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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殿下關心,妾身已經好多了。”宋蝶借著福身回話的機會又悄悄挪遠了些。 “沒事就好。這幾日飲食可還習慣?”顧玄啟又問。 “有勞殿下關心,船上飲食甚好。”宋蝶躬身答話,并借機又退遠了些。 顧玄啟默默地盯著她,見她一退再退,才忍不住開口提醒:“再退就掉下去了。” 宋蝶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退到了甲板邊緣,且自己的小動作都被太子瞧在了眼里,她一時鬧了個滿臉通紅,結巴道:“妾身、妾身……” “前幾日為何躲著不敢見孤?”顧玄啟打斷她。 “妾身沒有躲著殿下。”宋蝶矢口否認,“妾身前幾日是真的暈船。” “你一個生在江南水鄉且水性極好之人,當真會暈船?”顧玄啟淡聲質疑。 “妾、妾身雖生在江南水鄉,但平日坐的都是小船,從未坐過這樣的大船,自然會暈船。”宋蝶辯解。 顧玄啟見她不承認,也沒逼她,只換了個問題:“此去長安,你可有何打算?” 宋蝶聽出太子的試探之意,她心念急轉,小心翼翼地回答:“等到了長安,妾身想先將殿春花行開起來,然后一邊為殿下賺銀子,一邊為殿下打探消息。” “之后呢?”顧玄啟又問。 “之后,”宋蝶想了想,遲疑道:“妾身爭取把殿春花行發展成長安第一花行,為殿下賺更多的銀子,打探更多的消息?” 顧玄啟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小婦人警惕心還挺重,她是有多怕他改變主意不讓她當東宮門客了?不過,她既有開第一花行的志向,他也不好過于打擊她。 “夫人有此遠志,當勤勉篤行,切勿再犯之前的過錯。”顧玄啟溫聲鼓勵道。 宋蝶想到之前一時糊涂犯下的過錯,羞愧道:“妾身定當謹記殿下教誨。” 兩人說話間,侍衛們已經將花盆都搬了出來,宋蝶正想尋個借口告退,就聽見身后傳來女子憤怒的罵聲。 她回頭一看,見不遠處一艘小船上有一名貌美女子正對著一名書生打扮的男子罵道:“薛偉曄,你口口聲聲說愛我要和我白頭偕老,原來不過是為了圖我的錢財!早知如此,我林妙娘絕不會自贖其身跟你返鄉。” “你有完沒完?我既納了你,你的錢財不就是我的錢財?”薛偉曄不耐煩道。 “納?”林妙娘有些不敢置信,“你明明答應過要娶我為正妻!” “你一個教坊女妓,如何能為正妻?我納你為妾已經是抬舉你了。還不老老實實將你手中錢財交予我?”薛偉曄威逼道。 “好你個薛偉曄!你要錢財是吧,我偏不給你!”林妙娘說完就將手中抱著的木箱扔進了水里。 眼見著木箱一下子沉進了水里,撈都撈不及,薛偉曄怒極,大罵一聲‘賤婦’,狠狠扇了林妙娘一巴掌。 林妙娘慘叫一聲,當即和薛偉曄廝打起來,卻一不小心被薛偉曄推下了船。 “救命啊,我不會鳧水,薛郎,救我,救救我……”林妙娘在水中邊撲騰邊呼救,而她口中的薛郎卻站在船上見死不救,還讓船家把船開遠些,顯然是打算就此拋下她。 “快,快救人啊。”宋蝶喊了句,卻見甲板上一眾侍衛都站著不動,而太子也沒有下令救人的意思,她一心急,將頭上的釵環身上的香囊一股腦解下來扔到甲板上,一個縱躍跳下了船。 顧玄啟沒料到宋蝶會突然跳船,眼見她跳到河里往那落水女子游去,他面色微沉,吩咐道:“備繩索。” 侍衛們忙拿了繩索過來,等宋蝶拖著林妙娘游回來時,侍衛們便將繩索扔了下去。 宋蝶將繩索系到林妙娘腰上,讓侍衛們將林妙娘拉了上去。她自己則順著船上的繩梯往上爬,誰知剛爬兩節,就見太子從天而降,拎住她的衣領將她提了上去。 剛落到船上,太子便解下披風將她嚴嚴實實包裹住,宋蝶正要道謝,卻見甲板上那林妙娘咳了兩聲醒了過來。 宋蝶連忙走過去關心道:“你沒事吧?” 林妙娘搖搖頭:“妾身沒事,多謝夫人相救,可惜妙娘如今身無長物,怕是難以報答夫人的救命之恩。” “舉手之勞而已。對了,你如今可有別的去處?”剛才聽她和那負心郎對話,她是從教坊中贖了身跟負心郎來到此地,如今身在異鄉,又無錢財,怕是連回鄉的盤纏都沒有。 “夫人若不嫌棄,妙娘愿服侍夫人左右,報答夫人救命之恩。”林妙娘誠懇道。 “服侍就不必了,你若有去處,我可以贈你些盤纏。”宋蝶大方道。 林妙娘猶豫了下說:“妙娘家在宿州。” “巧了,這客船下一站就停靠宿州,倒是順路了。你且先在船上住下,到了宿州便可下船回家了。”宋蝶笑道。 “那就叨擾夫人了。”林妙娘很是感激。 “不過是順路捎你一程,談不上叨擾。”宋蝶擺擺手,正要讓采南帶林妙娘去艙房換身衣服,一抬頭看到太子,才想起來這是太子雇的客船,便用眼神征求他的同意。 誰知太子瞥了她一眼后,扭頭吩咐張公公:“備一艘小船,送她下船。” 宋蝶很不理解:“妙娘如此可憐,殿下為何不愿意留她在船上?只是順路捎她一程,到了宿州她就會下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