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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除了昨天的一點捕風捉影之外,再也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過。 如同一口被嚼到?jīng)]味的魚rou渣滓,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也就只是當茶余飯后的閑聊談資罷了。 郁風晚一整天都覺得哪里不對勁,上課也心不在焉,總覺得哪里好像不太對勁。 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終于想起是哪里不太對了—— 父親早晨的神情。 如果說是對學生的死亡感到悲痛,不該是那樣神經(jīng)緊繃、沉默壓抑的狀態(tài)。 郁丹青的模樣,倒像是在做某種思想斗爭,在決定要不要做某件事。 想及此,郁風晚立刻跑去高一部找郁丹青。 找了一圈沒找到,教導主任周營告訴他,郁丹青請假回家了,說是身體不太舒服。 郁風晚一愣:“早上出門的時候沒有身體不舒服呀。” 周營笑了一下,語氣里有種奇特的冷漠和古怪:“人身體的不舒服,有的時候就是很突然的。” 郁風晚無暇顧及他話中的深意,打電話給郁丹青。 無人接聽。 他心下有些擔心,因為郁丹青熱衷鍛煉,不常生病,都說不常生病的人生起病來才會很嚴重。 思考片刻,中午果斷和班主任請了假,打出租車回家。 推開門,家里靜悄悄的。 他以為郁丹青在屋里睡覺,可是推開父母的房門,里面也是空蕩蕩的。 一陣寒意爬上他的脊背。 郁丹青的電話無人接聽。 周營騙了他。 郁丹青今天早上的異樣不是他多心,而是真的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了。 郁風晚的腦子突然一陣混亂,世界仿佛忽然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無數(shù)的謊言和陷阱在他耳邊竊竊私語,誘哄他跳下去。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回憶從昨晚到今天的一些端倪和蛛絲馬跡。 父親……晚餐……趙正博…… 牛奶杯……警察……尋寶游戲…… 郁風晚的大腦仿佛被錘子猛地敲打了一下。 是了。 他大腦一片空白地跑回房間,慌亂地打開那個被挖空的大衛(wèi)石膏像。 原本里面是空空蕩蕩的,十歲之后他就不往里面藏東西了。 如今,里面赫然出現(xiàn)了一個陌生的紅色筆記本。 他茫然地把那本筆記本拿出來。 一張折疊得整整齊齊的紙掉了出來。 展開紙張,上面是熟悉的,屬于郁丹青的一板一正的字跡: “吾兒小晚: 早晨出門前我就想好,如果成功把復印件交到警方手里,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來,把這封信燒掉,免得你擔驚受怕。 可是如果你已經(jīng)看到這里,并且遲遲聯(lián)系不上我,那意味著我可能已經(jīng)失敗了,我希望你立刻把你手邊的這本筆記本燒掉。 我考慮了很久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你,我在書房掙扎崩潰了一整晚,最終自私的念頭還是占了上風——我害怕自己無緣無故地“被消失”,害怕至死也無法把真相告知給第三個人。 這本筆記本,就是趙正博的日記本。 我趁周營他們趕到前,把它從教室里偷了出來。 我知道趙正博的死亡一定有蹊蹺,所以在他的桌肚里仔細搜找,寄希望于能找到一些對破案有幫助的證據(jù)。 萬幸,我找到了。 趙正博家境貧寒,一直有記賬的習慣,每天發(fā)生了什么事、學了什么課、見了什么人也都會寫在日記本里,其中包括了他半年來被霸凌的經(jīng)歷。 當然也包括了,他死亡的那天白天與馮達旦發(fā)生過激烈的沖突;當天晚上,是陸月生拜托他在放學后留下來。 事情遠比我想象得更復雜,但這不是我逃避的理由。我這輩子后悔的事情只有兩件:一是一年前沒有及時發(fā)現(xiàn)陳岸被霸凌,二是陳岸事件發(fā)生半年后,仍然沒能擔負起保護學生的職責,讓趙正博在我眼皮底下慘死了。 自從踏入神圣的教師行業(yè)以來,我牢記于心的只有兩句話:一是陶行知先生的‘以教人者教已,在勞力上勞心’,二是‘俯仰無愧天地,褒貶自有春秋’。 警方之所以遲遲沒有線索,就是因為監(jiān)控損壞,找不到趙正博死亡前與任何人有過接觸的記錄。這本日記本,足以填補部分空白。 我決心去彌補我的過失,趕在學校調(diào)取教室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是我偷走趙正博的書包之前。 但是如果我失敗了,那意味著我面對的情況遠比我想象得復雜,牽扯到的人和勢力也遠超我之上。 我渴望這世上的正義與光明,但我更愛你和mama。 我無法勸服自己,但你比我聰明得多。憑著這最后一份身為丈夫和父親的自私卑劣,我懇請你立刻把這本日記本燒掉,不要再牽扯到這件事情中。 在人生余下的日子里,好好陪伴mama,忘記你曾有一個愚蠢的父親。 ——你的父親郁丹青” 郁風晚的神情從驚慌,到驚恐,最后變成了不知所措的麻木。 他的思考能力好像停滯了,久久回不過神。 不知今夕何夕,也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 等思緒慢慢回籠,第一個想法就是:報警。 他跌跌撞撞地向門外跑去,猛地拉開大門—— 一個戴著黑色口罩、全身黑衣、高挑清瘦的男人站在門前,似乎已經(jīng)等待他良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