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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胳膊上好像有傷。”皎皎看趙全安手臂動作不大自然,輕聲道。 “戰亂之時,當兵的只要傷不重絕不會縮在后面當縮頭烏龜,仍會不顧一切沖上戰場,至死方休。”江瓊嵐淡聲,脊背不由得挺得筆直。空氣中,她能嗅到那種戰爭特有的味道。 “都起來罷。”江鎮西橫眉冷眼。 皎皎見他面色不虞,下一刻就見他奪了趙全安手中兵刃揚聲道:“趙全安粗心失職,處降職!” 趙全安面色一遍,慌忙跪下連連磕頭求饒。江鎮西不為所動,派了親兵上城墻守城。 皎皎震驚不已,看著趙全安等人被拖了下去。 “這……不像是爹爹的作風。”江瓊嵐眉頭緊鎖。 皎皎張了張唇,卻是沒說話。如江瓊嵐所說,一路上都透著怪異,剛到這松沙鎮更是奇怪。 向來謹慎的守城兵一句話不問便大開城門、江鎮西這等寬厚人三言兩語就發落了老戰友。 她默不作聲,隨之進城。 “你們就住我家吧?”江瓊嵐帶著二人脫離要去前線安置的大軍。 “好,聽你安排。”皎皎點點頭。 “我與爹爹都不喜人伺候,鎮上的宅子沒有下人。等安頓好了我帶你們在城里逛逛,吃的用的穿的都備上一些。過了今日,我恐怕沒什么時間過來。”江瓊嵐緩緩道,“若是實在不習慣,等會就買個丫頭使。” “不用,這一路上早就習慣了。”皎皎不自覺看向景縱,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現如今都會自己煮面吃了。 “我會做些簡單的吃食,等會你帶我熟悉熟悉就行了。” 江瓊嵐點頭,帶著他們兩人往宅子那邊去了。 “就是這,小是小了點,卻也干凈。不過你們兄妹二人住也夠用了。” 皎皎下馬,跟著江瓊嵐進去。三進的院子,院落干凈整潔,一片落葉都瞧不見。 “客房常年沒人住有些潮濕,皎皎你睡我房間,景縱你睡我爹爹那吧。” “住伯父房間不合適,我住客房就行。”景縱也沒等江瓊嵐說話,拎著東西往廂房去了。 皎皎跟著江瓊嵐進去,剛把東西放下就隱約聽見外面有點動靜。 她好奇地往外張望一眼,回頭見江瓊嵐笑了笑:“可能是隔壁的許六,正巧,我帶你去見見,以后有不懂的就去找他。” 皎皎隨著江瓊嵐出去,只見一名精壯的男子拎著個鳥籠子站在門口朝里望著,皮膚是健康的銅色,濃眉大眼極為有神。 “阿嵐,你回來也不提前知會一聲!我好準備些酒菜為你接風洗塵啊。”男子見著江瓊嵐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卻在看見皎皎的那一瞬間怔愣地頓了一會兒:仙女吧? 他回過神來,收了自己游手好閑的紈绔樣子。姿態都斯文了幾分。 皎皎看他姿態神情都頗為隨意,就知道這定是江瓊嵐的好朋友。 “喝了你的酒,我還拿得動刀嗎?”江瓊嵐冷笑,“皎皎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朋友許酌,你叫他許六就行。” 她說著,拍了拍皎皎的肩膀:“這是皎皎,大名景緣。” “你好,我是許六。”許酌咧開唇笑露出兩排大白牙,大眼彎起,臉頰兩個酒窩又大又深,看起來十分明朗的模樣。 皎皎與他不熟,想了想回了個笑,輕聲道:“許公子。” “這就見外了,我跟阿嵐從小一起長大,你是她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叫我許六就成。”許酌笑嘻嘻的,“吃飯了嗎?都去我家吃飯吧?” “明兒再說,趁著天沒黑,我帶著他們去逛逛,不然等我走了他們兩個摸眼瞎。”江瓊嵐擺擺手。 “那我跟你們一起去唄,你好幾個月不在,松沙鎮也有不小的變化。”許酌逗著籠子里雪白的鸚鵡道,“比如城西賣豆腐腦的老柳頭不干了,酒子巷那家小籠包換人了,還有還有,城南好客來的羊湯現在缺斤短兩,不如蔡記燒麥的。” 皎皎在一旁聽了禁不住笑,連江瓊嵐都是忍俊不禁:“說你是個紈绔你卻從不敗家賭_錢玩姑娘,頂多遛遛鳥。可你若不是個紈绔,卻實在是不學無術,先生問你‘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出自誰,你卻只能回上一句‘阿青嫂的魚做得一絕。’。” “一問三不知險些將先生氣得背過氣去,吃喝玩樂的地方倒是如數家珍。” 皎皎本已經收了笑,又被江瓊嵐逗得笑出了聲。 許酌不甚在乎,只睨了一眼江瓊嵐:“不就是愛吃了點,人生在世,總要有些愛好。” 皎皎不由得贊同地點點頭。 “這位是……”景縱恰巧出來,看著江瓊嵐與一男子相談甚歡,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 “這是許六,就住在隔壁,我不在的時候有什么事就去找他。”江瓊嵐簡單地又交代了一遍,拉著皎皎往外走去,“走吧,帶你們去逛逛。” 話音剛落,許酌大大方方在前面帶路,他提起鳥籠子揉了揉鸚鵡雪白的羽毛一臉心疼:“寶貝兒,再陪我遛一圈?” 江瓊嵐翻了個白眼,皎皎回頭瞥了一眼景縱,見他黑著臉不禁抿著唇笑。 “這就是集市了。”江瓊嵐指了指道路兩旁,“秋冬是西韃作亂的季節,賣菜賣rou的少了些。雖也得糊口,但性命更重要些,因此,大部分人閉門不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