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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娘嬌妻 第11節(jié)

    小昭似懂非懂地點(diǎn)點(diǎn)頭,忽然叫道:“啊!張師兄!我忘記了,爹不在家里,他去王阿婆家里給她修后墻去啦!”

    張柏暗道自己來得不是時候,又問道:“那可有說什么時候回來?”

    小昭搖搖頭,“不知道,爹沒說……”

    張柏正遺憾自己來得不是時候,遠(yuǎn)處忽然傳來一記溫柔的女聲。

    “小昭,你在和誰說話呢?”

    福娘聽見聲音從廚房里出來,一眼便瞧見了一身青色長袍的張柏。

    四目相對,二人皆有些不自在。

    初冬的天,福娘穿了件桃粉色的小襖,領(lǐng)上鑲了一圈兔毛,許是剛燒完火出來,俏臉微紅,整個人嬌艷如春日綻放的桃花。

    張柏眼里滿是驚艷,察覺自己眼神太過分,他忙低下頭慌亂向她作揖道歉,“孫姑娘,我方才不知先生不在,貿(mào)然闖入,得罪了。”

    他不敢再看,慌慌張張地轉(zhuǎn)身要走。

    “張公子留步——”福娘出聲叫住了他。

    福娘讓小昭到屋里去玩,小昭不解地看看jiejie又看看師兄,聽話地進(jìn)去了。

    “小女子有些話想問問張公子。”福娘抿緊了唇。

    明明刮著寒風(fēng),張柏的手心卻一片黏膩,他假裝淡定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孫姑娘但問無妨。”

    福娘抬頭看著他,目光一片清明,“張公子上次在我爹面前說的話,家中可曾知會過?”

    張柏心想,爹娘不僅知道,還是他們先提起,他才敢有求親的念頭呢。

    他于是點(diǎn)頭,輕聲道:“婚姻大事,家中二老俱已知曉。”

    福娘更加相信,怕是張柏家覺得她符合條件,才看中她的,既不是張柏自己的想法,那便好說了。

    “張公子,那你怎么想呢?你也覺得,我們倆合適嗎?”福娘微微蹙眉。

    張柏心中有些慌亂,她這樣說,想是不會同意了,可讓他就這樣放棄,他又覺得不甘心。

    “張某不敢肯定,可是孫姑娘不試一試,怎么能說一定不合適呢?”張柏嘴雖然還硬著,但心里已經(jīng)委屈得不行了。

    為什么不肯給他一個機(jī)會呢?

    他難道真比不上秦二郎嗎?

    福娘只覺這人太能說了點(diǎn),眉頭皺的更緊了,“你可知道,我比你大三歲?”

    “年紀(jì)何妨?張某并不看重。”張柏迎著她的目光,堅定道。

    他的眼眸如兩點(diǎn)星子,閃著攝人心魄的光芒,福娘竟害怕見著他眼中的熾熱。

    沉默在兩人之間彌漫開來,福娘站在檐下居高臨下地看著張柏,而張柏則眸中含笑地與她對視。

    他長睫上沾了雪,目光卻不寒冷,帶著熱忱與期許。

    二人對立許久,皆想讓對方妥協(xié)。

    “那你也該知道,我退過婚,這也不介意嗎?”沉默許久,福娘嘆口氣問道。

    張柏似早料到她會說這個,輕笑一聲,隨后立馬斂了笑意,正色道:“孫姑娘,我若是介意,何必還在此站著?”

    他有些局促,話在心里打了幾個轉(zhuǎn),只覺得心頭那把火快要將他燒成飛灰,后背都在冒汗。

    他柔聲道:“孫姑娘,不管別人怎么說,張某從來不覺得退婚是什么可恥的事,他人也不該拿這種事來看輕你,只是你的好,那人不幸,不能擁有罷了。”

    太過直白的話讓他有些羞怯,臉也紅了,悄悄拿余光去看她,又補(bǔ)充道:“張某不是有意輕浮,孫姑娘見諒。”

    福娘卻說不出話了,一股暖流灌入她的身體,讓她的心都暖的發(fā)燙。

    退婚一年多以來,她不知遭受了多少閑言蜚語,雖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在意,可又怎么能完全不在意呢?

    一說起這事,爹就要落淚,她從不敢在他面前提起,可是沒有人知道,夜深人靜時,她也哭濕過枕頭。

    她不是對秦二郎深情難忘,她難過的是,明明她什么都沒做錯,被人逼著退婚,外人卻不知道,讓她背負(fù)水性楊花、不守婦道的黑鍋。

    除了爹,沒人站出來為她說過話,然而今日,這個她不怎么熟悉的少年,站在她面前,告訴她退婚并不是她的恥辱。

    不管是真話假話,她都是第一次聽人這樣說。

    眼眶忽然有些酸澀,福娘忍住不讓淚珠掉下來,長吸了一口氣,顫著聲道:“你……真這樣想?”

    張柏真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給她看看,但這樣又太過莽撞,他咬牙發(fā)誓:“孫姑娘,我若有一句謊話,便讓我這輩子都中不了舉!”

    讀書人,前程看得比命還重要,福娘心一驚,忙制止住了他的話:“別說了,我信你。”

    張柏兩眼亮晶晶的,在雪里站得太久,頭發(fā)上已積了一層雪,福娘這才反應(yīng)過來,忙讓他站到檐下。

    “你是傻的嗎?不知道上來躲一下?”福娘嗔道。

    張柏毫不在意地拍掉身上的雪,笑道:“不礙事,飛雪有靈,我樂在其中。”

    灼熱的眼神看著她,眼尾微翹,俊朗的臉上染上桃花的顏色。

    好像書院外那只大狗哦……

    福娘想笑,雖不忍他傷心,卻還是說道:“張公子,你不要誤會,我沒說答應(yīng)你呢。”

    “啊?”張柏傻了。

    眼尾耷拉下來,可憐兮兮的模樣。他以為她的態(tài)度軟和了便是答應(yīng)了,原來不是啊……

    第11章 不甘心(一)   他不愿福娘不情不愿地嫁……

    張柏還想再說,福娘低眉輕聲道:“張公子,我很感激你今日說的這些話,但請你再回去想想,于你,小女子或許并非最好的選擇。”

    張柏還不太明白福娘的意思,便被她客氣地請了出去。

    福娘站在門外,目送他落寞的身影消失在遠(yuǎn)處,心里不知怎么,也有些難受。

    不管怎么說,張柏是個很好的人。

    他將來會揚(yáng)眉吐氣,平步青云,那時會遇到更好的女子,若是只是因為家中長輩逼迫娶了她,日后難免生出悔意。

    她與秦二郎,不正是父母之命嗎?那么多年的情分,也是可以說斷就斷的。

    福娘不想張柏日后反悔,趁現(xiàn)在兩人還未有牽連,早早說清的好。

    她關(guān)了門回屋,小昭噠噠跑出來,沒見著張柏,失落道:“張師兄怎么又走了?”

    福娘摸摸小昭圓圓的腦袋,認(rèn)真道:“張師兄有更重要的事兒要做呀。”

    小昭抱著阿姐的腿不高興,怎么阿姐和張師兄說的話都一樣呢?好敷衍哦……

    福娘自以為張柏能懂她的意思,誰知張柏不僅沒明白,還想岔了。

    他一路失落地回到家中,縱然在家門前收斂了情緒,但楊氏眼睛多尖,一眼就看出來他不對勁。

    張柏進(jìn)了屋,坐在桌前開始讀書,眼睛盯著書上的字,心思卻飄遠(yuǎn)了。

    福娘是拒絕他了吧?

    雖然他并不抱有多大的希望,可是親耳聽見她說出來,比自己想象中還要難過,他曾懷著一絲希冀,如今也全然粉碎了。

    她心里,其實還有那個人吧?

    張柏不得不承認(rèn),他嫉妒得快要發(fā)瘋了,為什么秦二郎能與她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為什么他的名字能與福娘,同寫在一張婚書上?

    讓他最生氣的是,福娘那樣好,秦二郎卻不珍惜,深深地傷害了她。

    若換作是他,若能有幸與福娘結(jié)為連理,他一輩子也不會辜負(fù)她。

    可偏偏,福娘還對那人情根深種,他又能如何呢?

    張柏握緊了筆,指節(jié)泛白。

    “大郎唉,你這是咋了?”楊氏進(jìn)來,小心試探道。

    張柏回過神,對楊氏淺淺一笑,“娘別擔(dān)心,兒子沒什么。”

    楊氏皺眉,“別放屁了,你什么樣子你娘我還不知道?說吧,今兒孫夫子怎么說?”

    張柏苦澀一笑,楊氏就明白了。

    她眉頭皺的更緊了,嘀咕道:“咋的?真拒絕你了?不應(yīng)該啊?”

    孫夫子不是一向都把大郎當(dāng)作親兒子看嗎?按理來說,做他的女婿不該更高興?知根知底的。

    張柏心亂如麻,眉宇間積著郁氣,楊氏也不忍心再說他,便問道:“要不這樣,大郎,娘去孫家說說?”

    “不用了,娘,就這樣吧,你讓兒子再想想。”張柏阻止了她,他當(dāng)然知道娘的嘴有多厲害,死的也能說成活的,但即便是先生同意了又怎樣呢?他不愿福娘不情不愿地嫁給他。

    楊氏嘆口氣,真是拿這個大兒子沒辦法,以前給他說親,他不愿意,現(xiàn)在愿意了,又非要自己拿主意。

    算了,讓他自己看著辦吧。

    楊氏唉聲嘆氣出去了,張柏盯著窗外出神,腦子里小人打架,一個沮喪地說算了,另一個跳出來不服,說難道就這樣放棄了?

    從前他不敢想能與福娘成親,可一旦有了這個念頭,一顆火星便能燎原,他不想逼她,可也不甘心。

    再試試吧!張柏握了握拳頭,心中越發(fā)堅定。

    第12章 不甘心(二)   我看上的就是長興縣孫秀……

    秦兆興在燕春樓瀟灑了一晚上,喝得醉醺醺回到家中,才進(jìn)家門,家仆便急匆匆道:“少爺,您可算回來了!老夫人等您好久了!”

    他不耐煩地皺起眉頭,跟著家仆往正院走去,都這個時辰了,娘還不睡,找他干嘛呢?

    正院里燈火通明,秦老夫人端坐在上首,以手扶額,連聲嘆氣。

    身旁的大丫鬟小梅貼心勸道:“老夫人別急,少爺定是在外面忙生意呢,如今老爺不在,少爺一個人也是勞累。”

    自己的兒子她會不知道么?兆興做生意沒幾分天賦,倒是喜歡在外面胡來。

    這家里兩個上不得臺面的賤妾,天天斗得烏煙瘴氣,又常常找不到兒子的人,秦老夫人快被氣死了。

    正說著,秦兆興就從外面進(jìn)來了,遠(yuǎn)遠(yuǎn)就能聞見他身上濃重的酒味和胭脂香氣,他朝秦老夫人作揖見禮后,便癱在玫瑰椅上,懶懶問道:“娘,這么晚了,找兒子有什么事兒?”

    秦老夫人見他這副樣子更加生氣,把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敲,冷哼道:“你還知道我是你娘?你還知道有個家?我問你,你院子里那兩個賤人,天天斗個跟個烏雞眼似的,你就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