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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意。 小姑娘心跳咚咚,激喜得近乎失語,好半晌才回過神,杏眼兒彎成了月牙,回身難掩雀躍地道: “意哥哥!你是頭名!” 頭名呀! 制舉一二等皆為虛設,第五等為落榜。 古今多少文人士子皆是第四等取士,而能高中第三等的,簡直聞所未聞,說是稀世一例也并不為過。 “你比我爹爹還要厲害呢!” 小姑娘眼中光彩熠熠,隋意相信,若非是在外頭,她如今可能已經圍著他蹦起來了。 “好了,禎兒meimei,回府罷。” 也許是陸小姑娘的歡悅聲音打破了一場沉寂,斷續有恭賀的身影、話語圍攏過來,將二人的來路和去路都堵得挨擠不堪。 陸宜禎稍稍冷靜過后,便發現,他們好似回不去了。 突然,又幾名紅光滿面的中年商戶撥開人浪,湊進來,嘁嘁喳喳的話語,如連珠炮般迸射出口。 “世子果真是一表人才,聽聞已經定親了是嗎?” “我家小女年方二八,對世子是傾慕已久,若是得空,不妨去我鋪子里頭……” “噯噯,他家姑娘不如我家姑娘會作詩,我們雖是商賈人家,但我那姑娘,從小便是熟讀了四書五經的,世子如此天人之姿,我姑娘她即便是委身做妾室,也甘愿的。” …… 陸宜禎被這劈頭蓋臉的一通話說得懵了懵,腦子還沒來得及轉動,身旁的隋意已經打斷了他: “幾位想必是誤會了什么,我并沒有納妾的打算。” 連珠炮啞了聲。 商戶們干笑撓頭,卻沒有退走,仿似還想再勸說。 隋意頓了頓。 “與其干耗在這里,幾位不如去瞧瞧那邊的……” “那位,蕭還慎蕭公子,在榜上第四等。” 第56章 渡若第六 他好像只會說這四個字 榆林巷, 靖國公府,正堂。 堂內氣氛很靜。 隋老太太、靖國公與隋燕氏皆坐在椅凳上,不時端起手邊茶盞, 啖一口溫茶。 突然,門外有小廝急急忙忙地跑進來。 “主君、主母,大喜!世子得了制舉頭名!” 堂內幾人聞聲, 都怔了怔。 隋老太太震動過后,壓抑著滿目喜色, 顫巍巍地站起來, 由姚嬤嬤扶著、往前走了幾步:“真的?你說的可是真的?” 小廝作揖道:“回老太太, 此事千真萬確。皇榜上的名字是小人親眼所見, 如今, 整個京城里,怕是都傳開了!” “好, 好好。” 隋老太太深吸幾口氣,止不住眼角眉梢的笑意, 眼邊的褶皺像籬笆旁盛開的雛菊。 “快,吩咐下去, 今日府里做大宴, 還有開棚施粥,喔對, 庫房里可還有炮竹?那個也放起來,快去……” 交代完這一長串, 終于得空喘氣,老太太捂著心口,神情恍如做夢般。 靖國公放下茶盞,蹙了蹙眉:“母親, 也不必如此大張旗鼓……” “你住嘴。”隋老太太扭頭,呵斥道,“打從我生了你,這輩子便沒這般風光過。當年你屢考不中,還累得你父親拉下老臉,入宮去給你請蔭封。現下你兒子爭了個頭名回來,府里此時不大肆cao辦一場,還更待何時?” 靖國公面有菜色,訥訥俯過身后,不再說話。 隋燕氏這時也好像從震驚中回過了魂,“啪”地擱下瓷盞,見堂內眾人朝她望來,扯著嘴角露出笑: “這真是天大的喜事,我,我早早將賀禮給意哥兒備下了,這就回房去取。” 話畢,站起身,朝隋老太太告了個禮,便提裙出門去了。 杜嬤嬤跟在她身后,一路走過門廊、穿過假山小徑,前方之人的步伐卻是越走越快。 “夫人,慢著些。”她疾步上去,附到隋燕氏耳側,“當心被人瞧出了破綻。” 隋燕氏這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冷靜下來,放緩了步子,掙扎著、重新掛上笑容。 直到跨進住處,屏退一院子的女使后,她方黑沉下臉色,抓起手邊的青瓷花瓶,“咣當”砸出去。 “砰!” 瓷瓶落地,粉身碎骨。 猶覺不解氣,隋燕氏摸起瓷壺想要再摔時,卻被杜嬤嬤按住了動作。 “夫人,夠了,消消火罷。” 隋燕氏指甲嵌rou,渾身氣得輕顫,咬牙切齒道:“你說,他怎么可能拿得了頭名?” 杜嬤嬤沉默著,把她手上的瓷壺取了下來,擺放回桌案。 “往年在國子監,逃學的是他、吃酒的也是他,功課從來沒得過第一,不過是去奉山……對了,奉山。” 她回味過來什么,冷笑了好幾聲。 “那年他考進去奉山后,我就該時刻提防著的。” “奴婢倒覺得,這事與奉山沒有太大干系。”杜嬤嬤琢磨片刻,沉聲道,“興許,世子他……一直在同咱們演戲呢。” 隋燕氏一滯,下意識反駁:“不,這不可能。” “王細雪走的那一年,他才多大?不過是同阿茂一般的年紀,他能知道些什么?” “雖然奴婢也覺得不可思議,但,夫人,你想想那些鋪子……” “當年王氏走后,嫁妝全落到世子手上了,再沒有旁人碰過。后來,夫人你將那些田鋪接手過來,又沒對它們做什么大的變動,為何沒出幾年,便個個兒虧空,還要累得咱們拿自己的錢貼進去?一個兩個,還可以說是巧合,可這幾乎是虧空了大半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