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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周橋垂下眼,沖洗他發上的泡沫,“你呢,每次看到前妻就沖我發脾氣,舊情難忘?”這下他也安靜了,小小的浴室光剩下水流嘩嘩的聲音。她幫他擦干頭發,然后把毛巾遞給他擦臉,自己轉身想出去。她的腳剛跨出去,手被秦雨松拉住了,“不是沖你發脾氣,是對自己生氣,氣上來了不想說話,只想一個人呆著。也不是舊情難忘,是每次看到她,就會想到自己的失敗。” 水龍頭已經關掉了,下水道有潺潺的流水聲,還有,他說,“還記得我們在黃山遇到的那次嗎?我下定決心要重新開始,用新的記憶蓋掉舊的。但是,過往留下來的東西太多,包括常去的餐廳,經常出沒的地方有重疊。有陣子我特別喜歡出差,因為陌生的地方意味著新鮮。” 他停下,“說說你吧。” “我?”她試圖縮回手,但被他拉得牢牢的,只好放棄了,“我沒想太多。” 他固執地看著她,她無奈地說,“你要我說什么?你媽問我,萬一再來一次分手,我還經得住嗎?實話說,我吃不消。每場戀愛的開端都很美妙,隨著時間流逝,彼此的優點漸漸消逝,到最后什么都沒了,只有抱怨和不滿。” 淚花沾在睫毛上,她努力眨了幾下眼,試圖驅散鼻間的酸楚,唇角顫抖著化為不成形的微笑,“你讓我說,但我怎么敢。”秦雨松再也忍不住,把她攪入懷里,“對不起。”她喃喃道,“有許多人,即使感情沒有了,也因為生活壓力的原因過了一輩子,因為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應付。但是我們需要那么做嗎?我寧可趁彼此喜歡的時候多做點喜歡的事,將來分開了,回憶起對方仍然是歡喜的,記得在比較好的年紀里放縱過,不摻雜計較的,純粹的。” 他輕吻她的頭發,慢慢移到耳朵,脖頸,鎖骨。她木然站在原地,吻又落到她唇上,帶著許多的溫柔和勸慰。唇舌間的纏綿讓她呼吸急促,他抄在她腿彎里,把她抱起來,走兩步,低頭吻兩下。 周橋噗地笑了,“快把我放下,我也挺沉的。” 秦雨松搖頭,“不放。”他故意抱著她在房里走來走去,直到她再三抗議,才把她放到床上。 秦雨松曲肘支撐住自己,在上方看著她。她仍然在笑,胸口因為廝鬧帶來的微喘而起伏著,臉色有難得的紅潤。他伸手指摸了摸她眼角的細紋,“那天我聽到首歌。”他哼了幾句,“我真的喜歡你現在的樣子,不要輕易嘗試任何改變,改變你現在所有的一切,…”周橋忍無可忍,“不要隨便唱不熟的歌,走調了。”她搶著唱,“我真的喜歡你現在的樣子。” 一句沒唱完,他低頭吻住她,那個吻是一場亞當和夏娃之戰的導火索。在粗陋的旅館房音里,雖然門外走廊有嘈雜的人聲,雖然空調轟轟響個不停,但他倆眼中只有彼此,耳里也僅有彼此的聲息。他的頭發還是濕漉漉的,每次劃過她下巴,洗發水淡淡的香味飄散開來。她睡裙的吊帶歪到一邊,露出肩膀和大半個胸,可都顧不上了。 不識相的手機鈴聲響了,周橋做個噤聲的手勢,“喂。” 聽著她有條不紊地和對方說公事,秦雨松惡作劇地撫摸她敏感的地方,看著她的腿不由自主地并緊、松開。等電話結束,她立馬扔開手機,惡狠狠地施以懲戒,翻身壓住他,手掌高高舉起,輕輕落下,打了他兩個小耳光。 仿佛是現世報,轉眼秦雨松的手機響了。 周橋瞪他一眼,“接吧。”她才不像他那么壞。 通話的內容似乎很重要,他的笑意逐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嚴肅,“嗯,我馬上收郵件,今晚回來。”掛了電話,他真的打算下床去開電腦,“公司有事。”周橋靠在床頭,頭也不抬看她那一厚本環評資料。秦雨松解釋,“有個同事今天被捕了,涉嫌商業賄賂,他坐的是我原來的位子。現在公司里有點亂。” 周橋目不轉睛看著他。 他問,“干嗎這么看著我?” 周橋搖頭,“我叫輛車送你回上海。” 秦雨松匆匆走了,房里恢復到沒有一絲聲響,仿佛半小時前這里沒人笑過鬧過。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留言的大家,我知道,全是被JJ吞了... ☆、第五十章 無奈 秦雨松走后,足足有個把月兩人沒空見面,他忙她也忙,每天也就睡前聊幾句天。有時說著說著,對方沒了聲音,那是睡著了。同樣的情況發生過兩三次后,兩人不再大驚小怪,聊到一方睡著,另一方放下電話也睡。 “這么說,你們公司完全放棄他了?”周橋揉揉眼睛,免得還沒開聊,直接拋下他去會周公。“不然還能怎么樣?”秦雨松站在窗邊講電話。他把額頭抵在窗上,靠玻璃的涼意清醒頭腦,“他太急于證明自己,所以用了非常手段,但是過于高調的人很難走到更遠的地方。” “那倒是。”周橋贊同。她知道,秦雨松最近經歷著一場公司的人事8級大地震,“回到原位置上,你有沒有感慨萬千?” 有點。秦雨松背轉身,靠在墻上閉上眼睛。他對現在的局面早有預計,只是沒想到來得這么快。這段時間一是積極配合調查,二是不讓公司事務受到影響,幸虧王先生入職時不虛不實的部分終于派上用處,上下發力,讓內部聲音統一得很快。他問,“你在忙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