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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紅頓時急了起來,連連喊道:“親家,親家,你這是在說什么氣話,離婚怎么能這么兒戲?小年輕不懂事,你還能不清楚嗎?一個女人離了婚還能做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暈車,鹿姥爺走路時身子有些打晃,但仍穩穩當當地拿著他那根竹制的旱煙桿:“我比不得你們城里人,就是個種田的,沒啥大出息,我女兒離了婚,我也確實沒啥能幫助她的。” 說到這里,他掃視了一圈梁家人頗有些放松的神情,頓了頓,又接著道:“但是,只要她愿意帶阿福回來,我鹿家也不會缺她們一口飯吃。” 李秀紅臉色一變,剛要開口就被梁夏給攔住了:“叔,話不能這么說,這男人離了婚照樣能結婚生孩子,女人可就不一定,孩子也還小,離不開爸爸,要我說,無論是大人還是小孩,還是原配來得好。” 李秀紅覺得梁夏這話說得在理,火氣被壓下去些許,也跟著附和。 鹿姥爺吸了口沒點火的旱煙,又用煙桿指了指梁秋:“他是孩子的爸,我本來不該在孩子面前說這些,但你們看看,他現在是個什么樣子?” “男人結了婚,誰也沒老婆孩子和他相處得多,看看他,老婆老婆要和他離婚,孩子孩子不愿意跟他,一個男人混成這樣,他得有多失敗,你們不痛心,可我心疼我女兒,心疼我外孫女。” “孩子離婚這件事,我鹿家都支持她,你們也別再找什么借口了。” 姥爺好帥氣啊! 鹿祿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姥爺,哪怕是在21世紀,依然有很多老人不同意自己的兒女離婚,比起他們,自己的姥爺可真是開明太多了。 不,也許并不是因為鹿姥爺比他們開明,而是在于他的拳拳愛女之心,以及對自己的愛屋及烏之情。 鹿姜也是直愣愣地看著鹿姥爺:“爸......” 鹿姥爺這樣被女兒孫女盯著,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衣領:“帶著阿福先回去,小孩子別熬夜。” 鹿姜點了點頭,轉頭看向梁秋:“明天直接去離婚。” 梁秋沒有說話,躲在一個衣著暴露的女人身后,沒朝這邊看一眼,只豎起耳朵聽動靜。 鹿姜看了他一眼,搖搖頭,抱著鹿祿跟著鹿姥爺就往外走。 李秀紅想要攔她,卻被鹿姥爺瞪了一眼:“冤家宜解不宜結,做不成親家,也別做成冤家。” 鹿祿隱隱約約卻聽見李秀紅在后頭抱怨:“還不做冤家,鬧成這樣怎么不做冤家?” 還夾雜著梁元成的聲音:“行了行了,別拱火,先把兒子帶回去。” 鹿姥爺走到店外就止住了腳,鹿姥姥和鹿姜也跟著停住。 梁春見了,立在后頭高聲喊道:“怎么?親家還想搭順風車啊?我們這車可坐不下。” 鹿姥爺從口袋里摸出一沓整整齊齊的人民幣,面上是一張90版百元大鈔:“你們先走,我們坐出租車,不給你們添麻煩。” 鹿姥姥也跟著微笑:“對啊,你們快走吧,這門口就這么大,待會兒出租車不好轉頭。” 夜總會橫跨了好幾個鋪面,門口寬敞得很,鹿姥姥這樣說,明顯有著出氣的成分。 鹿祿藏在mama懷里,忍不住笑了出來,換來鹿姜看了她一眼,她趕緊憋住了笑,不敢出聲。 剛坐在面包車里的梁春被堵得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只能發出一聲嗤笑,話里帶著幾分陰陽怪氣:“親家可真有錢。” 鹿姥爺爽朗地笑了幾聲:“我沒本事,就幾個女兒孝順,雖然沒有買斷工齡的大錢孝敬,但平時的零花還是有的。” 拿著買斷錢花天酒地的梁秋腳步一頓,沒有兒女孝敬錢的梁老夫妻面色也不怎么好看。 任由梁家人的視線怎么打量,神情如何變化,鹿家人始終保持著微笑。 直到梁家人的面包車開走,鹿姥姥這才瞪了鹿姥爺一眼:“還坐出租?你是有多闊綽?” 鹿姥爺訕訕地笑了笑:“這不是不能讓梁家看不起嗎?要離婚也是我女兒扔掉他們那沒用的兒子。” “爸,你還計較這個啊?”鹿姜聽完理由,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能不計較?他們家養出個不知好歹的東西,辜負了我女兒,還不想我計較,哪有這么好的事?”鹿姥爺頓時提高了音量。 鹿姥姥倒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不同意女兒離婚?” 鹿姥爺瞟了一眼鹿姜,一臉正色道:“我哪里不同意了?我說的是要多方面考慮,尊重女兒和阿福的意見,現在她們自己都愿意,我有什么同意的?” 鹿姥姥“嘁”了一聲,卻沒和他再爭論。 倒是鹿姜走上前,隔著鹿祿抱了抱鹿姥爺和鹿姥姥:“謝謝爸,謝謝媽。” 鹿祿也趕緊有樣學樣,在mama懷里抱了抱兩夫妻:“謝謝姥姥,謝謝姥爺。” 鹿姥姥笑得燦爛,鹿姥爺卻是滿臉的不自在:“一家人,謝什么謝,都養你十多年了,還怕再養你們幾十年?大不了分你們幾畝地,自己去種糧食吃。” 鹿姥爺話一說完,抬眼就看見了出租車,連忙伸手招了招。 這個年代的出租車,又貴又拽,遠遠看見有人招手的司機一個大轉彎,就讓鹿姥爺吃了一嘴的灰。 鹿姥姥和鹿姜見狀相視一笑,抱著鹿祿,在一路坦途中回到了出租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