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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淋了雨 第28節

    “那為什么不回我微信?”他又問。

    “……”祝矜蹙眉,覺得這個問題很傻瓜,“我洗澡的時候又不玩手機, 怎么回呀?”

    他仍舊抱著她, 抱得很緊。

    “你松開一點兒,鄔淮清,我要被你勒死了。”她又說。

    祝矜的臉貼在他的脖子上, 一抬頭, 看到他頸上的那顆小痣, 嵌在白皙的皮膚上, 冷冷清清。

    她忽然覺得,此刻的鄔淮清,有種說不出的病態。

    他越是不說話,越讓人心慌。

    好在鄔淮清終于松開了雙手,他深深地長舒了一口氣, 垂眸看了祝矜一眼。

    祝矜被他這眼看得更心慌,她移開視線, 問道:“你到底怎么了?公司股價跌了?”

    鄔淮清白她一眼, 沒回答。

    他臉上恢復往日那種漫不經心的神情,一個人走向酒柜旁放杯子的柜子,打開柜門,打量著, 食指還習慣性地敲在紅木桌子上。

    祝矜看著他沉默不語,又隨意自然地把這里當成自己家的狀態,想到剛剛那個要把自己勒死的擁抱,小聲說道:“儂迭只神經病。”

    誰知鄔淮清聽到這句話后,轉過身子看向她,驀地笑了,“你罵我神經病?”

    祝矜咬了咬唇,她剛本是用上海方言嘟囔了一句,罵完,才反應過來,真要算起來,鄔淮清其實是個上海人,在上海待的時間要比北京長。

    她剛剛說的話,他準一聽就能明白。

    “你不是嗎?”她反問,也走到柜子旁。

    鄔淮清站在水晶燈的正下方,身形頎長,此刻看著她笑得不懷好意,那顆小痣在燈下也更加明顯。

    祝矜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那顆痣。

    鄔淮清偏過頭去,抓住她的手,“干嘛?”

    “不干嘛,你知不知道你脖子上有顆痣?”

    他笑道:“我又不是瞎。”

    “你這顆痣真好看,我想摳下來。”她毫不掩飾地說。

    “你還挺惡毒。”他把她的手放在唇邊,吮了吮,動作很色情,“摳下來是不成,一會兒讓你親一親它,成不?”

    祝矜像是被電到,飛快地把手抽回來,心虛地看著他,“誰稀罕?”她說。

    “你稀罕不就成?”

    兩人站在紅木的桌子旁,上邊是祝矜儲藏杯子的柜子,旁邊是個藏酒的柜,比起她成山成海的杯子,酒的存量實在是不太豐富。

    昨天晚上,兩人的旖旎便是在這里發生的。

    此刻,外邊又下著雨。

    同樣的地點,同樣的聲音,同樣的天氣,一切都好像和昨天晚上接了軌。

    祝矜腦海里克制不住地閃過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畫面,讓她忘掉了鄔淮清剛剛的反常。

    他俯身,貼上她脖頸處細白的皮膚,想要親吻,祝矜抓著他的頭發,制止住他:“鄔淮清,你別在那兒親,會留印子。”

    這是大夏天,哪有人還穿帶領子的衣服。

    之前在露臺的那次,她便是一時沒有察覺,就讓他在身上留下了很多的草莓,結果一碰到駱洛,就被她看了出來。

    她才不要再被人看到,因而昨天晚上,一直留著神。

    這人也不知道有什么毛病,對給她身上留下印記這一行為,非常熱衷。

    “你不是喜歡我脖子上那顆痣嗎?給你在同樣的位置上種一顆。”他說。

    祝矜被他逗笑,“什么邏輯,痣和草莓印的大小能一樣嗎?你快起來,上次就被人看到了。”

    “被誰?”他警覺地問。

    祝矜愣了愣,試探著說道:“駱洛。”

    她感受到懷里的人身子僵了一下,只聽他又問道:“你在哪里又見了她?”

    “前幾天去妙峰山上騎車,碰到的。”

    他沒說話,祝矜撓了一下他的腰,“喂,鄔淮清,駱洛是不是你的表妹呀?”

    鄔淮清直起身子,默不作聲地打量著她,“我哪門子的表妹?”

    “就,你小姨的女兒。”

    他笑了笑,“我好像沒有這一號親戚,你想象力還挺豐富。”

    頓了頓,鄔淮清接著說:“祝nongnong,你什么時候對我的事情這么感興趣了?”

    祝矜見他不愿再說,也不多問,只輕聲說道:“一時八卦。”

    鄔淮清目光重新看向那堆杯子,水晶的、玻璃的、陶瓷的、竹木的,各式各樣,堆在一起,華麗又精美。

    他沒再繼續剛剛的話題,轉而問:“你還有收集杯子的愛好?”

    “嗯哼。”祝矜看他打量著自己的杯子,警覺地抬了抬手,象征性地在那些杯子前一擋。

    鄔淮清斜她一眼,“又沒人偷你的,看一眼都不行?”

    祝矜想起昨晚那個被打碎的杯子,又心痛起來,“昨天就打碎了一只,我這兒可經不起再來一次。”

    為了戒掉這個燒錢的愛好,她這幾個月都克制著沒買什么新杯子,連這些品牌的官網都不敢進去看,只怕自己忍不住就剁手。

    哪知道先給她碎一個,不進反出。

    鄔淮清笑著,伸手從里邊取出她昨天挑的另外一只高腳酒杯,拿在手中把玩著,又看了看杯底上的logo。

    沒做聲。

    他把杯子放到一旁,又從旁邊的酒柜里取了瓶酒,還是昨天那瓶,姜希靚送給祝矜的那個。

    “你來我這兒是打算喝酒?”她問。

    鄔淮清慢條斯理地倒著酒,“不可以?”

    “還是說,你等不及了,想直入主題?”他抬眼看她,聲音很低,有點兒啞。

    祝矜臉一紅:“你想什么呢?我今天可不和你做,只是想說,你要是喝酒的話,不要來我這兒喝,酒吧里的酒可多了去了。”

    “我們關系又純潔又簡單,不用做的時候,你就不要總是來。”

    鄔淮清聽著她的話,眼睛看向酒杯。

    酒液沿著杯壁慢慢地流入杯子中,玻璃杯里充斥著琥珀色的液體,他臉上的笑意逐漸收斂,變成唇邊一抹似有若無的輕諷。

    待杯子里的液體滿到即將溢出來,他才止住,把酒瓶放到一旁,端起顫顫巍巍的酒杯,抿了一口。

    有些酸,很辣。

    “哦。”他應了一聲。

    祝矜見他有了反應,才又問:“這酒好喝嗎?”

    “你嘗嘗。”他把杯子遞給她,祝矜搖了搖頭,“不要,改天我自己喝。”

    說完,她轉身回了臥室。

    鄔淮清一個人站在酒柜前,端著眼前這杯酒,頭頂是一個很漂亮的小吊燈。

    看得出來,她雖然一個人住在這兒,但把家里裝修得很好,不僅很有設計感,還很有家的味道。

    他想起自己住的地方,要不是酒店,要不就是那棟空蕩蕩的公寓,比祝羲澤黑白風的房子好不了多少。

    鄔淮清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越發覺得這個酒苦澀。

    他把瓶子拿起來看了看,包裝上沒年份,沒牌子,只寫了“碧鹿莊園”,應該是個私人的酒莊。

    可真夠難喝的。他在心里評價。

    但手中卻不自覺又倒了一杯。

    因為他需要用酒精,或者香煙,這些刺激性的東西,來幫助自己平復心情。

    越是難喝,越是清醒。

    想到剛剛在門外等著的那幾分鐘,鄔淮清自嘲地笑了笑。

    有一瞬間,他以為,她又跑了。

    又不接電話、不回微信。

    一如之前。

    鄔淮清不知道自己從什么時候開始,多了一個毛病。

    當重要的電話沒人接、短信沒人回的時候,他就會特別地煩躁,心頭像是梗了一根刺一般難受,做什么都不得勁。

    想要不停地給對方發微信,打電話,又怕對方煩。

    祝矜在給臉上涂好面膜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鄔淮清倚在柜子旁,一個人靜默喝酒的畫面。

    “還喝?”她走過去,拿起酒瓶看了看,這人已經喝了大半瓶,“給我留點兒呀,我一口還沒喝過呢。”

    祝矜聞了聞瓶口,酒氣沖天,很刺激。

    “你悠著點兒啊,我朋友說這個勁兒很大。”她好心提醒道。

    “嗯。”他笑著看著她,她臉上涂了厚厚的一層灰色的泥,露出圓溜溜的眼睛、鼻子和小巧的嘴巴,貪心聞酒的樣子很是可愛,像是個守財奴。

    鄔淮清一把把她攬到懷里。

    祝矜懷疑這人是不是醉了,他身上也染上酒味兒,但不難聞。

    臉上的面膜蹭到他的衣服上,祝矜忍不住心疼自己昂貴的面膜,推開他。

    好在這次他只是虛攬著。

    鄔淮清被她推開,也不惱,隨意地說道:“跟你商量個事兒。”

    “什么?”

    “把我指紋加上吧。”

    祝矜反應過來他在說門鎖的指紋,下意識搖搖頭,“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