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草色a免费观看在线,亚洲精品国产首次亮相,狠狠躁夜夜躁av网站中文字幕,综合激情五月丁香久久

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實用主義者的愛情在線閱讀 - 實用主義者的愛情 第7節

實用主義者的愛情 第7節

    費霓半夜睡不著,又起床去開那個行李箱。

    里面都是唱片和畫冊,全是她不需要的東西。

    費霓上小學的最后一年,全國開始鬧停課。方穆揚家也沒消停。費霓隱約聽說了方家的事,他的父母都在接受審查,工資凍結,房子也分給了別人,方穆揚自個兒住一間小平房饑一頓飽一頓地過日子。費霓的哥哥jiejie坐免費火車去外地串聯了,她也想去,但爸媽怕她在外面出事兒,讓她在家里好好呆著,白天她爸媽在廠里工作,只留她一個人在家。

    費霓不出門,在家糊紙盒子,她最開始糊的是一種點心匣子,得是好點心才能用這盒,平常的用紙一包麻繩一捆就得了。有時候,她也去廢品收購站。圖書館能看的書一下子變得很少,廢品收購站成了費霓新的“圖書館”,那些舊社會的腐朽作品和外國資本主義毒草都被賣到了廢品站,價格比廢報紙還不如。但在廢品站找到想看的書并不容易,她必須裝作對她的目標不感興趣,有時候買五斤廢紙才能找到一本自己想看的書。

    自停課后,她就和方穆揚沒見過面。沒想到又在廢品收購站見著了。這個年齡的男孩子一個月不見就能高出一截兒。費霓發現方穆揚又高了,精瘦精瘦的,他們家沒了,但他的自行車還在,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在惡斗中守住他的自行車的,但他確實守住了,還全須全影兒地站在那兒,他嘴角的傷無所謂地展示給別人,沖著費霓笑笑。費霓有點兒怕他的笑,她怕方穆揚向自己借錢,她知道要是這次借錢給方穆揚,他不但不會還她雙倍,可能一分錢都不會還她。

    費霓問方穆揚來廢品收購站干什么,方穆揚說他家窗戶玻璃沒了,想買廢紙回去糊窗戶。他問收購站的人有沒有舊畫、畫冊也行,拿回去糊窗戶不至于太難看。

    費霓在廢品站找書越找越絕望,她猜方穆揚不會乖乖就范,盡管家沒了,但他們家那么多書,他不會一本不留。她低聲對方穆揚說,她可以幫他處理一些用不著的舊書,話里還帶著暗示,她家是根正苗紅的工人家庭,不會有人來她家翻東西的。她的精神生活太匱乏了,決定鋌而走險,她已經做好了兩手準備,如果方穆揚舉報她,她就說自己是故意引蛇出洞,其實并不想要那些書;如果方穆揚愿意把珍藏給她一些,她可以把自己糊紙盒的錢都給他,讓他好好吃頓飯,他那樣,一看就是天天餓得吃不飽。

    方穆揚沒舉報她,在第二天天沒亮的時候按照約定到她家樓下,交給了她一只箱子。費霓把自己攢的兩塊五毛二分都給了方穆揚,但方穆揚一分錢都沒要,他讓費霓好好保管箱子,千萬不要交給別人。費霓強行把錢塞到了方穆揚手里。

    箱子天沒亮收到,費霓等到父母都去上班才敢偷偷摸摸打開,費霓覺得她這錢花得實在冤枉。箱子里的東西沒一個是她想要的,里面不是唱片就是畫冊,唱片她根本沒辦法公放,至于畫冊……有一本里面的男女甚至是不著寸縷,費霓當然知道這是藝術,但不妨礙她覺得他不害臊。

    這個箱子她一直鎖著,等他管她來要,沒想到一放就是這么長時間。

    雨下到后半夜,起來已經是個大晴天。

    早飯是稀飯配饅頭,還有一小碟腌豆角,昨天的醬rou有剩,費媽掰開饅頭,夾了兩片醬rou遞給費霓,讓她別光喝粥。

    費霓走后,老費又提起了昨天的事兒:“小方昨天大老遠來咱們家,還給咱們閨女送了這么些東西,咱們沒留人家吃飯就讓人走了,這事兒我總覺得過意不去。”

    “怎么留?葉鋒不得多心啊。小方又愣,不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咱閨女去醫院照顧了他這么些天,知道的是她深明大義,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和小方有什么事兒呢。”

    “有什么事兒,就小學同過班,倆毛孩子,能有什么事兒?咱們三丫頭就不能做好人好事兒了?”

    “以前沒事兒,那備不住現在照顧出感情來。就說小方,現在爹媽都忘了,就跟咱們孩子熟,他也知道咱們家在哪兒了,要天天來怎么辦?咱們還能直接轟人走?傳出去了哪個男的不多心?咱們閨女也甭想跟別人結婚了。昨天費霓買的西瓜還沒吃,你給小方送了去,再買點兒桃,昨天他送來的東西留兩件表示咱們心領了,剩下的奶粉麥乳精也給他拿回去,順便告訴他,讓他別來了,就說這是咱們閨女的意思。”

    “這話怎么說得出口?”

    “為了你閨女,你說不出也得說!小方我看也不是個不明白事理的孩子,你跟他說明白了,他也就不來了。”

    老費帶著奶粉麥乳精西瓜去了醫院,回來的時候這些東西也跟著。除此之外,他還拿回了自家的傘以及一個收音機還有專門配收音機的耳機。

    老伴數落他:“你哪來的錢買的收音機?”

    “小方送我的,說是賣了相機換的。我說不要,他死乞白賴非要我給費霓帶回來。我帶去的東西他也非讓我拿回來。”

    “你這兒辦的是什么事兒?他要你就收啊!”

    “他說我要不收,他就再到咱家把東西送過來。要是我收下,他就不再來咱家了。”

    費媽嘆了聲氣:“你啊!活這么大歲數是嘛都不明白啊,你閨女天天聽他送的收音機,這事兒能這么結束嗎?”

    “那怎么辦?”

    “你就說這收音機是你買的。”

    “這怎么合適?”

    “管不了這么多了,等費霓結了婚,咱們再給小方送份兒禮,現下不要跟他來往了。”

    費霓回來就看見了她昨天送給方穆揚的傘,不禁問:“方穆揚來咱們家了?”

    費媽踢了老費一腳,老費笑著說:“我去醫院看了看他,順便就把傘帶回來了。他在醫院還挺好的,跟正常人也差不多,我去的時候他正畫畫呢,畫的是醫院里的護士,甭說,畫得跟真人差不多。他跟里面的護士處得都挺不錯的。”

    “是嗎?”費霓心里有些恨鐵不成鋼,畫連環畫沒準兒能換來一份工作,畫小護士能換來什么呢?只能把自己掙下的好名聲都一點點都敗壞了。

    “那可不,還有小護士給他縫衣服呢。小方是救人英雄,長得好,護士里有姑娘喜歡他不稀奇。我看他沒準還能在醫院里踅摸個媳婦兒。”

    “哪個護士給他縫衣服啊?”

    老費沒想到費霓會問這個,愣了下才說:“我倒不清楚是誰,他襯衫線開了,進來的護士讓他把衣服換下來她拿回家給他補。”老費省略了一點,方穆揚說不用了,他自己能縫。

    費霓沒搭茬兒,她看見了躺在五斗櫥上的收音機,問:“爸,你買收音機了?”

    “嗯。”這聲嗯很短促,“我看好多人家里都有,我想著也買一個。”

    老費說謊說得不太自然,費媽怕他露了餡兒,轉而對費霓說:“你姐給你的那塊格子布,你給自己做件襯衫吧,我看現在好多姑娘多穿格子衫,是不是電影里有人這么穿?”

    “好像吧。”

    “你跟葉鋒這禮拜天還去看電影?”

    費霓沒回,繼續問她父親:“爸,您這收音機在哪兒買的?”

    “就離咱們家最近那個信托商店。本想買個新的,誰叫咱沒票呢?”

    葉鋒隔了一天來還傘,還帶來了一張交響樂的票,約費霓禮拜天去聽《沙家浜》。

    費霓聽過一次,但她還是收下了票。她喜歡不喜歡這音樂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覺得葉鋒不錯,可以繼續發展下去。

    禮拜五那天格外的熱,費霓上班時積了一頭汗,下了班直奔女浴室,好在排隊的人不是很多。

    一間浴室有兩排花灑,一排十五個,每排的花灑間沒有任何隔斷,彼此都能看見。

    浴室里沒有任何隱私。

    費霓在浴室里知道了老趙亂搞男女關系被調到了鍋爐房;大劉因為在家組織舞會被降了級;潘莉莉的丈夫很有本事,最近搞到了一臺九寸黑白電視機……

    費霓作為傾聽者,從未參與這類話題。她始終面對著墻,每次洗完了就迅速穿好衣服,毫不留戀地離開這個水汽騰騰的房間。

    有人說她:“小費怎么老背對著我們?”

    另一個女工為她解釋:“結了婚就不這樣了。其實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家都是女的,誰也不比誰多什么,沒結婚前總納不過這個悶兒來。要說誰要娶了我們費霓可真是有福氣,你看這細皮嫩rou的……”

    費霓的臉被熱水沖紅了,匆匆洗好了去穿衣服,頭發上的水珠落在鎖骨上,費霓扭手系背后的扣子,費霓的組長劉姐湊過來同她說話:“三車間的潘莉莉非說你罩子里墊了東西,她這人吧,自己sao就算了,非把別人想得和她一樣,哪個正經姑娘會往里面墊東西,都恨不得別人看不見,我跟她說,費霓人家要不用罩子勒著要更大,我和她在一個浴室洗澡,見過多少回了。”

    劉姐的每個字都那么親切,那么熱氣騰騰,可費霓實在沒法子感謝她為自己澄清,她面上平靜,手忙著系扣子。她因為家里只能簡單擦洗,經常在廠里浴室洗澡,但洗了這么多次,她也沒學會應付這股子沒有界限感的親切。

    費霓頭發擦了有五分干,為避開劉姐就急著出了浴室。

    一出廠門她就看見了方穆揚。

    第10章

    費霓早上來的時候,還在塑料涼鞋里穿了雙襪子,下了班這襪子就被裹到了舊報紙里,夾在后車座上。她們車間有一位很講究很根正苗紅的大姐,最看不得女孩子露腳趾頭,看見了就罵成何體統,費霓開始不太懂大姐為何激憤至此,后來看了些腐朽讀物才模糊意識到,大姐并未如她所表現得那樣進步,實際上封建得很,只有舊社會的人才會把女人的腳看成具有濃重性意味的器官,一個腳趾頭都露不得。

    她也只是在心里認定車間里的大姐不進步,穿涼鞋的時候仍自覺在里面穿襪子。今天她出來得急,腳沒顧著擦,直接穿了涼鞋就出來了,腳踩在涼鞋上還有些粘膩。她的腳趾頭昨天剛剛修剪過,很圓,腳踝很細,裙子和涼鞋之間露出一截小腿。傍晚的風滑過她的小腿,風干了上面殘存的水分,卷起裙子的一角。

    費霓離近了看,發現方穆揚竟然出洋相出到了她們廠門口。他仍穿著一件白襯衫,袖子卷到手肘,兩手插在褲兜里,胳膊貼身夾著一把花,和他有身體有接觸的是花的莖,大概占了花的四分之一,花用報紙包著,能看出里面的花是白色的,是夾不是捧,在廠外捧花固然有些傻里傻氣,但總不會讓人懷疑是流氓,方穆揚這姿勢不免有些流里流氣。

    費霓真想裝作不認識他,但方穆揚并不給她這個機會,他拿了花湊近她的鼻子讓她嗅。

    原來是白色劍蘭。

    費霓問他:“你在哪兒弄來的?”這幾年市場里根本沒有賣切花的。

    “在市場買的。送你的。”

    方穆揚這幾天沒在醫院里呆著,凈坐電車了,他手里拿著新買的地圖,坐著電車逛遍了整個城市,遇到感興趣的地方就下來走走。他今天逛市場準備給費霓買點兒禮物,恰巧碰見南郊的老鄉捧著籃子偷著賣花,他想起費霓家里花瓶放的假花,決定給她買點兒真的。

    什么年頭送花,讓人看見了她沒準又成為浴室里的談資。那把花太顯眼,費霓奪過來,放在車筐里。

    方穆揚的襯衫洋溢著一股陽光曬過的肥皂味,但同時費霓注意到他的襯衫并不干凈,還有黑色的污漬。他哪里是洗衣服,分明是把衣服在肥皂水里泡一泡就撈上來曬上。這種洗法兒,一天洗八次也干凈不了。

    “你怎么找到這兒來的?”

    “你不希望我來嗎?”

    三車間的潘莉莉看見費霓,走過來同她招呼,又上下打量了手里拿花的方穆揚,笑著問費霓:“這是你新處的對象?”

    費霓不耐地說了兩個字:“不是。”

    潘莉莉是廠里出了名的漂亮人兒,但費霓跟她不在一個車間,平時就連接觸都很少。她想不通這人為什么要在背后那樣說自己。

    潘莉莉并沒就此離開,她笑著對費霓說:“那我給你介紹一個。我有同學是縫紉機廠的……”

    潘莉莉不喜歡費霓,因為她的丈夫——宣傳科講一口流利普通話的楊干事,在追求她之前曾不只一次請費霓看電影,都被費霓拒絕了。她是結婚后才從別人嘴里知道這件事的,她一向驕傲,但她的丈夫讓她受了挫,這讓她覺得自己是揀了費霓不要的人,要是婚前知道了,她是絕對不嫁的。因著這個,她格外關注費霓的婚戀狀況。

    費霓打斷了潘莉莉的話:“我有正在交往的人了,你不用給我介紹了。”

    潘莉莉心里不屑,有正在交往的人了還跟不知哪兒冒不出來的小白臉勾勾搭搭的。

    面上仍是笑,潘莉莉追問:“誰啊?哪個廠的?怎么沒聽你說過。”

    方穆揚代費霓回答:“以后你就知道了。”

    費霓想,方穆揚應該是知道她和葉鋒交往的事了。他知道了,還拿著花到廠門口等她,別人見了,不知又傳出什么閑話來。

    等潘莉莉走了,費霓問方穆揚:“你找我有什么事?”

    “沒事兒就不能來找你嗎?”

    一股花香鉆進費霓的鼻子,她沉默著,推著自行車往前走。

    “你不是愛看電影嗎?這禮拜天咱們去公園看露天電影。”

    “我沒空。”

    “那你把下禮拜的時間留出來給我吧,我過些天就回知青點了,走之前想和你一起看場電影。”

    費霓聽到“知青點”三個字,聲調不由自主提高了:“你回那兒干什么?”

    “我看附近有家館子,咱們去那吃吧,我請你。”

    小飯館里最熱銷的是散裝啤酒,一堆人排隊等著買啤酒,費霓找張靠窗的位置坐了,還沒落座就問:“誰讓你回去的?”

    “你要喝啤酒嗎?”

    “不喝。是知青辦找你談話了嗎?”

    “那就喝汽水吧。”方穆揚讓費霓看墻上的菜單,問她想吃什么。

    費霓不說,方穆揚便代替她點餐,當方穆揚點到第四個菜的時候,費霓攔住了他,說夠了。

    “是我自己要走,我不想再在醫院呆了,一個健康的人呆在醫院可太沒勁了。林格你知道吧,我和他一個知青點的,他回來探親,我想著他探親假休完,和他一塊回去。”

    “多少人把自己弄成肺炎腎炎也要回城,你倒好,好不容易回來了,還要往鄉下跑。你這個樣子,到了鄉下,誰管你?你真以為老鄉需要你?你插隊的那地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勞動力,人家自己的糧食還不夠吃的,哪有余糧分給你?你以為你這次回去了,還能回得來?”費霓很快又恢復了理智,她壓低了聲音說,“你這幾年都在鄉下接受貧下中農的教育,也該回來建設城市了。”

    方穆揚笑:“難道要在醫院里建設?”他為費霓盛了一勺砂鍋豆腐,“吃吧。”

    “知青辦就應該給你解決工作。他們要是不給你解決,你就去找他們,一次不行就找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

    “可除了你,這個城市我沒什么可留戀的。”

    費霓不信他的話,“前兩天你不是還在醫院畫小護士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