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哀家只想躺平 第81節
“殿下莫要胡說!” 鳳殊影見小太后埋在他胸口,沉默半響突然說出這等不吉利的話,不由出聲打斷。 他怎可能讓她出事,光是想想病坊中那些垂死掙扎病患眼中逐漸失焦的眸子變成小太后的模樣,頓覺得心頭升起無窮無盡的絕望。 “殿下放心,朝鳳殿內的宮人已被伺察再三篩查過,微臣定不會讓jian人尋到機會對殿下下手。“ 石中鈺抬頭看向攝政王好看的眸子,淡淡一笑:“哀家就是隨便說說,若真不幸中招了,愛卿可否答應哀家莫要...莫要意氣用事,以國事為重。” “殿下又在胡思亂想了。” 鳳殊影低頭在小太后額上落下輕輕一吻,決然道:“若是殿下有事,微臣還管他狗屁江山。定要下達幽冥河畔,將殿下的三魂七魄搶回來。” ———— 攝政王重新回宮執政后,原本得以控制的瘟疫卻突然失控,京城內感染疫癥的病患數量激增。 民間漸漸有謠言流傳開來,說是攝政王在位期間,不是有親王謀反,就是有天災人禍。總歸是風雨飄搖,動蕩不安。 反倒是太后替皇上全權代理朝政期間,南朝大有平定安穩,欣欣向榮的趨勢。 可見真龍之位,不容亂臣賊子染指,否則天降橫禍,警示蒼生。 當謠言傳入宮中后,幾位想要嶄露頭角的諫官真的壯起膽子請奏攝政王歸還朝政于太后。 只是沒等攝政王那邊傳來消息,太后頒下懿旨,直接罷免了進言諫官的官職,并指明眾位官員若是有心為君分憂,不妨去病坊中領上個差事。 一時間,倒是封住了朝中諫官的口舌。 這日,攝政王正在朝鳳殿中批閱折子,蚩放突然入宮懇求覲見。 現下入宮官員皆需重重審查,在觀察坊中呆滿半月才可入宮,即便京城中疫情四起,所幸皇宮里一直太平。 蚩放穿著密不透風的棕油布,只露出一對銅鈴般大眼,遠遠觀去,真倒如熊瞎子般滑稽可笑。 模樣滑稽的蚩放所道之言卻是駭人聽聞。 “啟稟攝政王,末將按照您的指令在最開始爆發瘟疫的幾個村落附近查探,果然尋到了可疑之處。” 正在攝政王桌案旁研磨的石中鈺素手一頓,抬頭看向蚩放露在油布外的一對眼,驚訝就連見識過餓殍遍野的蚩將軍都掩飾不住眼中的恐懼。 “末將在山林間發現幾處深坑,每個坑中都埋著數十位死尸,據仵作查驗,這些尸體死了有一年有余...且每具尸體上有張毛的霉菌,與當下瘟疫死后尸身長出的黑斑一致。” 蚩放穩了穩心神,繼續道:“隨后末將在埋藏死尸周圍搜查,果然發現一處人為開鑿的洞xue,洞中有數十間鐵欄打造的囚室,還有數套油布衣,依末將查驗,這處洞xue應曾經關押過數百人,根據洞中剩余糧食所觀,洞xue已荒廢三個月。” 三個月,恰巧與京郊初次爆發瘟疫的時間相同。 這絕對不是巧合,而是有人精心設計,養出導致此次京城瘟疫的毒物! 蚩放走后,石中鈺盯著手下鎏金獸形黃玉硯臺,上一世她亦見過因染瘟疫爆亡的尸身被抬出宮,草席下垂落的手臂上布滿了大片黑斑,與硯堂中濃黑的墨水一般叫人毛骨悚然。 冰涼的手被溫暖的大掌緊緊握住,石中鈺抬眸看向攝政王平靜的雙眼,她輕輕嘆了口氣:“愛卿又要出宮了?” “前幾日伺察來報,齊云在漠北險些遇險。” “愛卿疑心是京中隱藏的前朝余孽在興風作浪?” “不錯,既然是人為制出來的瘟疫,想來定有解藥。前些日子坊間流傳出民謠:唯有真龍蒞臨人間,才可驅逐盤踞在京城的瘟神。想來有些人想要借著此次瘟疫,挑撥離間太后和微臣的關系。” “愛卿有何主意?”石中鈺見攝政王神色淡然,想來已想到了應對的法子。 “殿下不妨順了他們的心意....” 翌日,宮中傳出圣旨,太后命攝政王領兵前往漠北,鎮壓邊戎頻頻來襲的西遼軍。 上個月,遼王歿了, 逃回遼國耶律赤祁徹底與新遼王耶律穆風徹底決裂,帶領追隨部落在遼國西側成立西遼國,自封為王。 因為鳳殊影壞了耶律赤祁擴張疆土的計劃,他在當上西遼王后趁鳳殊影被京城瘟疫拖得抽不開身,頻頻出兵sao擾漠北,并揚言要刨了鳳殊影的祖墳泄恨。 上一世,遼國是在遼王死后的第八年才開始分裂,想來因耶律赤祁入侵西番失敗,加速了遼國的分裂。 攝政王離京后,石中鈺再次獨攬大權。因當前瘟疫無藥可救,只得采取嚴加隔離的法子。 在下旨封了京城中所有驛站,酒肆,并禁止所有官員,富賈在府中cao辦的宴席后,京中局勢逐漸開始好轉。 就在京中百姓覺得自己快要熬出來,平安送走“瘟神”時,漠北前線傳來消息,南朝從未打過敗仗的“戰神”身負重傷! 第91章 反擊 哀家...在這一世還想做鳳卿的…… 朝鳳殿, 得知消息的石中鈺素手一顫,筆尖朱墨落在雪白的宣紙上,沁出刺眼的血紅。 “攝政王為何會受傷?信中不是說耶律赤祁麾下騎兵不成氣候, 此仗穩勝嗎?” 蚩放跪在堂中央,七尺大漢臉上滿是自責, 眼底赤紅一片, 緊握鐵拳道:“啟稟太后殿下, 受傷一事是屬下按照大帥昏迷前叮囑放出假消息,事實上...大帥在漠北染上了瘟疫。” “漠北何時有了瘟疫?”石中鈺大驚。 “都是耶律赤祁下的套子,在俘虜身上動了手腳, 引得大帥不幸中了招。”蚩放恨恨道。 “末將隨大帥趕赴黑土關,將sao擾邊戎的零星西遼軍擊退,期間遇到一批不戰而降的遼兵,領隊遼兵聲稱自己的部落因叛變耶律赤祁而遭到西遼軍追殺,懇求大帥收留。大帥心中存疑,將遼兵按戰俘暫行關押在漠北。沒想到在返回京城的路上,曾經接觸過那些遼兵的黑鱗軍接連出現瘟疫的癥狀...” 石中鈺越聽心越涼,直到蚩放說鳳殊影在入京后開始高燒不退,陷入昏迷, 終于忍不住出聲打斷。 “攝政王現在何處?” “回稟太后,攝政王現在王府中, 由閩神醫醫治。” “星蟬,更衣, 哀家要去王府。” “萬萬不可!”蚩放攔在小太后身前急忙道: “攝政王昏迷前交代, 要殿下在宮中穩持朝政,漠北地廣人稀,收押戰俘的地牢遠離城鎮, 黑鱗軍沿途又從未投宿過驛站,所幸沒有將瘟疫傳染開來,當下,還需太后派人前往漠北暗中搜查,莫要讓漠北成為第二個京城。” 石中鈺強迫自己穩下心神,當初鳳殊影離開京前,對自己說他會在漠北露個面,隨后悄悄返回京中,等待京中投毒之人主動現身。 沒想到隱藏在京城的幕后主使居然同耶律赤祁有了來往,還將導致瘟疫的毒物交給耶律赤祁,讓他暗中投到鳳殊影身上。 幕后主使應不知鳳殊影已然回京,她該怎樣做才能穩住當前錯綜復雜的局勢。 她要忍耐,不能出宮前往王府,否則會暴露鳳殊影回京的消息。 “蚩放,哀家會從和劑局調遣兩位太醫同你前去漠北,你今晚便動身,確保瘟疫沒有在漠北傳散,另外,攝政王曾同哀家提過,王府內有他暗中培養的替身...” “殿下放心,那名替身此次也跟著攝政王去了漠北,現下正在漠北軍帳中假扮受傷。” “那便好...” 石中鈺緩緩開口,她抬眸望向殿外的天。秋雨快來了,天幕似被罩上一層灰色面紗,陰沉沉的。 攝政王在漠北受傷的消息就像一塊寶石被扔進湖中,濺起陣陣漪漣。 石中鈺作為站在湖邊的人,并沒有讓人攪動湖面尋找丟失的寶石,而是靜靜等待著湖面歸于平靜。 她不去撿,自然有人會忍不住去尋。 憋悶了許久的秋雨終于落下,淅淅瀝瀝,綿綿長長,仿若沒有盡頭。 隨著天氣驟然轉冷,被隔離在病坊中的病患更加難熬了,朝中特從倉部撥出數千張行軍棉被送往病坊。 丑時,萬籟俱寂,張峰被衙役搖醒,迷迷瞪瞪睜開眼,聽到衙役在喊他。 “張通判,醒醒啊,朝廷發下的棉被送來了,讓您去驗收。” 張峰聞言打了個寒顫,立刻精神了。 在他接任防疫通判職位前,數位同僚因處理瘟疫懈怠被攝政王下令就地掩埋,剛剛赴任時,張峰還經常夢到地下的同僚哭天抹淚地叮囑他定要好好當差。 他火速穿戴好棉衣,帶好油布面罩走出軍帳外,口中雖然不敢多言,但心中還是泛起了嘀咕:倉部為何挑了這個點發放抗疫物資。 帳外烏漆麻黑,唯有營地口掛著的一盞紙燈在風中打轉, 綿綿細雨落在面罩上,發出細微聲響,一陣秋風吹過,饒是裹著厚厚的棉衣,張峰仍是忍不住縮起脖子。 “你便是張通判?” 張峰走至營地口,瞧見問話之人頭上罩著棕油布,露出的眼皮耷拉著,從面罩里傳出來的聲音亦是模糊不清。 “本官便是張通判,不知您是倉部的哪一位?”張峰在亮出手中的官牌后發問。 “倉部員外郎劉銘,這是朝廷發下來的棉被,還請張通判驗收。” 張峰順著劉銘手指的方向,瞇起眼,才看清營口停放數輛馬車,他走上前掀開馬車上遮蓋的草席,見到席面下整整齊齊疊著數層棉被。 “本官這就命人清點。” 衙役走上前欲要拿下車上的棉被,卻被站在馬車一旁的劉銘出聲喝止。 “還落著雨呢,打濕的棉被讓患者蓋,豈不加重病情。” “劉兄所言有理。”張峰對衙役說:“從頂上抽出一張查驗,再清點數量便好。” 衙役領命,仔細查驗了最上層的棉被并無問題,又清點了每車棉被的數量,發現和賬上一致,便準備放馬車進來。 “且慢!” 黑暗中突然傳來喊聲,嚇得張峰一哆嗦。他睜大了眼,瞧見黑暗中走出一隊巡邏兵,身著漆黑魚鱗鎧甲,頭戴黑色面罩,仿若與夜色融為一體。 為首之人抱拳行了一禮,悶聲道:“本官王戟,奉太后之命查驗送往病坊中的物資。” “方才張通判已查驗過,并無缺漏。”劉銘急忙出聲阻止。 “若無異樣,再查一遍又有何妨?” 王戟招招手,身后立刻有兩名侍衛跳到車板上,其中一人掀開草席,從車中抽出一張棉被,粗暴地拆開被面,另一人則舉起火棒湊上前細細觀察。瞧著二人的架勢,好似棉被中會藏有銀票似的。 張峰猶在納悶新來的王戟校尉鬧得哪出?突然聽他開口問道: “劉員外郎可是穿少了,怎么打起了哆嗦?” 張峰順著王戟探究的目光敲去,可不,隔著面罩他都能聽到劉銘牙關打顫的聲音。 “來人,抽出一張棉被給劉員外郎蓋上。” “不必...不必了....”劉銘像是被火燎到,猛地躲開侍衛遞來的棉被,腳下踉蹌,竟然栽了個跟頭。 “王校尉,找到了!” 王戟冷冷瞥了一眼跌坐水坑里的劉銘,大步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