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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娘嬌妻 第49節

    林初陽仔細打量著福娘,兩眼含淚,見她比從前圓潤了一些,臉上氣色也很好,看來是被照顧的很好,他心里也總算好受了一些。

    再看眼張柏,驚訝地發現,他比從前還要穩重多了,一只手輕輕環著福娘的腰,看她時目光很是柔和。

    他心里贊嘆一聲,真是個好兒郎!妹夫果然沒有看走眼!

    林家在京城有落腳的宅子,離柳樹胡同也不遠,張柏和福娘說楊氏在家已經做好了飯菜,就等著他們回去呢。林初陽正好也有話想問福娘,于是便讓仆從先帶著行李回林府,他和林朗跟著夫妻二人去了張家。

    張得貴和楊氏見了林家父子,也高興的很,楊氏感激林家送了他們這么好的一處宅子,飯桌上再三道謝,林初陽豪爽一笑,滿不在意道:“咱們一家人哪里用得著說什么謝不謝的,我meimei就只有福娘這一個女兒,我答應了她要好好照顧福娘,看她過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他當然不是全無私心的。

    一來,福娘跟林家的關系,讓他愿意掏錢為她置辦宅院,二來,他也是看張柏這小子人不錯,他要讓張家記住這份恩情,若是以后張柏發達了想要休棄福娘,那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敢不敢背上一個忘恩負義的糟糕名聲。

    張得貴和楊氏自然是滿口承諾下來,說定會待福娘如親生女兒一般。

    熱熱鬧鬧地吃完了晚飯,林初陽便提出要和福娘敘敘舊,兩人便去了前院書房里。

    在飯桌上福娘就看出來舅舅有話要問她,一進書房,舅舅就將門窗關的緊緊的,低聲問道:“你最近有沒有遇見什么奇怪的人?”

    福娘一頭霧水地搖了搖頭。

    林初陽皺眉道:“真沒有?就沒有人來打聽你爹娘的?”

    福娘更是疑惑,“舅舅,您說什么呢?我怎么不明白了?”

    她一臉茫然,不像是裝的,看起來是真不知道。

    林初陽眉頭緊蹙,正懷疑是不是孫進判斷錯了,便聽福娘忽然說道:“舅舅,我想起來了,是有人曾經試探過我來著,不過不是打聽我爹娘。”

    她一五一十地把那日淑妃請她喝茶一事說給林初陽聽了,林初陽起初恍然大悟,心里算了算,淑妃入宮時,瑤兒還沒離開京城,經常出入后宮之中,所以她認識瑤兒也是正常。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不對勁了。

    時間對不上啊!

    淑妃是幾天前才第一次見福娘,若真是當時起了疑心,派人去湖州孫家查探,來回也得十天半月,而妹夫的畫被盜已是一月以前的事,所以,不可能是淑妃。

    那會是誰呢?林初陽越發覺得難辦了。

    那人應是見過福娘,猜出福娘與瑤兒有關系,但他沒有在明面上說出來,沒有讓福娘發覺,而是悄悄派人去查探,這不正是說明,那人心里有鬼嗎?

    林初陽嘆口氣,別人在暗他們在明,這事可怎么辦才好?

    “福娘,京城不比湖州,人心難測,你們千萬要小心,若是有人打聽你家里的事,切勿多說。”林初陽仔細叮囑道,眉眼中滿滿的憂愁。

    福娘點點頭,疑惑問道:“舅舅,可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她覺得舅舅有些不對勁,像是在瞞著她什么事情。

    為何會問她那些話呢?難道有人去湖州查她了?

    可她在京城并未和誰結仇,若非要說,就只有和沈夫人一人鬧過不快,可沈夫人查她爹娘做什么呢?若真是要對付她,她不就在京城么?沒有“舍近取遠”的道理呀!

    瑤兒囑咐過他們,不能告訴福娘,因此林初陽笑了笑,搖搖頭道:“哪有什么事,不過是你舅母做了個噩夢,吩咐舅舅一定要來問問你罷了。”

    林初陽故意打趣道:“我回去就跟她說,咱們小福娘呀,日子過的好極了!瞧這都快有從前兩個寬了。”

    “舅舅!”福娘紅了臉,她哪里有長那么多rou啦!只是比從前圓潤了一點點而已!

    不過她偷偷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驚恐地發現自己摸到的全是rou,從前還能摸到骨頭呢!

    難道她真的變成了個大胖子?

    晚上送走舅舅和表哥,洗漱回屋后,張柏給福娘打了熱水泡腳,福娘這胎懷了有四個多月了,最近已經不怎么害喜了,但是又出現了新的問題,走兩步路腳就會腫起來,晚上睡覺時,有時也會抽筋。

    大夫說可以給她泡泡腳,還傳授給張柏一套按摩的手法,讓他沒事就給福娘按一按,通通血脈。

    張柏給福娘按著腳,卻見她低頭一臉愁容地對著木盆發呆,于是疑惑道:“怎么了?水太燙了?”

    福娘回過神,搖了搖頭。

    看來這是心里存著事呢。張柏以為是今天舅舅來了,福娘想念家人,因此入睡前還特意小聲安慰她,“是不是想家了?等過年,咱們把爹和弟弟接到京城來好不好?”

    福娘心里暖暖的,她也確認很想爹和小昭,不過并不是為了這件事難過啦。

    張柏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猜錯了,低聲哄道:“不是為了這個?那到底是怎么了?乖福娘,告訴我好不好?”

    他湊過去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

    福娘臉紅撲撲的,終于難為情道:“夫君,你說我是不是真胖了?”

    她引著張柏去摸她肚子上的rou,張柏猝不及防捏了一手綿軟,喉頭難耐地上下滾動兩下,目光也幽深了許多,不過一想到她正懷著孩子,腦子里那些綺念就消散了。

    原來是為了這個。張柏心里忍不住發笑,他還以為是碰上什么解決不了的難事呢。

    “哪里胖了?這樣不正好嘛,說明福娘和小魚都是健健康康的,所以才會長rou呀。要是你還是像原來一樣瘦,挺著個大肚子,那才是奇怪呢。”張柏耐心開導想不開的妻子。

    好像是有些道理?福娘點點頭,確實,她現在的身材,肚子隆起并不會覺得嚇人,那天她在街上看見一個婦人,懷了起碼有七八個月了,肚子高高隆起,但四肢纖細伶得仿佛一只手就能折斷,似乎真的有些可怕。

    張柏的一番話讓福娘放棄了節食的想法,高高興興地抱著夫君入睡了。

    可憐張柏被她懷孕后越發豐腴香軟的身子抱著,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無奈地閉上眼,又開始默背清心經。

    他都快把這篇經文倒背如流了……

    *

    臨近中秋,妙味齋又推出了新的糕點,名字起的極為喜慶,叫做“月團圓”。

    月團圓只在中秋前后時日售賣,因此剛擺上架子,就被一搶而空,每天預定的人排隊都排到街尾了,這么好一個賺錢的機會,福娘卻沒想著加價。

    甚至月團圓的價格只有答春風、風荷舉的一半不到,跟白送有什么區別?

    有人便十分不解,“掌柜的,怎么這月團圓這么便宜,難道是味道不如其他的點心?”

    旁邊立馬就有人反駁道:“一聽就知道你沒吃過,這月團圓可好吃了!”

    福娘輕笑著解釋,“各位客官,中秋佳節,人月兩團圓,我只是希望,不管是誰,都能好好過個節,和家人團聚!”

    她話中之意,大家一下子就都明白了。

    價錢便宜,并非是因為味道不好,而是想到了那些稍微窮苦一些的人家,想讓他們也能吃到妙味齋的點心,與家人團圓。

    她的這份用心,讓眾人感動不已。

    福娘沒有說出來的是,月團圓比之前的所有點心做起來都費勁,為了得到甜而不膩的效果,她把糯米用桂花和香椽混合而成的花露泡過一整夜,再磨成糯米粉,里面的餡有棗泥、山楂、火腿等幾種,每一種口味的人都能吃到自己喜歡的。

    為了月團圓,店里三個伙計每天都忙到深夜才休息。

    中秋這一天,翰林院早早便放了假,福娘也讓伙計們回去過節了,張柏從翰林院回來時,先去請了林家父子來張家吃飯。

    所謂一回生,二回熟,林家父子在京城待的這些日子,幾乎每頓都是來張家吃的,福娘怕這舅舅和表哥忙起生意來顧不上吃飯,因此便常常叫他們過來。

    楊氏也不介意,就是多做幾個菜而已,沒有林家,他們當初來京城還不知要住哪兒呢!

    張得貴就更高興了,因為家里三個男丁,都不喜歡喝酒,張柏只有在年節時才會陪他喝兩杯。可張得貴活了大半輩子,就是愛這點杯中之物,正巧林初陽也是個愛酒的,兩人在飯桌上你來我往,喝的那叫一個痛快!

    今日中秋,一家人索性把桌子搬到了外邊,邊賞月邊吃飯。

    兩個小孩和福娘除外,張柏給其余人斟上滿滿一杯桂花酒,眾人笑著舉起了酒杯。

    福娘和張玉張青一樣,杯子里盛的是糖水,甜甜的也很不錯!

    林初陽看著張柏舉手投足間風度翩翩,不禁感嘆道:“咱們小張大人還真是不一樣了啊……”

    不是說張柏從前不好,從前的他自然也是很好的,但那時他的一身風華,更多的是來自于詩書的浸染,是讀書人的儒雅隨和,而如今入了官場的張柏,目光深邃了許多,真正配的上是光風霽月,朗朗君子!

    不過他這張俊朗面孔也生得恰到好處,與他的氣質十分般配,這人跟福娘一樣,盡挑爹娘的好處長。

    張柏站起身敬了他一杯酒,謙虛道:“舅舅謬贊了,侄兒如今還擔不起這聲大人呢。”

    他心里還真是這樣覺得,因為他覺得,自己在翰林院修書,做的事不能說是沒有意義,但離真正幫到百姓還遠得很呢。

    從他立志讀書那一天起,他想的就是要“利萬民,扶蒼生”,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實現。

    楊氏精心整治的一桌飯菜被眾人夸出了花,她樂呵呵地讓大家吃菜,又看著福娘隆起的肚子笑瞇了眼。

    真好啊,明年這個時候,家里就能添丁了!

    大郎一路高中,還娶了媳婦,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家里也越來越好,這不正是她從前想過的日子嗎?

    還是她眼光好!把福娘娶進了門,人都說一個好媳婦比一座金山都重要,她是真明白了。

    上哪兒去找福娘這么好的媳婦?又懂事又能干,還孝順得很,一點都不嬌氣,這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

    她美滋滋地瞪了張得貴一眼,這糟老頭子,從前還抱怨她把家里菊花都給薅禿了,瞧瞧,瞧瞧,舍不得那點菊花,能換回來這么好一個媳婦?

    她正在這邊高興呢,張青忽然跑了過來,眼圈紅紅地看著她。

    楊氏皺眉道:“這是怎么了?跟誰打架了?”

    張柏和福娘心中都有了答案。

    果然,沒一會兒,張玉就提著一盞破破爛爛的小狗花燈走了過來,也是一臉的淚水,委屈地指責弟弟,“娘……嗚嗚,弟弟……弟弟把我的燈劃爛了……”

    張青不會告狀,拿一雙兔子眼看著楊氏,和張柏頗為相似的臉上流露出幾分委屈。

    京城里這幾天每晚都有夜市,張柏昨晚帶兩個弟弟出去猜燈謎,贏了兩盞花燈回來,一盞是兔子燈,一盞是小狗花燈,只說是一人一盞,誰知道兩人都屬狗,都想要那盞小狗花燈。

    兩人都說不清是誰動了手把燈給劃爛了,一陣哭嚎爭吵以后,張玉噘著嘴不理弟弟,而張青也別過臉,留個后腦勺給哥哥。

    楊氏真是被這兩個潑皮小子給氣死了,大號的日子,兩人一個比一個哭的厲害,她一碗水端平,一人給了兩巴掌。

    眼看兩人又要掉眼淚了,福娘立刻站出來解圍,對楊氏說:“娘,不如咱們一起去夜市逛逛吧,我還沒去過呢,還能順便再買幾盞燈回來,掛在門口也喜慶的很呢!”

    好吧,既然福娘想去,那就去吧,楊氏立馬笑起來,連連點頭答應,“唉!好嘞,那咱們這就走吧,大郎,你去把你媳婦的披風拿過來。”

    張玉和張青感激地看向嫂嫂,心里高興極了,真好!又可以有新的小狗花燈了!

    兩兄弟對視一眼,看見對方眼淚鼻涕糊作一團的模樣,皆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就算是又和好了。

    一家人收拾妥當,鎖好了門,便出發了。

    湖州省城的夜市福娘也逛過,但遠沒有京城熱鬧,隔了兩條街,都能看到夜市的上空一片紅光。

    一路走去,路邊掛著的燈籠照的街道宛若白日,兩邊是售賣各式各樣吃食的小攤,胡餅、果木翹羹、紅糖糍糕等等,張玉和張青吃飽了飯出來,都還是忍不住流口水。

    張柏找到昨晚猜燈謎的那家燈籠攤,攤主見又是這個把他最難的燈謎猜中了的年輕人,擺手無奈道:“小哥,您能去別家看看嗎?我這兒真沒有您猜不出來的燈謎了!”

    快走吧快走吧,攤主要哭了,猜對燈謎就白送,他的燈謎是這個夜市里最難的了,可昨晚這位年輕公子眉頭都不皺一下就猜了出來,要是再來,他還要不要賺錢了?

    張柏笑道:“大叔,今晚我不猜了,我花錢買可以嗎?”

    他指了一盞兔兒燈,又指了兩盞小狗花燈,從腰間錢袋里掏出一錠碎銀子遞給攤主,“麻煩大叔幫我取一下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