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紅色的毛線花朵搖晃起來，把石頭嚇了一跳，縮進(jìn)龜殼里不動了。

    陶嘉坐在副駕駛椅上，翻開自己的日記本，瞧見昨天寫的字，輕輕擰起眉心。

    要二月份了啊……

    “哥哥，”陶嘉忽然合上日記本，開口說，“我們?nèi)ベI年貨吧。”

    顧俞放慢車速，問：“想去哪個超市？”

    “門口飄著鴨血粉絲湯香味的那家，”陶嘉的記憶方式很獨特，毫不猶豫道，“那家超市最大，還有好幾層。”

    顧俞奇跡般地聽懂了，在下一個紅綠燈路口，車拐了個彎，五分鐘后，停在超市門口。

    剛走進(jìn)這家名為鮮鮮的超市后，陶嘉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道：“哥哥……我們分開采購吧。你買吃的，我買別的。”

    顧俞腳步慢下來，墨黑眼眸看向自己明顯局促不安的戀人，嗓音低而溫和：“土土，那樣不安全。”

    陶嘉的病還在治療中，隨時可能出現(xiàn)各種突發(fā)狀況。

    陶嘉當(dāng)然清楚，但今天有不得不要單獨行動的事情，他舉起手機(jī)道：“我的手機(jī)滿格電，如果找不到你，我會打電話的。”

    “還有石頭跟著我，”陶嘉拉開大衣口袋，給顧俞看趴在里面閉目養(yǎng)神的圓烏龜，“我有急事的話，它可以爬過去找你。”

    顧俞：“……”

    他過了一會兒才無奈出聲：“好，但是只有半小時。”

    拿過陶嘉的手機(jī)，顧俞將自己的電話設(shè)置成緊急聯(lián)系號碼，一鍵撥號。

    “半小時后我們在薯片區(qū)見面，”超市里很暖和，顧俞將陶嘉的圍巾取下來，微涼指尖觸過敏感的脖頸后，碰得陶嘉發(fā)癢，聽見他道，“還有石頭。”

    陶嘉在顧俞的視線里上了二層，左右瞧瞧沒有人注意，又飛快地從側(cè)門下去，回到了另一邊的街上。

    這里不是超市正門，人流量較小，但在這個特殊的時間里，也已經(jīng)足夠擁擠。陶嘉惦記著時間，一路沿著街邊跑過去，不小心蹭到不少人，又慌張地彎腰道歉。

    眼看著快要跑到目的地，陶嘉呼呼喘著氣，大冬天的熱出一額頭細(xì)汗，突然又蹭到一個男生的肩膀。

    “對不起！”陶嘉連人都沒看清，就條件反射地彎下腰：“對不起撞到您了，我趕時間抱歉……”

    “陶嘉？”對方卻開口：“你也來超市買年貨？”

    愣了一會兒，陶嘉直起腰，看著眼前陌生又有點熟悉的臉龐，茫然道：“啊。”

    “我是莊霖，”男生眉眼都帶著笑意，說，“好巧，我買完東西出來就碰到你了。”

    陶嘉有些尷尬，心里又焦急得不行，只好順著他的話說：“嗯，是很巧。”

    他看看莊霖提著的袋子，目光疑惑：“你買的年貨就這么點嗎？”

    莊霖的袋子里就只有幾包薯片，還是同一種口味的。憑陶嘉嘴饞的速度，這點零食壓根不夠填牙縫。

    可能莊霖一包薯片能吃好幾天吧，陶嘉心想。

    “……”男生見陶嘉打量的視線，不動聲色地把袋子往身后藏了藏，解釋：“家里年貨都備齊了，我出來隨便買點零食。”

    “這樣啊，”陶嘉點點頭，沒有多想，急切道，“那你回家吧，我還有事，先走啦。”

    說完話，他也沒管莊霖應(yīng)沒應(yīng)，轉(zhuǎn)頭就跑。

    某種程度上來說，陶嘉的行為非常不禮貌，但莊霖靜靜看了一會兒他的背影，沒什么表情，好半天才離開原地。

    陶嘉跑了幾分鐘，抵達(dá)終點——一家位于街角的雜貨店。

    雜貨店的地理位置不好，卻絲毫沒有顯得門面頹靡，漂亮的鈴鐺和纏繞的手工花藤裝飾在門邊，店里干凈而寬敞，一排排商品瞧起來價格不菲。

    陶嘉剛跑進(jìn)去，老板和他打招呼：“終于來了啊，我還以為今年你不來了。”

    “不會的，”陶嘉努力平復(fù)起伏的胸膛，說，“我每年都會來，這次有點事情才拖延到現(xiàn)在。”

    老板笑笑表示理解，又從柜子里找出禮物盒：“來了就好，我東西都給你準(zhǔn)備好了，今年要買點什么東西？”

    陶嘉沒時間了，只能匆匆轉(zhuǎn)過幾排商品架，隨手挑了一款禮物。

    “就這個吧，”陶嘉道，“我之前寫的卡片還在嗎？”

    老板：“在，都給你好好收著呢。”

    陶嘉認(rèn)真叮囑老板要按時送禮之后，才心滿意足地離開雜貨店。

    再次憋足勁兒跑回超市后，陶嘉已經(jīng)累得不行了，伸手摸摸口袋里的石頭還在，就拎起購物籃飛快橫掃各個商品架。

    拿什么東西不重要，關(guān)鍵是不能讓顧俞發(fā)現(xiàn)自己這半個小時都不在超市。

    足足裝了大半個購物籃，陶嘉才放下東西，站在一個少人的角落，整理了一下自己被風(fēng)吹得凌亂的頭發(fā)，和因為太熱解開扣子的外套。

    石頭偷偷扒住口袋邊沿，伸出腦袋往外看，好奇地注視面前五顏六色的商品架，不一會兒，四肢掙扎起來，強(qiáng)烈表達(dá)自己想要到外面玩的意圖。

    “你……”陶嘉低下頭，剛要出聲教訓(xùn)這只烏龜，動作忽然猛地停住。

    石頭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它扒拉扒拉陶嘉的口袋，突然身體懸空，摔到了堅硬的地面上。

    龜殼發(fā)出很輕的一聲響，石頭縮進(jìn)殼里，觀察四周動靜，察覺到?jīng)]有危險，又探出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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