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有骨氣啊小孩兒。

    然后就聽見那阿姨也委屈上了，撒氣扔掉了可能是雞毛撣子或者晾衣桿之類的東西，說道：“你看看你兒子！還學(xué)會頂嘴了！打在他身上我不心疼嗎，我一天天的這么cao心到底是為了誰啊！”

    那家的父親一看就是個和事老：“好了好了，別生氣了啊，歡歡還小，不懂事很正常?！?/br>
    余杺聽不下去了，關(guān)上了窗戶。

    沒想到嗓門大也能遺傳，那小孩兒像是在爆發(fā)：“你們總是把我當(dāng)小孩子看，自以為是地對我好，從來都不考慮我的感受！一心情不好就打我，還扯什么大道理！你繼續(xù)打??！打死我算了！”

    隔著窗戶，余杺聽到了什么東西砸到地上的聲音。

    鬼使神差地，她打開了窗。

    小學(xué)生的聲音里憋著氣，但還是因?yàn)閷δ赣H的害怕而有輕微的顫抖，哭聲也震天：“明明……明明是你們沒出息，才、才指望我有出息。你們、才是最自私的?！蹦且还髯映橄氯サ穆曇?，余杺懷疑這都得皮開rou綻了。

    那父親想拉著勸告，一味地說好話，他的嗓門不似那母子倆，余杺聽不真切了，只知道孩子他媽狠了勁兒地在打。

    余杺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然后對著隔壁大喊道：“阿姨！孩子打壞了國家不給賠的！”

    許是因?yàn)榧页笸鈸P(yáng)的羞恥，也可能是被余杺這么一嗓子給嚇到了，這一家子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余杺又呈大字狀躺在了床上。

    她覺得，主要是爸媽不太愿意花時間在她身上，不然她可能跟隔壁那小孩兒差不多，安安靜靜挨罵挨打都是不可能的，就算不能打回去，嘴上也不能饒人。說好聽點(diǎn)叫有血性，說難聽點(diǎn)就是犟。別人的家長里短，她沒有資格評判是非，但棍棒底下出孝子是不適用于新時代的，因?yàn)檫@個方法，它擾民了。

    太陽要落山了。

    余杺翻了個身，拿出手機(jī)發(fā)了個信息。

    [吵人睡覺頭發(fā)全掉]：【天線寶寶揮手手.jpg】

    [吵人睡覺頭發(fā)全掉]：吃了嗎

    [吵人睡覺頭發(fā)全掉]：睡了嗎

    [吵人睡覺頭發(fā)全掉]：你想聊聊天嗎

    半分鐘后，語音通話的鈴聲響了起來。

    按下接聽鍵，低緩好聽的聲音通過無線電波送到余杺耳旁，不知怎么地，讓人莫名想到今天的夕陽。

    “想聊些什么？”喬棲說。

    “不知道。”余杺的小腿在空氣中晃啊晃，“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了?！?/br>
    也許是電流的作用吧，他的笑聲帶上了磁性，聽著很容易心癢。

    還沒等到喬棲說話，一個小孩的聲音先傳過來：“哥哥，你在跟誰打電話呀？”

    啊，是喬棲的弟弟吧。

    聽起來好可愛哦。

    余杺想聽清楚喬棲的回答，于是把手機(jī)放得離耳朵更近了一點(diǎn)，但是并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幾秒鐘后，喬棲開口道：“吃飯了嗎？”

    余杺先是下意識地?fù)u了搖頭，然后想起喬棲看不見，又說：“還沒有?！?/br>
    “這么晚了?！眴虠沁厒鱽磔p微的走動聲，“家里沒人嗎，還是心情不好了？”

    “啊?！庇鄸傁胝f家里也沒人心情也不太好，但話到嘴邊變成了，“你在忙什么嗎，我不會不打擾到你？”

    一陣很輕的關(guān)門聲傳過來，喬棲說：“不會。剛才在客廳，現(xiàn)在回房間了。說吧，怎么不吃飯？”

    余杺咂了咂舌：“忘了?！?/br>
    喬棲好像嘆了口氣，聽起來很無可奈何：“快去找點(diǎn)東西墊肚子吧，不然待會兒又要胃疼了?！?/br>
    “我再躺一會兒?！庇鄸傉f，“沒那么容易胃疼，我非常健康。”

    “有人早上忘記吃飯胃不舒服了兩節(jié)課?！庇鄸値缀跄芟胂蟪鰡虠悬c(diǎn)皺眉的表情，那看起來很有煙火氣息。

    “我剛才聽到隔壁吵架了?！?/br>
    “嗯？”

    “那家的mama一直在打小孩子，聽著好疼。欸，你們家不打小孩兒吧？”

    “不打?！眴虠D了頓，“我爸媽很少生氣。”

    “怪不得，你也很少生氣。”余杺又翻了個身，躺在床上，手機(jī)放在耳邊，閉上了眼睛，仿佛這樣就是在和喬棲面對面交流，“我爸媽挺暴躁的，所以我也很暴躁。雖然更影響性格的是后天因素，啊，但也有先天的關(guān)系嘛，性格養(yǎng)成的過程好像是在和基因打拉鋸戰(zhàn)哦?！?/br>
    “是啊，拉鋸戰(zhàn)。但是你拒絕了命運(yùn)標(biāo)好價格的禮物，真了不起啊?！?/br>
    “別動不動就夸我，我容易膨脹翹尾巴?！?/br>
    “翹一個我看看？”

    “皇帝的新尾巴，你看不見?！?/br>
    “哈哈，好，我看不見?，F(xiàn)在躺舒服了嗎？”

    “還沒有，我有點(diǎn)想躺一輩子了。蝸居一輩子雖然有點(diǎn)窩囊，但是好幸福。就像逃避雖然有效，但也很致命?！?/br>
    “每個人在不同的階段都有選擇蝸居和逃避的權(quán)利，只是要承擔(dān)相應(yīng)的后果罷了。鄰居還在吵架嗎，是不是吵到你了。”

    “沒有?！庇鄸傆X得這樣聊天很舒服，“喬棲，我覺得溪城的呼吸失調(diào)了。”

    “怎么講？”

    “花天酒地和殘?jiān)珨啾谥g就隔著一堵墻搖搖欲墜，看著怪嚇人的。唔，怎么說呢……你看我們學(xué)校出門右轉(zhuǎn)幾步就是商業(yè)區(qū)，左轉(zhuǎn)幾步卻是平民樓沒有電梯那種。城市化的進(jìn)程帶來了很大收益沒有錯，但也忽略了很多人的切實(shí)利益，我以前到那些地方走過幾圈，我發(fā)現(xiàn)他們的生活都很辛苦。雖然人類生活都很辛苦啦，但是，就是不一樣，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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