” 說完他自己又搖頭:“不行,我們沒帶青煙和冥錢,得先回去取……” “不用,現在回去取太晚了,咱們今日先去磕個頭,改些日子有空再給我娘燒點煙錢就行,走吧。” 說走那便走。 江小桃的娘埋在一座荒山上,那座山枝木繁多,雜草叢生,山上沒有農田,墳墓倒是挺多,走個幾步就能遇上一座墳。 他們走到山腳下時,天色已被一片蒙蒙灰霧籠罩,半里開外已經不是很能看得清東西,遠處的樹若非展枝結葉,錯看成幾道人影也不稀奇。 方圓一里荒無人煙,逢此時夜風襲襲,耳邊盡是草葉摩挲聲,站在進山的小道上往里望,只是一片斑駁樹影,時有黑鴉嗚咽,透著森森冷意。 趙平生起了退意,卻不是為自己。 他從小是個混人,沒少獨身一人進去掏鳥窩抓野雞,對著這副陰冷景象絲毫不覺膽怯,可他也知道并非人人都如他一般缺心眼,何況身邊跟的是個小女子。 “不然咱們還是回去罷?回家里給岳母多燒些冥錢,再向她陪陪罪,想來她也不會多計較。” 他自認為她思慮周全,不料她卻詫異揚眉:“你怕?” 那眼神仿佛在說:看不出來你竟是個外強中干的慫貨!! 可冤枉死他了。 “誰怕誰龜孫子!”他一腳跨出,領先而去。 她看著他的背影一臉莫明:“……等一等。” “哼,不等!你不是不怕?不怕就自己跟上來。” 江小桃:“?” “——走錯道了!你是知道我娘埋哪還是怎么,讓我跟上……你又打算跟誰走?難不成有鬼給你引道?” 有病。 趙平生一頓:“……” 好嘛,大意了。 他又灰頭土臉的退了回來,乖乖縮在她身側,兩人一路無言。 到趙寶珠墳前,江小桃沒有上來就跪,她靜靜的站著,靜靜的看著那墓碑上的刻字。 她娘在嫁人前有個如珠如寶的名字,可給她這個名字的人一步又一步將她打入絕境,一次又一次讓她心灰意冷。 如今墓碑之上只有江趙氏,江家婦,也不知她死的那一刻是對娘家的恨多一點,還是不舍她總角之歲的女兒多一點…… 江小桃慢慢別開眼,其實她知道的,她娘快死的時候視線一直緊盯在門外,從未有一眼分給她滿目濕冷的女兒。 趙平生見她發怔,并沒有打擾,自己閑得無趣便去扯丈母娘墳頭的草,扯到一半,耳畔傳來一聲嬌語:“過來,磕頭了。” 兩人并排跪下,連磕三個頭,她磕完便起,利落轉身,與方才怔愣模樣相差甚遠。 不防如此變故,他驚道:“欸,你等等我!” 轉頭又匆匆三個響頭:“女婿趙平生見過岳母了,今日來得匆忙也沒給你老人家帶點好東西,待來日定當補上,岳母勿怪。天色已晚,我二人先行一步。” 說完他就起身追她,“走慢點等等我!天都黑了別走太急,當心腳下——” “哇嗚——”這時不知從哪竄來一只黑貓,聲音凄厲喑啞,宛若幼兒尖啼,半點不似尋常貓叫。 嚇人!嚇人! 趙平生心臟猛然一停,接著:“啊啊啊啊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