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安此刻已經氣得腦袋漲疼，腦瓜子嗡嗡的，完全沒聽清楚程眠胡說八道了什么東西。臉上涌起熱度，身上燥意火熱，楊子安二話不說就從地上爬了起來，緊接著怒吼一聲便朝著程眠沖了過去。

    眼前的畫面已經徹底把房間內的其他三人給震驚得下巴都快掉了。

    怎、怎么就打起來了！

    眼見著楊子安的拳頭已經朝著程眠的臉而去，導演和齊澄樂終于反應過來，兩人飛撲而上，一人拽住楊子安的一條腿往后一拽，楊子安一時不察撲噠一聲臉朝地砸在地上。

    這一刻，整個房間又安靜了。

    導演面色大變，嘴唇顫抖地松開手，蹬蹬蹬往后撤退散步，甚至非常不要臉地躲在了女主演的身后。相比之下齊澄樂的反應倒是好上一些，只不過他的目光劃過幾乎與地板貼平了的臉，牙齒一酸。

    我草。

    楊子安的臉整沒整過啊，要不是純天然的這一下砸下去，不得徹底毀容？

    窒息的氣氛逐漸蔓延整個房間，沉默中楊子安咬牙切齒的聲音悶悶傳來：你們他么的誰拽得老子！！

    咳。

    齊澄樂往后退一步。

    吃瓜三人組齊齊后撤至與楊子安兩米遠的距離，楊子安終于從地上爬起來，回頭時頂著鼻青臉腫的臉惡狠狠瞪了兩眼導演和齊澄樂，又回頭，跟只野獸似的盯著程眠。

    看上去，好像要把程眠給吃了。

    楊子安再度一拳揮了過去，卻沒想到程眠輕而易舉擋住了他的拳頭，長腿往他腿上一踹又一勾。啪嗒一聲，楊子安再度臉朝地砸了下去。

    齊澄樂等人：

    楊子安再次抬起頭，兩管鼻血緩緩從鼻孔里流了出來。

    見、見血了！

    導演終于從慌亂之中反應過來，連著拍了好幾下齊澄樂的肩膀，示意對方趕緊制止這兩人的互毆。

    楊子安都這樣了！

    真要出事了！

    然而與導演相比，齊澄樂滿腦子都是我草這也行？

    他跟程眠也認識挺久了，怎么從來不知道程眠還會打架？

    你們Omega打架的時候，這么猛的嗎？

    第17章

    017.

    齊澄樂認識的程眠軟得像個真正的Omega。

    像今天這樣，一拳頭干翻一個一米八的成年男人，簡直想都不敢想。

    齊澄樂迅速卡進兩個對峙的人中間，用瘦削的身體當起了阻斷他們的墻面。齊澄樂伸出手，一手按住一個的胸膛，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兩位，咱們先等等。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動手動腳的，大家都是靠臉吃飯的，傷了誰都不行。

    楊子安聞言更是暴怒。

    程眠打得他鼻血直流的時候你特么的怎么不來勸架，現在他受傷了才來？

    伸手按住齊澄樂的手，他怒瞪兩人：去你媽的靠臉吃飯，老子靠得是錢。

    程眠也推開齊澄樂，一張臉繃得緊緊的：我靠演技。

    楊子安冷笑一聲，沖著齊澄樂狂噴口水：聽到沒，都不要臉。給老子滾開，老子要跟他進行男人之間的1V1決斗。

    齊澄樂被兩人推了個踉蹌，好不容易站直身體回頭，楊子安的臉上又挨了一拳頭。

    齊澄樂：

    說實話他也不知道楊子安到底在硬撐什么，看著樣子根本就打不過程眠。順著他攔下來退一步多好，還省得被打了。齊澄樂連連嘆氣，往后退到了導演和女主演的身邊。導演著急忙慌地拽著他，緊張兮兮的問：就這樣了？不勸了？

    齊澄樂瞥他一眼：不勸了，勸什么啊。你沒聽到楊少說的，他靠的是錢嗎？

    反正有的是錢，進醫院也是靠錢的，這不正好嗎？

    在三人的注視下，這場雙人斗毆最終以楊子安趴在地上趁程眠不注意抱住對方的腿死活不放，并且狠狠咬上一口而結束。

    程眠面無表情地拖著累贅一步一步往外走。

    既然楊子安的不要臉，那他就帶楊子安去酒店外面見見世面，讓大家看看有個明星打架竟然是靠抱人腿兒的。

    好在導演和齊澄樂齊齊攔在程眠面前，將人拖回到了沙發上。

    導演看著橫躺在地上的楊子安，輕咳一聲，小心翼翼的詢問：楊少，你看著

    楊子安都懶得理會他。

    慫貨。

    他拍了下程眠的腿，沒好氣的問：喂，你看著比我還瘦，怎么打架這么猛的？有沒有什么訣竅？

    程眠：幼兒園打上來的。

    楊子安聞言草了一聲。

    他說呢。

    敢情是自己踢到鐵板了。

    他低聲罵了一句，又盯著程眠的眼睛：算你狠。

    罵完以后才慢吞吞且艱難地從地板上爬起來，一屁股狠狠砸在了程眠身旁的沙發上。楊子安整個人癱軟似的靠著沙發，這會兒才算真切感受到臉上疼得很，身上的汗一層層往外冒。他沖導演招了招手，讓對方倒兩杯水，一杯自己喝，一杯給程眠。

    頗有一種借酒握手言和的意思。

    畢竟整個劇組誰都知道楊子安看誰都像看螻蟻。

    導演緊張兮兮地捧著水杯遞給程眠，望向程眠的眼里都裝著滿滿的期待：快點接過去，接過去你倆之間的事兒就算結束了，咱這劇也還能繼續拍了。

    程眠看他一眼，倒是沒拒絕。

    接下來房間內的氣氛隱約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又有幾分美好。

    楊子安和程眠兩人都淡定的很，仿佛先前的斗毆完全不存在。導演心里倍感寬慰的同時又不免擔心發生意外，只能以飛速講完接下來的計劃，然后恭送幾位主演出門。

    齊澄樂站在程眠的一側，再次用身體擋住楊子安的視線。楊子安哪能不注意到他這過分顯眼的小動作，一把按在齊澄樂肩膀上把人往后一拉，自己又迅速上前一步，與程眠肩并肩。

    咳，那什么，雖然你打了老子，但老子覺得那是你厲害。你放心，我肯定不找你麻煩。楊子安偏頭去看他，近在咫尺的臉讓他忍不住吸了一口氣。

    從看到程眠的第一眼起，他就覺得這家伙長得好看。

    程眠好看就算了，性格溫吞，誰跟他說話都是淺笑盈盈的樣子。饒是楊子安偶爾嘲諷他，他也能含笑面對。這讓楊子安心里分外不爽，總覺得好像一拳頭打在棉花上，軟綿綿的一點勁兒都沒有。來來回回幾次，楊子安脾氣再好都忍不了。

    真是越看程眠越不順眼。

    今天就不一樣，這一架打得他心里終于舒服了。

    連帶著看程眠也順眼不少。

    楊子安誒了一聲，明天，一起吃早飯？

    程眠看著面前這個示好的Omega，思考半晌，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然后指了指他的臉，說了聲抱歉。

    楊子安擺擺手，轉身插著口袋走了。

    真男人誰他么在意臉上這點小傷。

    齊澄樂目瞪口呆地看著面前這神奇的發展，遙遙望著楊子安離開時瀟灑的背影，又扭頭回來看程眠，緩緩給程眠豎起了一個大拇指，你們Omega打架，真猛。

    程眠謙虛一笑：還好。

    說實話的確還好。

    程眠下手還是挺輕的。

    齊澄樂摸摸鼻子，心想程眠這撞了下腦袋以后，變化實在是有些大。以往都像個乖乖學生似的，今天又打架又囂張，簡直讓人措手不及。

    但別說，還真挺新鮮的。

    齊澄樂想著，又聽到程眠說話：主要是他嘲諷我的Alpha送給我的腺體貼。

    齊澄樂愣了一秒，突然意識到程眠這話的意思。

    他在解釋為什么和楊子安打架。

    齊澄樂眼角一跳，安撫程眠：楊子安眼光不行。

    程眠：嗯。

    *

    回到房間以后，程眠便去找手機。他的手機放在床上沒帶上，這會兒打開便看到了江輕斐發來的好幾條未讀消息。

    其實也沒什么特別的內容，不過是江輕斐問他晚飯吃了沒，準備什么時候休息。

    程眠一一回復以后，立刻便接到了江輕斐的視頻請求。

    畫面中的男人和攝像頭有一點距離，手指落在白襯衣的紐扣上，淡定的將扣子一顆顆解下。猝不及防的畫面讓程眠整個腦袋呆滯三秒鐘才逐漸啟動，他的耳朵開始發紅發燙，手指不自覺的按住耳垂。

    他訥訥道：你干嘛啊？

    當著你的面換衣服，看不出來嗎？江輕斐表情平靜，然而眼里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他走近手機，正要拿起手機讓攝像頭與自己平視時，卻見程眠的臉忽然往攝像頭這兒貼了貼。青年瞇起眼，盯著他的胳膊使勁看了兩眼，終于扔出一句：你手臂怎么了？

    江輕斐低頭。

    他的右胳膊上有一個明顯的月牙形的掐痕。

    江輕斐嘖了一聲，沒瞞著程眠：今天和岑綏比了一場。

    江輕斐讓人買了大碗螺螄粉，加了一百塊的酸筍給岑綏。岑綏也沒客氣，一百塊的涼拌香菜加香菜炒香菜塞進了江輕斐嘴里。

    也就是傳說的A與A之間的信息素對決。

    江輕斐想起當時的畫面，不由得冷笑一聲：岑綏真沒用，輸了以后就掐我。這種Alpha一點A德都沒有。

    程眠忽然記起今早走的時候他遞給江輕斐的A德。

    那本A德呢？

    江輕斐：扔了。一個小心眼記仇的香菜味Alpha和一個Beta也好意思教我做事？

    程眠：

    雖然但是，程眠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起碼江輕斐不會對其他的Omega吹口哨調侃對方是小可愛。

    江輕斐和他說了一陣，竟然直接拿起手機往浴室而去。見著花灑的水流在地上，騰起水霧，程眠的腦袋又開始停機。他愣愣的看了一陣，無意識的問：你現在洗澡啊？

    嗯。

    程眠哦了一聲，小聲道：那我先關視頻了，等你洗完再開。

    江輕斐回頭看他：沒見過我洗澡的樣子？

    程眠：

    男人看他沉默又抿唇想以此來遮擋害羞的模樣，忍不住翹起了嘴角。他隨口道：你跟我講講今天做什么了，好不好？

    程眠聞言，終于艱難地將腦子里那些有的沒的畫面全部踹了出去，很乖地坐在將今天的事情完整的復述了一遍。當提及到導演房間里發生的一切時，他心里幾乎下意識蹦出來一個想法：不能告訴江輕斐，會惹人煩。

    然而男人見他沉默，便輕輕嗯了一聲，微揚的語調立刻就讓程眠腦補出了此刻的江輕斐的模樣。他摸著鼻子，斂下眼眸，最終還是將自己和人打架的事說了一遍。

    打贏了？

    嗯，而且看樣子我們倆應該能做朋友。

    沒受傷？

    被他隔著褲子咬了一口。說著，程眠撩起了自己的褲腿，燈光下的肌膚白皙細膩，連點小痕跡都沒有。這很正常，畢竟現在天冷，程眠又挺怕冷的，穿得相當厚實。楊子安那一口看上去用力到臉部表情都扭曲了，實際上就是咬了一口的布料而已。

    確定了程眠什么事也沒有，江輕斐才松了一口氣。

    沒事就好，他要是還欺負你你就給我打電話，我立刻過來。江輕斐笑著，似乎想到了什么，幫你揍人。

    程眠追他那會兒他已經離開學校了。畢業之后江輕斐收到過學校的邀請，希望他回學校做一個講座，來激勵激勵年輕的還未踏入社會的小朋友們。當時岑綏和曲嘉陽聽說了后就嘲笑他，讓他上臺說一句學長之所以一離開學校就能混得好，純粹是家里有幾百億財產等著我繼承。

    江輕斐便一邊琢磨著這話可不可靠，一邊回學校和領導商量。

    就是在那個時候，他親眼目睹了程眠和人家打架的畫面。

    也不能說是打架，就像前不久一樣，那叫英雄救美。

    有個同校的女孩子被地痞流氓纏上，程眠路過時拔刀相助，把那流氓一頓揍。卻沒想到流氓還有幫手，那幫手舉了根木棍就要往程眠后腦勺敲。好在江輕斐反應夠快，一手擋住木棍，又一腳踹走了幫手。

    程眠似乎很意外會在這里看到江輕斐，愣愣盯著他眼睛也沒眨一下。那時候的江輕斐便隨意拍了拍他的腦袋，懶散的笑了一聲， 學弟，打架不好。

    好像就是從那個時候起，程眠再也沒打過架。

    江輕斐的目光望向鏡頭，看著程眠的眼睛，道：Alpha給自己的Omega出氣，天經地義。所以，明天我來找你好不好？

    啊？陡然聽到這么一句，程眠的腰板都不自覺挺直了。

    舌尖舔了舔唇，程眠不能否認此刻他絕對是感到異常驚喜的。

    但理智起碼還在，程眠還記得他是個霸道總裁。

    他抿了抿唇，搖頭：你還要上班的。

    江輕斐表情非常淡定：是啊，上班出差，正好又在常市，就過來陪陪你。行不行？

    頓了一下，你說不行的話，你的Alpha大概會生氣。

    程眠忍著笑在反問他：那Alpha生氣了他會怎么辦？

    江輕斐看模樣還真認真的考慮了一下，最后扔下一句：大概會昭告天下，讓所有人都知道你這個Omega有A了。這樣你的小粉絲就會對你非常失望，你沒有粉絲了，紅不了，只能哭唧唧跑來找我。

    程眠：

    江輕斐越說越來勁，還問他：怎么樣？

    程眠：那你還是別來了，趕緊生氣吧。

    江輕斐：？

    不等江輕斐思索這話，程眠又用手指輕輕敲了敲屏幕，吸引了江輕斐的注意力。他望著屏幕里的人，輕聲道：那你白天出差，晚上過來？要不還是我過來吧，反正我戲份也不是很多，有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