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大人的小青梅(重生) 第1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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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的夜晚一貫來寂寥。 殷道長坐在一棵老樹下,見他來了,忙頷首道:“小子,過來吃茶。” 樹下擺著的桌案是一截三人環(huán)抱的古木,圈圈年輪沉淀著這山中的無數(shù)風(fēng)雨。 霍玨垂眸望著桌案一角的刻著的“殷素拾”三字,溫聲道:“多謝道長這些時日對拙荊的諸多照拂。” 殷道長笑道:“阿黎心性純真率直,有她在,這山里都熱鬧了不少。” 小娘子在道觀也就住了幾日,就做了不少秋梨露、糖漬梅子、野菜餅、果子蜜水,將原本清凈枯燥的日子過得有聲有色,眉梢眼角里的笑意比外頭的秋陽還要灼目。 觀里的小道姑一做完早課晚課就愛往她身邊湊,給這一貫來寂靜的道觀添了不少歡聲笑語,連山中的清風(fēng)朗月都染上了煙火氣。 “從前你還總同你外祖母嫌文瀾院梧桐樹太多,說耳朵都要被樹上那聒噪的喜鵲吵出繭子來。”殷道長從一邊的紅泥小爐提起冒著熱氣的銅壺,泡了兩杯清茶,接著道:“可依貧道看,這小喜鵲配你最是合適。” 霍玨入道觀的第一日,雖說她覺他并無心魔纏身,可到底是從他身上尋不回從前那小子的意氣風(fēng)發(fā)了。 從前的衛(wèi)瑾心懷赤誠,如灼灼烈日,青州不知有多少總角小兒喜歡追在他身后,嚷嚷著要一塊兒從軍去。 昨日他身披鎧甲,乘馬歸來。也不知他懷里的那只小喜鵲在他耳邊說了何話,竟逗得他在一怔之后,輕聲笑開。 那一刻的他,竟讓殷道長隱隱約約看到了衛(wèi)瑾的舊日眉目。 殷道長打趣完,便拿出三枚銅錢,正色道:“今日貧道為你算了一掛,你此番北去,凡事留人一線,自有善緣為你排憂解難。這世間萬物,無不講究因果緣法。小子須時刻銘記,昨日因,今日果。今日因,明日果。” 殷道長慈悲為懷,霍玨自是明白她話中的深意。 沉默良久,方才舉起茶杯,道:“瑾多謝道長提點(diǎn)。” 一杯茶飲盡,他放下杯子,目光再次掃過桌角的名字,溫聲道:“若是道長不介意,可否允瑾將素拾姐的靈牌放入靜室里?” 殷道長不妨他竟然提到了小拾兒的名諱,愣了足足有幾個瞬息。 那靜室里俱是衛(wèi)霍二家的靈牌,而小拾兒是她收養(yǎng)的棄嬰,亦是青云觀的道姑,將她的靈牌放入那靜室到底不適宜。 殷道長正欲回絕,忽又聽霍玨道:“想來素拾姐也是愿意的。” 年輕郎君的聲音平和,可語氣卻十分篤定。 殷道長到了嘴邊的話忽地說不出口。 腦中又想起七年前那夜,小道姑穿著青色道袍,灑脫地對她笑道:“師父,你莫要為我傷懷。我不過是選擇遵循本心罷了,這是我自個兒選擇的道。” 還有衛(wèi)徹及冠那日,她遞與他的那個平安符。 那時小道姑笑嘻嘻同衛(wèi)徹道:“這可是本道長費(fèi)了許多心血畫出來的平安符,你若是敢不喜歡,以后別想來青云觀求平安!” 人人都以為那符箓當(dāng)真是一個平安符。 唯有殷道長知曉,那符箓里頭寫的究竟是什么。 殷道長靜靜望著霍玨,對上他那雙似乎看透一切的眼,回絕的話生生咽下。 她站起身,輕聲道:“我給素拾做了個衣冠冢,她的靈牌就放在我平日打坐的屋子里,你隨我來罷。” - 霍玨將殷素拾的靈牌放在了衛(wèi)徹靈牌的隔壁,目光慢慢掃過長案上的靈牌,靜坐了許久。待得山間密林傳來影影倬倬的雞鳴聲,方才重重磕頭,提步離去。 暗二與沈聽天不亮便在山下侯著,快到辰時之時,便見霍玨與姜黎領(lǐng)著云朱、素從從石階上慢慢走下來。 姜黎見到二人,忙讓云朱給他們一人遞了個平安符。 云朱拿來裝平安符的可不是荷包,而是一個用繩子封口的布袋,暗二與沈聽都見著了,這鼓鼓囊囊的布袋里全是平安符,少說也有四五十個。 青云觀的平安符雖稱不上一符難求,可也不是一求就能求幾十個帶走的。 小夫人這架勢,簡直就像是把人青云觀的所有平安符都打劫帶走了一樣。 暗二與沈聽心中驚詫,面上卻不顯分毫。乖乖收下平安符,對姜黎拱手作揖道了個謝。 等到姜黎與兩個丫鬟上了馬車,暗二了上前與霍玨道:“霍公子,我已按照您的吩咐,把褚將軍戰(zhàn)死,秦尤大敗南邵的消息遞往凌首輔那。” 霍玨道:“辛苦了,你還要與國公府的人趕回去復(fù)命。此行你們先走,不必等我們。” 暗二聞言松了口氣,他的確是想著快馬加鞭回去同世子爺稟報(bào)青州的進(jìn)展,同時看看需不需要前去肅州助定國公一臂之力。 凌叡貪權(quán),豺狼之心昭然若揭。 按照他的計(jì)劃,先是利用南邵助秦尤奪走青州的兵權(quán),接著再用北狄重創(chuàng)定國公,分走一部分肅州軍到定遠(yuǎn)侯手里。 青州如今事了,也不知肅州如今情況如何了。 暗二出生在定國公府,家中長輩俱都在肅州,自然是心急如焚。 “小的便恭敬不如從命了,霍公子可需要我?guī)г捇厝ィ俊?/br> 霍玨沉吟片刻,道:“還請你替我同阿姐道一句,青州已天晴,一切安好。” 暗二抱手道:“公子放心,您的話我定然帶到。” 說罷,他與沈聽輕輕頷首,道:“改日到盛京找我喝酒。” 沈聽一聽便笑了,道:“屆時帶上你兄長,聽說那是個話不少的人。” 暗二一走,沈聽便將從秦尤和凌若梵府里搜出來的書信,還有那本舊賬冊遞與霍玨,道:“公子猜得不錯,秦尤與凌若梵對彼此都有戒心,留了不少對方的罪證。將這舊賬冊混入這些證據(jù)里,想來就不會引人懷疑了。” 霍玨頷首道:“這段時日辛苦你了,褚世叔有意要培養(yǎng)你做下一個青州軍的將領(lǐng),你便在青州留下。” 說罷,從懷里取出一張戶籍,遞與沈聽,鄭重道:“沈聽,你若是愿意,從今往后你便是霍聽。日后,便由你在青州再建一個霍將軍府。” 沈聽聞言全身一震,豁然抬起眼,道:“公子!” 沈聽從前是個孤兒,被將軍府的老管家撿到后,便領(lǐng)回了將軍府。隨了老管家的姓,成了老管家的孫兒。 當(dāng)初因著小衛(wèi)瑾一心要做將軍,霍琰便挑了沈聽,讓他做衛(wèi)家小公子的隨從,親手教他們武藝和排兵布陣之術(shù)。 霍玨望著沈聽眼角那道長長的疤,想起上一世,當(dāng)他同沈聽說起要他回去青州,重建霍家之時,沈聽面如死灰道:“沈聽不配,大娘子死于我手,我這輩子都是罪人。” 凌叡與周元庚死后,沈聽自絕于阿姐墓前。 思及從前,霍玨掩下眼底的苦澀,道:“你在青州建一個霍家,我回盛京建一個衛(wèi)家,想來沈叔會喜聞樂見。” 沈聽一時熱淚盈眶,想起了去歲他初到桐安城那日,公子同他道:“衛(wèi)家倒了便就再建一個衛(wèi)家,將軍府倒了便就再建一個將軍府。” 那時分明覺著前方無路,可霍玨的話振聾發(fā)聵,讓他在茫茫前路看到了希望。 此時亦然。 這個貫來冷眉冷眼的白水寨少寨主,終是哽咽著嗓子,重重頷首道:“沈聽遵命,沈聽在青州等著公子歸來。” 馬車一路疾馳,踏著青州早晨溫暖的陽光出了城門。 姜黎掀開簾子,望著那大刀闊斧的“青州”漸漸倒退,縮小,心底驀地騰起一絲不舍。 “我們還會再回來罷?” 霍玨頷首,語氣肯定道:“會。” 姜黎又問:“會同阿姐一起回來么?阿姐應(yīng)當(dāng)也很想回來青州。” 霍玨再次笑笑道:“會。” “那敢情好,”姜黎歪頭望他,軟聲道:“若是青州百姓知曉衛(wèi)家大娘子與衛(wèi)家小公子回來了,定然是要傾城而出,夾道相迎的!說不得,咱們再去吃餛飩,那掌柜娘子都不會收咱們銀子。” 霍玨聽罷這話,心底一陣好笑。 他家這位小娘子大抵是怕他起愁緒,這才絮絮叨叨地哄他開懷。 誠然青州對他來說,是一個特殊的地方。 可他兩世為人,曾經(jīng)歷過無數(shù)風(fēng)浪,心緒早已鍛造得平穩(wěn)無波,鮮少會起波瀾。但小娘子一番心意,他自然也不會辜負(fù)。 抬手挽起姜黎頰邊的一縷碎發(fā),他含笑道:“褚世叔那兒應(yīng)當(dāng)還藏著好酒,下回來,我再同你一起去討酒喝。” - 姜黎陪著霍玨來青州之時,心尚且是懸著的。 但離開時,心卻是落到了實(shí)處。 大抵是因著心境不同,回程的路都覺著要比來時通暢了許多。 只不過這一路的順暢很快便因著北邊來的一股寒潮被打斷。 越往北走,天兒越冷,這驟然來襲的寒潮更是讓氣溫急劇下降,飄起了雪花來。等船到了曲梁城,江面上已經(jīng)隱隱有結(jié)冰的趨勢,只好在曲梁停靠。 許是吹了幾日寒冷江風(fēng)的緣故,姜黎下船之時,頭便開始隱隱作痛。 從渡口下船,才上馬車便起了高熱。 這時已是十一月初十五。 曲梁城離盛京已是不遠(yuǎn),約莫三日的車程。因著姜黎這場風(fēng)寒之癥,原先連夜往盛京趕的計(jì)劃也不得不擱淺。 一行人只好暫且先在曲梁城住下,姜黎委實(shí)是懊惱極了,就怕耽誤了霍玨的正事。 偏生此次風(fēng)寒來勢洶洶,她嗓子眼像是堵了團(tuán)棉花似的,素來軟糯的嗓音成了破羅嗓音,還日以繼夜地咳個不停。 霍玨請來大夫開了藥,幾劑藥下去,姜黎身子稍稍見好,便迫不及待地同霍玨道:“我好些了,我們繼續(xù)趕路罷,本來行程就耽誤了,可不能再繼續(xù)耽誤下去!” 霍玨微微蹙眉。 凌若梵的尸體已經(jīng)運(yùn)往盛京,很快便會送至大理寺。錦衣衛(wèi)的人約莫也差不多時候?qū)⑶赜妊核突鼐?/br> 霍玨作為監(jiān)察御史,身上還帶著那些書信賬冊,自是要一同回去復(fù)命,的確是不能多耽擱。 只是眼下天氣一日比一日冷,雪虐風(fēng)饕的,阿黎風(fēng)寒未愈,他到底不放心。 姜黎一見他這神色,便知他是要拒絕她的提議了,忙握住他的手,道:“正事要緊,我的身子一貫來康健,扛得住的。大不了多開幾劑藥,在路上吃。” 小娘子這會一臉病容,一句話分幾截來說,多說幾個字都要咳喘個不停。 大夫特地交代了,她此時需要好生靜養(yǎng),最好把病養(yǎng)好了再繼續(xù)趕路。免得寒入肺腑,日后落下咳癥,到時候想根治便難了。 霍玨垂眸思忖片刻,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指,道:“你留在曲梁養(yǎng)病,至多六七日,我便會帶上方神醫(yī),一同來接你。除了云朱、素從,我讓何舟、何寧也留在這護(hù)你。” 姜黎嘴上說著扛得住,實(shí)則眼下難受得緊。 嗓子疼,腦殼疼,連肺腑都疼。若她留在曲梁養(yǎng)病,而霍玨繼續(xù)趕路倒不失為一個好法子。 “好,我就在這養(yǎng)病,哪兒都不去。你不用擔(dān)心,安心辦正事便是。等你回來了,我的病約莫也好了。”說到這,她停頓了下,望著霍玨認(rèn)真道:“你把何寧留下就夠了,何舟同你一起回盛京。萬一有個什么事,還能讓他給你跑跑腿。” 霍玨看著小姑娘這兩日尖了不少的下頜,想了想,便道:“那我將何寧留下,你平日里要吃什么,便讓客棧的廚娘給你做。” 霍玨當(dāng)夜便離開了曲梁城,他棄車騎馬,快馬加鞭,中間幾乎沒停歇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