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她這杯烈酒 第71節(jié)
路湛霖將手中的拐杖重重地磕在地上:“我看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路斯越臉色瞬變:“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路湛霖沉臉哼笑一聲:“做讓你死心的事!” 原本對自己的愛情自信滿滿的路斯越,在這一刻,怕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撲通一聲跪下,她紅著眼喊了一聲:“爺爺。” 路湛霖眉心一跳。 他這個外孫女可是一把硬骨頭,從小到大,別說下跪,軟話都沒跟他說過一句,如今為了個小白臉,硬骨折了,膝蓋不要了,路氏也不要了。 路湛霖心里很不是滋味。 路斯越跪在書桌前,看著路湛霖的眼神里,光影沉沉,各種情緒夾雜在一起,有惶惶不安,也有恐懼害怕。 她哽著聲懇求對面臉色陰沉的老人:“我很愛他,您可不可以成全我們,可不可以不要試探他,可不可以不要讓我走您女兒的老路?” 說完,她眼淚掉下來。 路斯越從沒在路湛霖面前哭過。 雖說路斯越是他的親外孫女,但因為他身上還流著楚越的血,所以路湛霖對她的愛很有限,打小,路斯越跟他就不親,雖住在一個屋檐下十六年,可用‘最熟悉的陌生人’形容他們卻一點都不為過。 外頭亮起了萬家燈火,路斯越回到柏景雅筑,她站在樓下,看著二樓黑漆漆的陽臺和幾個臥室的窗戶。 今晚,沒人等她回家。 她低頭看著手機(jī)屏幕龔煦在七點發(fā)來的微信消息:斯越,我今晚要在學(xué)校和導(dǎo)師調(diào)試后臺數(shù)據(jù),不能回去了。 最近兩個月,龔煦是真的很忙,一個星期大概也就只能回來一兩次。 路斯越抬頭,今晚也沒有星星,濃云籠罩著黑漆漆的夜空,她想起路湛霖在她走的時候說的一句話—— “不要追逐理想世界里虛幻的愛情,它會讓你看清人性最丑陋的一面。” 她會看見嗎? 夜半,路斯越躺在床上沒有睡意,她看著手機(jī)屏幕里,和龔煦的微信聊天界面。 “斯越,午飯吃了嗎?” “斯越,不要一直盯著電腦屏幕,注意休息眼睛。” “斯越,你到窗前來,看能不能看見我。” “斯越,我買了西瓜,在冰箱里,你記得回家以后先拿出來晾一會再吃。” “斯越,廚房里有牛rou粥,你記得喝。” “斯越……” “斯越……” 她裹緊身上的毯子,想到有一天的下午,那天,陽光明媚,她偷偷跟在他身后,看著他在路邊的一個賣桑葚的老奶奶跟前蹲下來。 所有的水果里,路斯越最愛吃桑葚。 但她從沒有跟他說過,可他為什么會知道呢? 后來,路斯越無意間看見了他手機(jī)里的備忘錄。 那里記錄著—— ‘她的小愛好’ meimei愛吃辣,但不吃辣椒。 meimei愛吃毛肚,要很嫩很嫩的那種。 meimei的酒量只有6兩。 meimei愛吃草莓尖尖。 meimei不愛吃蘋果、香蕉,但可以用嘴喂她吃。 meimei不愛吃被鹽水泡過的菠蘿。 meimei愛吃紅燒rou的皮。 meimei愛吃凍果凍。 meimei愛吃魚籽,但不吃魚皮。 meimei不愛聞梔子花香,但愛香水百合。 …… 所有的所有,她從沒有用嘴說給他聽,可他卻從和她相處的細(xì)節(jié)里發(fā)現(xiàn),然后每發(fā)現(xiàn)一樣,就記下來,記了那么多。 她明明比他大好幾歲,可他卻在備忘錄里喊她meimei,他從沒有當(dāng)面喊過她meimei。 路斯越抹掉眼淚,撥了電話過去。 電話響到第三聲的時候接通了。 電話那邊傳出龔煦的聲音:“怎么還沒睡啊?” 路斯越又抹了把眼淚,然后清了清嗓子:“你不是也沒睡嗎?” 她的鼻音被龔煦聽出來了:“怎么了,感冒了嗎?” “沒有,”路斯越嘿嘿笑了笑:“就是想你了。” 龔煦沒說我也想你:“晚上別踢被子啊,萬一感冒了,我就不親你了。”他騙人,路斯越感冒的時候,他也照樣親她。 路斯越說了聲好。 龔煦立馬聽出了異常,以前他也故意這么說過,可是路斯越卻囊鼻子就是要他親。 “斯越。” “嗯?” 他不在她的身邊,看不見她臉上的情緒:“心情不好嗎?” 路斯越又用手背抹了把眼淚:“沒有,”她怕龔煦再問:“行了,你忙你的吧,我困了。” “斯越——” 路斯越眼淚一個勁地往外涌:“嗯?” “對不起,最近我太忙了,陪你的時間很少,再過一個多星期,這個項目就能收尾了,到時,我一定好好陪你。” 路斯越不敢多說一個字,怕他聽見她哭:“嗯。” “……那你先睡吧,蓋好被子,家里有熱水嗎?” “嗯。” “倒杯水放在床頭。” “嗯。” “……那你睡吧。” “嗯。”尾音一落,路斯越就掛了電話,她趴著,把臉埋在枕頭里,哭聲被悶住,發(fā)出沉沉的抽泣聲。 而龔煦呢,看著手機(jī)屏幕正發(fā)著呆呢,王教授一聲:“龔煦。” 龔煦收回思緒:“來了。” 龔煦這一忙就忙到了凌晨兩點半,王教授的辦公室有一個小休息間,最近,他忙到深夜的話就直接睡在里面,可路斯越的那通電話讓他很不安,他關(guān)上燈,鎖好門,出了學(xué)校。 路斯越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睜開眼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窩在龔煦的懷里。 她仰著頭,眨了眨眼。 他什么時候回來的? 路斯越扭頭看了眼未閉合的窗簾,已經(jīng)天光大亮了,她回過頭,沒吵醒他,重新把臉埋他懷里。 就算老頭子說的都對,就算一切都在老頭子的預(yù)料之中,她也認(rèn)了。 人性本就貪婪,他如果真的因為錢而離開了她,她也認(rèn)了。 路斯越在心底嘲笑自己:路斯越啊路斯越,原來在愛情面前,你竟如此的卑微。 上午八點半,路斯越回了公司,龔煦回了學(xué)校。 兩人出門的時候,路斯越抱了他好一會兒。 她把他抱得緊緊的:“龔煦,我愛你,我可以為了你什么都不要,不要老頭子,不要路氏。” 那他呢,能不能也為了她什么都不要? 龔煦覆著她后腦勺的手輕輕揉著:“你可以不要路氏,但不能不要你爺爺。” 路斯越天真地想:他這樣善良的一個人,怎么會為了錢不要她呢? 可路湛霖說,金錢和事業(yè)是男人與生俱來的野心,是被刻在骨子里的。 她不敢說太多,卻又忍不住想知道:“對你來說,錢和我,哪個重要?” 他想都沒想:“你。” 路斯越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笑了。 十點,龔煦正在王教授的辦公室,放在口袋里的電話震了,龔煦拿出手機(jī)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王教授,我接個電話。”他去了墻邊:“喂?” “我是路湛霖。” 龔煦一愣:“路、路老先生?” 第50章 試探 龔煦一愣:“路、路老先生?” 路湛霖言簡意賅:“我在你們學(xué)校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