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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四個人還是一起去了張記酒館,江小梨和李蓉蓉手挽手并肩而行,江小桃和李順良分別走在她們兩邊。一路上只聽見中間兩個人的聲音。 去張記酒館要途徑菜市口,人很擁擠,江小桃被擠到后面,李順良眼看著也要退去和她同行,被李蓉蓉眼疾手快推到前面,“哥你到前面去,別擋人家的道。” 快到張記酒館的時候,李順良不知突然想到什么,急匆匆把買酒的任務交給李蓉蓉后,自己就跑了。 江小桃看了眼他飛一樣的背影,未曾言語。 三個姑娘進到張記酒館,要了兩壇酒,李蓉蓉掏錢爽快,一手接酒一手交錢。 店家笑瞇瞇的,把另一個酒壇子放在柜面上,轉頭朝江小桃點了下桌面,“姑娘,五十八文錢。” 江小桃慢吞吞拿出荷包,握在手心捏了捏,忽然面色微僵。 “……” 遭。 她出門時只帶了一兩碎銀,又隨手抓了一把銅錢,銀兩已經抵押繡品了,銅錢摸起來,并沒有那么多呢…… 李蓉蓉的視線落在她攥著荷包的纖纖玉指上,語氣很不耐煩,“快點!磨磨蹭蹭的你不會是錢不夠吧?” 她霎時興趣如潮,絲毫不掩飾看笑話的神色。 “呵,連打腫臉充胖子的能耐都沒有,還敢說要給你爹買酒,笑死人了。” 江小梨本來在等江小桃付錢,聽此驟然了悟,手忙腳亂解下自己的荷包遞給她。 “既然是給阿爹買酒,我自然也該出點,哪能全讓你墊付。” 江小桃面不改色接過她的荷包,先把自己荷包里的銅錢倒出來數,四十一個銅板,才又從她的荷包里摸出十六枚補上。 抱著酒出門,李蓉蓉不依不饒嗤笑她,她給堵了回去:“你給你爹買酒的錢全是你哥給的,哪來的底氣笑我?” 李蓉蓉:“!!” 好氣。 氣得她一直拉著江小梨說話,暗地里排擠江小桃。 對她此翻行為,江小桃確實生出一絲悔意:她做什么要和一個還沒長大的小姑娘過不去? * 三人原路返回,走到菜市口,人比先前經過時還多,江小桃落在江小梨和李蓉蓉后面,只一會就被人群沖得落后她們好長一段距離,沒多久徹底不見了她們的人。 也是這時,她聽見身后似乎有個婦人在叫她,雖聽得不大真切,但還是回頭去搜尋。 “小桃——” 確實有人在喚她! 江小桃順著聲源望去,一眼鎖定的卻是人群中的少年。 李順良見她看來,生怕她走了一般,揚著手呼喚:“小桃meimei,你等等我。” 他擠過人群,在她身前站定,衣裳鬢發都有些凌亂,但他毫不在乎,晶亮的雙眸對上她時卻顯得稍許躊躇,“小桃meimei,我、我……” “——這個給你!”他定了定神,在她的注視下鼓起勇氣遞出一支雕刻蘭花的木簪子。 “你什么意思?”她皺眉。 “這是我剛去買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如果不喜歡,我就去重新買一支。”他避而不答。 “我定親了。”她認真的看向他:“李順良,我定親了。你覺得我收下合適嗎?” 那拿著木簪子的寬厚手掌顫了顫,倔犟的不肯放下。 “我知道。”他垂眼盯著自己染上塵灰的鞋尖,“這個……是給你的定親禮。” 他輕輕的笑出聲:“我也算是你表哥,你定親了,我不過送個小禮而已,合適的。” 他其實很早就想買一支簪子,親手給她插在發間,做夢都想牽著她的手,陪她看一場日落。 可如今他只敢祈求她收下他的簪子,只能默默祝她幸福。 第二十四章 回程路上,江小桃總覺著哪哪都不得勁,坐著黃牛板車嫌顛,迎著落日余輝嫌熱,聽著樹上蟬鳴嫌煩…… 不過并不止她一個這樣,江家出來趕集的這群小輩多多少少都有點心不在焉,所以倒不顯得突兀。 “唉。”江小荷已經說不清自己是第幾次嘆氣,嘆過氣少不了又長吁:“完了啊。” 江小枝轉頭看來,面無表情:“誰心里沒個數,用得著你一直說?煩不煩!” “就是,要打要罰有這么多人陪你呢,怕甚?看看你五姐,她傷成這樣都沒說什么,就你大驚小怪。” 隨著江文孝話落,在場幾雙眼睛直勾勾看向江小桃。 她額頭上系著一圈純白綁帶,白皙的臉龐徒增一抹嬌弱,襯得殷紅的唇色更加明艷。 江小荷看著,心有余悸。 原本他們說好回村的時辰在申時初,她和小枝回到自家牛車邊上時,江小桃已經等在那里。 那時候江小桃不知道在想什么事,自己一個人發呆也不理她們兩個。 后來不知道哪里來了幾個潑皮,領頭的色胚子顯然對江小桃見色起意,帶著一群人上來調戲。 江小桃仿佛是沒有聽見,連個眼色都沒給他們,那潑皮見她沒反應,便要上手。 被她和小枝擋下后,竟滿口污言穢語,還要叫人將她們拉開。 只是不等他的人碰到她們,江小桃忽然發作,哪曉得她哪里撿的一根竹竿,半丈長,胳膊粗,褪去青綠滿竿皆黃。 那時江小桃就像一只發狂的虎崽,舉著竹竿將那群沒有防備的潑皮打得四處亂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