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9449;ājāǒsнū.Cǒm
具體是什么時候對梅懷瑾起的心思呢? 是某一天。 何依竹照常踩點出門,步伐不緊不慢。從家到學校的路程所需要的時間,再到進教室,需要十五分鐘,坐下拉開書包拉鏈,上課鈴聲響起。 經過每天的計算估計,何依竹早摸索出了踩點上學的經驗來。學校太吵了,還很熱,相比之下,家里再討厭也很安靜。 踩久了變成了老油子,何依竹從不擔心遲到的后果。 下午容易犯困,通常都是副科。上完第一節課后,下課鈴響。別的班熱熱鬧鬧,學生魚貫而出,沖向小賣部。樓道長廊里盡是打鬧的歡笑聲。 唯獨他們班還都坐在原位。 班主任踩著下課的點,接了自然課老師的尾,站在講臺上,舉起一本作業本,皮笑rou不笑地說:“不好意思,占用大家十分鐘?!?/br> 何依竹疑惑,一分鐘后才知緣由——原來是班上的男生上課公然傳紙條,用的還是一整個數學本。內容是有關教戀愛。 才多大,五年級的孩子,就自恃戀愛老手,追女孩的手段一套一套的……áǐzнáпsнū.℃o?(aizhanshu.) 但大家并不覺得不可思議。連老師,也只是覺得頭疼。 現在的孩子越來越早熟,越是學校明令禁止的東西,越是讓大家獵奇心盛,紛紛嘗試。 小孩早熟的情形,只有在校朝暮相對與之斗智斗勇的老師能察覺出一二。有的學生收斂,有的學生放肆,但都不是省油的燈。 大環境下,何依竹就算沒有天天如影隨形一起上下學的小伙伴,也能知道許多事。前后左右的女孩,每天去別班串門后,都會湊一起互相分享自己新出爐的八卦,小到班里,大到整個學校,分享鏈十分完整。 何依竹沾了光,因此漲了不少見識。 談戀愛的被抓不少,教戀愛的,還是頭一次。 有點好奇,想看看這么大言不慚的是誰。 于是轉過頭看的腦袋里,就有何依竹。她心里哇塞,臉上好奇之色摻雜在幸災樂禍或是驚奇等神情里。有偷笑的聲音,是來自兩位被抓的男生的同桌或者前后桌。 驚奇來自是一心埋頭學習懵懂無知的學生,幸災樂禍則是其他大半一知半解的學生,多是“看你們這么不小心,被抓了個正著了吧”的意味。 兩位當事人被看的不好意思,半掩面,一臉尷尬的樣子。 作業本被甩在教桌上,班主任的聲音將大家的腦袋拉轉回來:“沒想到這么難的事你們也會,原來我帶的是一群聰明的小腦瓜啊——那么期中考試,拭目以待喲,你們倆不考好點,怎么對得起什么都能會點的小腦袋?” “家長會我該怎么說,就看你們考出來是什么成績咯。” 放學鈴聲響起。 何依竹慢悠悠的收拾書包,等她背起書包準備走時,教室里只剩下打掃衛生的幾個同學。樓道過了擁擠喧鬧的那幾分鐘,變得安靜人少。 自己下樓的腳步聲能聽得清清楚楚。 一路慢悠悠地走,東門離家近點,從這里再向前,兩叁分鐘就能到家。轉彎的時候,何依竹眼前一亮,前面有個很熟悉的瘦個身影。 她往前快步走了幾步,加速到瘦個身邊,略帶歡快地叫:“懷瑾哥哥?!?/br> “嗯。” 與何依竹的熱情不同,梅懷瑾顯得很冷淡,看都不看她一眼。也沒有放慢腳步。梅懷瑾不主動體貼,何依竹只能自己快步跟緊,才能和他并肩同行。 這樣的冷淡持續了好一段。是很突然的,何依竹有一天早上出門,并沒有看到往常站在家門口的身影,那天放學,她也等了許久。那幾天,她都沒見過梅懷瑾。 何依竹不明所以,覺得難過。失落之余,她想著,可能梅懷瑾有事才沒等她。 但對面窗戶的燈依舊到點就亮起,并無反常,何依竹趴在自己窗戶上托著下巴,看了好幾天,才鼓起勇氣小聲叫著對面。過了會兒,窗簾被掀起一角,露出梅懷瑾半邊臉。 何依竹期期艾艾地問他:“哥哥你最近在忙么?” 窗簾遮擋住的,是用力攥緊的手掌,是天真乍然被打破而生起的遷怒憤恨,是少年無意中發現了家庭穩固的假象,而突然生出的茫然和不知道怎么反應的無措。 面對單純無知的女孩,梅懷瑾突然惡從心起。 “不想理你?!彼苯踊卮?。 眼見著小孩從小心翼翼變得垂頭喪氣。有那么一瞬間,梅懷瑾心生不忍,搖擺不定。 窗簾被迅速放下。 何依竹沒被通知,就驟然失去了每天共同上下學的共同伙伴。 梅懷瑾好像在生氣,但是何依竹不清楚生氣緣由。思索一圈,還是不太明白,何依竹便想,沒關系,她慢慢努力,梅懷瑾總會消氣的。 安靜又尷尬的氣氛在兩個人之間很明顯,何依竹有時候找的話題,梅懷瑾都不回答,她忍住失落,也不再說話,直到各自到了家門口。 背對背的兩個孩子,掏鑰匙、開門。 何依竹關門前,歪頭,門縫里對面的門將門后正面站立的身軀關了進去。她突然間,想起了下午班主任念起的紙條內容: “班上那么多女孩子,你怎么就知道你喜歡她?” “她很不想搭理我,可我就想跟她說話,看她跟我笑。” 何依竹確實睡了一覺。 短暫的十幾分鐘,自然醒來時還有些懵然。眼前一片黑暗,是梅懷瑾伸手蓋住了她雙眼,擋住了白日光線,好讓她安心憩息。 掌心被撓癢,是睫毛眨動。梅懷瑾知道人醒了,便放下手,搭在她肩頭。他的下巴正抵在何依竹發頂,正側頭認真看著窗外。 何依竹在他胸膛處撒嬌地蹭了幾下,想起夢境,笑了起來。好多年前的記憶,被一年又一年累積的經歷壓下,如果不是夢回,她都要忘了。 她叫梅懷瑾:“哥,我知道我什么時候開始覺得你好看了,我剛剛夢到了。” “什么時候啊?” “小學的時候,五年級的有一天。” 梅懷瑾咦了一下,稀奇道:“那么早?你怎么這么早熟?。俊?/br> 何依竹伸手捶他:“還不是你不理我。冷著臉,看著看著,就覺得還怪好看的?!闭f著,就嘆了口氣。 嘆自己被美色誘惑。 這一聽,沒來由還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梅懷瑾也笑了出來。薄薄的衣料下,何依竹能感受到胸腔的震動。手指沿著梅懷瑾喉嚨往上摸,下巴,再往上,嘴角上揚,顯然還是帶著笑意。 她又嘆氣:“你笑起來怎么這么討人喜歡啊?!?/br> 梅懷瑾唔了一聲,說:“沒辦法?!?/br> 他們之間,從來沒有明言說愛。兩個人的關系,一開始就并不純粹,沒有一個單一的名詞能解釋。后來相處,是家人、是朋友、是愛人,什么都是。 愛無時無刻不在細微之處體現,互相心知肚明。 幾分鐘后,輪渡到達終點。 梅懷瑾走在前,手背在后拉著何依竹,等自己從狹窄的艙門出來,回身,牽著何依竹的手使勁,撐著她的身體,嘴上說著小心腳下。 何依竹站在艙門口,笑瞇瞇地說:“知道啦。”然后往前一蹦,被梅懷瑾及時撈住,瞪了一眼,半抱著往前走,走過這幾米只能容納一人通行的小路,在石階下放下她。 何依竹懶性大發,不想自己走,“別嘛,好哥哥背背我唄?!?/br> 后面陸續出來的游人沒幾步就趕超了他們,歪頭好奇地看上幾眼正在石頭剪刀布的這一對,先上了石階,右轉往旁邊的石橋上去。 何依竹舉著耶的手勢,高興地爬上了梅懷瑾的背。 “駕!” 肩背被拍著,還未待梅懷瑾警告,耳后猝不及防被親了一口。他聽到何依竹說:“今天天氣真好噢?!?/br> 胸前搭著一雙手臂,梅懷瑾低頭看石階,兩人影子倒在腳下,兩顆腦袋依偎在一起。他無聲地笑了笑,嗯了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