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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耽美文炮灰女配 第18節

    “她身后并無依仗,只靠父親寵愛謀生,這些年來,色弛愛衰,為什么不殺了她?父親定不會為了這一個舞姬與您起爭執。”

    玉母覺得頗為在理,但細細一想,又覺何至于此,搖搖頭不再多言。

    玉龍瑤若無其事地捏了捏下巴,遺憾地望向了廊外。

    可惜。

    那舞姬,或者說庶母倒是頗為喜歡玉龍瑤。她感激他當初在玉父面前替她說話,又喜歡他的聰慧天真。

    玉龍瑤十二歲那年,這位庶母終于有了身孕,誕下一子,可惜這小孩子實在平庸無奇。

    庶母時不時笑著同玉龍瑤打趣:“你我如此合得來,倘若你弟弟像你就好了。”

    這話本是一時的場面話,孰料這小孩子越長反而越像玉龍瑤,黑眼珠,窄下巴,薄軟的笑唇。

    那一日,庶母回到屋里,這小孩子偏著腦袋,微微一笑,喊她:“母親。”

    一言一行,竟與玉龍瑤所差無幾,嚇得這位庶母立時昏迷了過去。

    后來經查證才知曉,是玉龍瑤奪了他這位庶弟的舍,究其原因,玉龍瑤作不解狀:“二娘不是想要弟弟與我一般嗎?”

    這件事當然不了了之。人們只當玉龍瑤年幼無知,這才犯此大錯,他是備受寵愛的嫡子,略作責罰便算揭過。

    至于這位庶母后來卻瘋瘋癲癲,不知所蹤。

    “我以為你很喜歡二娘。”

    玉龍瑤漫不經心地笑著回答:“我只是給每一個提出問題的人,作出最恰當的建議罷了。”

    玉龍瑤十七八歲那年,幾個哥哥都相繼成親生子,那年,玉家遭逢外敵,玉龍瑤身殞。

    而這一年,玉家大郎的妻子剛巧有了身孕。

    這孩子還在娘胎里的時候,玉家大郎曾嘆息著道,這或許是瑤兒換了一種方式來陪伴你我。第二年,夫妻二人誕下了他們第一個孩子。

    笑意盈盈,生來即能言。

    仿佛是一場詛咒。

    **

    這一廂,絞盡腦汁,編了這么一大段話之后,沒等到玉龍瑤的回復,金羨魚迷迷糊糊地枕著玉牌沉沉睡去。

    沒了情絲之后,竭力扮演一位崩潰中的妻子也是很累的。

    好在她有未來的記憶打底,演起來竟然還有模有樣的。

    玉龍瑤回不回復她本來都沒什么所謂,只不過做戲要做足,拿穩戀愛腦劇本不動搖才能打消這貨的疑心。

    原著里,玉龍瑤行為處事可謂十分有禮貌,有禮貌地做著各種屑行為。他善于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喜歡惡作劇,是個活脫脫的混亂邪惡,浪得沒邊的愉悅怪。

    不留個心眼,怎么好撬他的墻腳?

    **

    第二天一早,金羨魚神清氣爽地醒來,略一思索,還是換了件素凈的,便于行動的白衣,烏發利落地束在了腦后。

    她是真心學劍的,非單單只是為了勾搭謝扶危。

    她一步出房門,就有什么東西迎面跌落。

    伸手接過來一看,竟是一支帶露的梨花,沁涼動人。

    金羨魚微微一愣,抿唇一笑。

    修真界的花草樹木一向是不受四時限制的,或許是哪支梨花被風吹落,跌在了她門前吧。

    一大早上見到瓊苞芳潔的梨花,令金羨魚的心情也不住輕快了不少。

    等她走到庭中的時候,謝扶危已然在等她了。

    此處本是一片白梅林,此時天際橫白,明明是苦熱的盛夏,卻寒色浮涼,寒意清肅。枝影橫斜,浮光靄靄,好似誤入香雪堆里。

    謝扶危趺坐在庭內,面北而跪,神情柔和而虔誠,白梅瓣瓣落在他肩頭,發梢。由于他本就白發白睫,渾似玉人,香雪滿身,竟不分彼此,恍若與白梅融為了一體。

    “我來得晚了嗎?”

    謝扶危循聲望去。少女這幾日本就在病中,身體未曾好全,面色蒼白如雪,渾似少了一層血色,雙眼卻是明亮,如沁涼的銀子。

    其實她來得一點兒都不晚。

    尊重是相互的,對于女人赴約要遲到個無傷大雅的幾分鐘的言論,她向來嗤之以鼻。

    哪怕有未來的記憶打底,出門前金羨魚也摸不大清楚謝扶危喜歡的到底是什么類型的,思及攻略更覺蛋疼,難道說是天選cp,高冷劍尊x古靈精怪小妖女嗎?!

    只是她如今面色蒼白,剛當眾做了個人流,看上去怎么也不適合扮演小妖女吧?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金羨魚若有所思。

    ……

    謝扶危搖了搖頭,垂在鬢角的金鏈微微一晃,如美人珠簾。

    不言不語間,一柄烏鞘小劍已刺破手掌射出,他信手握緊了血淋淋的劍柄,劍意運轉,眼中霜白漸染,如雪白的銀色浪潮,漸漸涌起。

    饒是聽說過洞真子謝扶危以身為鞘,運轉劍意和情緒激動時眸色都會染白。

    她只見過床上眸色霜白的謝扶危,還沒曾見過拔劍時的謝扶危。

    親眼見到這一幕,金羨魚頭皮不禁一陣發麻,啞口無言。

    這只是一柄烏鞘小劍,據說謝扶危他的本命劍“人間世”藏于體內,拔劍更加喪心病狂。

    關于這一幕,原著《長生樂》有十分詳盡的描述。

    【兩只霜白的眼珠轉動了三兩下,這圣潔如處女的身軀裂作血淋淋的兩半,剖腹剜心不過如此,五臟六腑骨rou筋皮清晰可見,劍光如雪龍涌出,握著劍柄的手頓了頓,逕將‘人間世’自綿軟鮮紅的內臟中霍然抽出。】

    或許有朝一日,他能將金羨魚納入他體內。

    只不過還不是現在。

    他像是一條雪蟒,伺機而動。

    對面畢竟是不世而出的劍道宗師,金羨魚不敢掉以輕心,忙定了定心神,擰眉凝神,小心應對。

    今日主要是謝扶危指點她,故而金羨魚也沒客套,長劍在手,朝謝扶危行了一禮,這是與前輩過招時的起手式。

    劍道一途上,謝扶危足夠稱之為她的長輩。

    謝扶危眼睫一顫,敏銳地察覺到,長劍甫一入手,面前的少女就好像變了個人。

    脊背挺直,眼神清亮,神情凜冽。如一柄將出鞘的青鋒。只是想她才小產不久,終究覺得如凌霜的寒梅一般,別有一番冷清堅韌的風致。

    金羨魚挺劍向他眉心挑去。

    這只是二人切磋喂招,點到為止,不講求仙人打架地動山搖。

    謝扶危的劍招倒并不怎么詭異,平實簡單,但劍法多變,立點清晰,輕輕一掃,旋即格開了她的劍身。

    金羨魚急向他腰脅斜刺,還沒近身,便覺一股一股柔和的勁力迎面送來,這力道不甚剛猛,卻如滔滔不絕奔流的江海,足將她推出去丈遠,倒逼她往后退了幾步,這才站定了。

    未等她站穩,雪龍般的一劍又至,金羨魚暗叫了一聲不好,足尖一點,忙躍上半空。

    可劍光竟如無處不在一般,組成了一道光幕,劍光颯沓如流星電轉。金羨魚疲于招教,一時之間頗有些狼狽。

    這些劍招經由謝扶危施展而出,竟如穿衣吃飯那般簡單。

    或許劍招本該這么簡單,正因為謝扶危心思太淺,玲瓏透徹,才能臻至“少即是多,無勝于有”的境界。

    ……糟糕。金羨魚心中微微一凜,這樣被謝扶危牽著鼻子走,恐怕再難翻身。

    她心下肅然,隱隱也覺察出來了自己的毛病所在。

    謝扶危輕輕說:“你行劍太過保守。”

    金羨魚若有所思,或許是一直走脆皮法師流放風箏的緣故,她行劍偏穩,不敢正面迎攻。

    金羨魚抬起眼笑了一下說,“我本來還以為仙君會責怪我畏手畏腳,不配用劍。”

    謝扶危有些驚訝和困惑,眼里看不出對“劍道”二字任何的尊敬,他平鋪直敘般地說:“劍是死物,只有人御劍,從來沒有劍御人的道理。”

    是她被各種網絡小說里嗜劍如命的人設給洗腦了,金羨魚附和道:“的確是這個道理。”

    “……”謝扶危頓了頓說,“若你有任何不懂之處,還可以問我。”

    金羨魚笑道:“這怎么好麻煩?”

    謝扶危語氣平淡:“不麻煩。”

    他此時雙眼全白,銀發披散,眉眼秀美,看人的時候怎么看都怎么有點兒恐怖谷效應。

    這雙澄澈又漠然的雙眼,卻叫人無法,或者說不敢拒絕。亦或者說拒絕了也沒有用。

    金羨魚不好拒絕,含糊應了,將注意力重新轉移回劍招上來。

    不就是a上去么!好歹也是原著蓋章的正道人物,總不會一劍刺死她。

    ……

    好吧,還是有點兒忐忑的。

    這個謝扶危給她的感覺怪怪的,既不像“未來”那個存在又不像原著里描寫的那位劍仙。

    她總覺得謝扶危有點兒像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對外界充耳不聞,有一套獨屬于自己的,邏輯自洽的行為體系。

    多想無益,金羨魚豁出一口氣,腳下使出“銀河飛渡”,硬著頭皮,崩、挑、劈、刺,連番快攻亂打,終于搶出一線生機來。

    只是這不要命的打法帶來的弊端也是顯而易見的,不移時的功夫,她身上就見了傷,攥著劍柄的手血淋淋的,正往下滴著血。

    金羨魚掃了一眼,卻笑了,笑容不甚在意,面龐瑩潤有光,眉眼彎彎,竟有些疏朗的氣態。

    倒不是她抖m,主要是因為宗師不愧是宗師。她已然有些了悟,渾身上下不免熱血沸騰。

    “我算是明白啦。這便是以攻代守嗎?”

    說來還挺慚愧的,她的劍法知識基本上都來自小時候偷看她爸的武俠小說。

    金庸老爺子說過“敵人最強處便是最弱處。”、“攻敵之不得不守”或許就是這個理了。

    謝扶危思索著金羨魚話中用意,又頓了半秒:“也可以這么說。”

    ……雖然是夸獎,但看著總覺得更詭異了!

    接下來,金羨魚更加不敢掉以輕心。

    兩道劍氣忽而相交,忽而避開,劍光如弧橫掃地面,掀起白梅如雪如席。

    她的劍法學自玉家的逍遙劍法,講究勢正招圓,動迅靜定,力求飄逸,但難免失卻銳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