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兒,想不想cao死師尊(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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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到了第三日。 謝云白一身單薄的白衣,合著眸靠坐在高臺里側的牢壁上,睫羽輕顫著沒有一絲聲息。 他唇角和腕間都不斷滴落著鮮紅的血液,如鍛的長發傾瀉而下,微微擋住了他的側臉,隱約可見里側絕美的容顏,如同玩偶般安靜易碎。 仿若睡著了一般。 自昨日宴拾走后,行刑的侍衛便再沒來過,也沒再用玄黑的鐵鏈拴著他,這讓他已然破碎的身體得以片刻的休息,水牢中一片落針可聞的安靜。 他在這一片安靜中痛苦的微喘著,卻在某一瞬間,出現了幾絲細微的腳步聲。 這腳步聲離水牢越來越近,最終極輕的開合了鐵門,來人無聲無息的站在了陰影中。 謝云白掀開了眼眸。 他透過光影看向那一片黑暗,便緩緩起身,抬手將染血的衣衫整理好,又將腕間的布條系緊,才開了口,眉眼之中盡是倦怠。 “左護法,來殺我?” 雖是問句,但話語中盡是從容了然。 而那燭火未極的陰影處,就在此時霍然閃起了一道銀白的光,這光毫無征兆的沖破黑暗,直沖著謝云白胸口而來。 層層劍光之下,謝云白面不改色,他腳步一錯便躲閃開劍尖的攻擊范圍,整個身體彎出了一個極為漂亮的弧度,染血的衣衫緩緩飄落。 “嗆!” 伴隨著極為清脆的一聲,劍尖擦破了謝云白的衣襟,轉而嵌入到了牢壁之中,巨力使得劍身不斷顫抖,嗡鳴了起來。 劍尖插在墻里一瞬,隨即便被左護法抽出。 他眼中盡是陰鷙,燭光映照之下的面部有些猙獰,拔出劍刃便再次使出了殺招。謝云白則身形一動,輕飄飄的向后滑了開去。 他的手指抵著劍尖,落了一縷血跡,而那血跡便在他手指叩動之間,流動起來,在劍尖之上雨點般的散開,滾落而去,霎時形成了一個臂展長的防御陣法。 漂亮的陣法閃著紅色的微光,威力有余后勁不足,很快散了開去。 左護法:“玉清仙尊,你確實很有本事。可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你也只能怪自己太有本事!你猜猜你這點微薄的修為,能從我手下逃脫?” 謝云白:“咳……我會死在你手里。” 他云淡風輕的說著生死,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靜似水,在下一個殺招來臨之時叩起手指,依舊做了一個一擊就碎的防御陣法。 “啪!” 陣法碎裂之聲隨即響起。 左護法:“你既知必死,還掙扎什么?” 修為這么低,竟還有辦法將微薄的靈力和身法用到極致,硬生生的走過了這幾招。只可惜再靈活的身法沒有修為支撐,也終將是死路一條! 他執著劍,施了數個術法步步緊逼,用劍刃砍碎了一層層的防御陣法,直將謝云白的衣物都刺的七零八碎,才將人慣在了牢壁之上。 “咳咳……咳……唔……” 渾身鞭傷瞬間被擠壓,又被寒冷的牢壁凍入骨髓,頓時讓謝云白眼睛失神了一瞬。他的口中源源不斷的嗆咳出血液,順著唇角緩緩落下。 血液映著慘白的面容,如黑夜開出的花。 而這花朵隨即便被左護法碾碎。他將謝云白的兩只手腕并在一起舉在頭頂,便用手中的劍刃直接穿透,狠狠釘死在了牢壁之上! “呃啊!!!————!!” 尖利的劍刃摩擦過手腕的嫩rou穿碎骨骼,頓時讓謝云白大聲的嘶喊痛叫起來,他的身體痛的痙攣顫抖,連帶著釘穿他手腕的利刃也顫動起來,發出著“咯咯”的聲音。 而他的喉頸隨即就被左護法鉗制住,巨力之下的骨節不斷發出交錯之聲,帶來強烈的窒息感,眼前霎時漫上一片黑暗。 左護法:“何必拖延時間,乖乖去死不好嗎?” 謝云白輕笑一聲,道:“何必拖延時間……” “……當然是要等宴拾來。” 他聲音沙啞微弱,衣衫在躲避左護法攻擊的過程中被劃破了好幾道,露出內側滿是吻痕的青紫rou體,被叩緊的喉頸昂起著,自臉頰處落下了幾縷碎發,凄慘的形容下卻盡是平靜。 讓人很想看到他被摧毀是什么樣子。 左護法手骨縮緊,冷笑道:“那你便等著吧!” 雖然今日宴拾的行為有些脫離掌控,但他方才已經加大了他丹藥的劑量,只要謝云白死了,宴拾還不是要乖乖由他cao控? “咣!” 恰在此時,水牢的門被霍然踹開! 宴拾:“左護法,果真是你!” 他在牢門外卷了一身的寒氣,此時直接閃身到了謝云白面前,便一腳將左護法踢翻在地! 猝不及防的摔落在地讓左護法怔愣了一瞬,他艱難起身還未說話,便見玉清劍被宴拾cao縱著直向他胸口而來,匆忙之中只來得及躲開命脈,而他的腹部卻被劍氣所傷,血液滴落。 左護法:“你不是應該……” 不是應該魔性大發,怎會這般渾身清冽? 宴拾卻沒有理他,玉清劍一擊不中,已經乖巧的落在他的手中,而他將左護法踢翻之后,就急切的面向師尊,說:“師尊,徒兒幫你拔劍!” 他今日想著師尊的話,便沒吃左護法給他的丹藥,而他原本下令放了師尊,誰知前去放人的侍衛沒過多久就被發現氣絕而亡,容不得他想不通。 定是這左護法得知了他要放人的消息! 他趕來地牢,果然見到這樣一幕,原來真是這左護法從中作梗,想要至他師尊于死地! 宴拾抬手幫師尊點xue止血,他一直以為師尊修為無損,此時只當是師尊重傷打不過左護法,便也沒有多想,拉住了那釘著師尊手腕的劍柄,就準備幫師尊拔出。 卻不料此時身后傳來一聲冷笑。 左護法:“少主,你今天怎么沒吃丹藥?” 他從地上爬起來,吐掉了口中的血,眼中滿是陰鷙的問道,抬手便聚出一道魔氣向宴拾的腹間砍來,趁此機會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盒子。 謝云白:“小心!” 宴拾回過頭,揮手將這道魔氣打散,玉清劍順著他的指令出了鞘,向左護法的胸口刺出,這一次直接穿胸而過,汩汩的流出了血。 以左護法的實力,打謝云白還綽綽有余,比起宴拾卻是全然不及,他見宴拾沒有回答,便直接打開了盒子,也不顧胸口的傷,把丹藥全部吞食到了口中。 謝云白:“你……你吃的什么?” 這丹藥和之前給宴拾吃的一般無二,謝云白頓覺不對,奈何手腕被左護法插入牢壁中根本動彈不得,便虛弱喚道:“拾兒……別讓他吃。” 然而已經晚了。 這丹藥足有幾十顆,被他大量的吞吃入腹,立刻在左護法的體內爆發出劇烈的魔氣,這魔氣造就了陣陣勁風,在地牢中游走開來。 而陣陣黑氣之中,則是左護法血紅的眼,他狂笑著,嘶聲道:“宴拾,你真是有個好師尊!這丹藥有損壽命,我本不想自己吃!” “乖乖聽我的話吞并仙門再慢慢去死不好嗎?嗯?你到現在還認不清自己魔族的身份!” 謝云白:“拾兒……躲開!” 左護法說話的功夫,他的體內已經rou眼可見的多出了一塊塊魔骨,這魔骨全部聚集在他胸口的位置涌動著,強烈的魔氣幾乎要將他淹沒! 這般的魔氣根本不是宴拾所能抵擋! 左護法隨便一揮手,這散落的魔氣便凝聚成一道利刃,一舉斬破了宴拾胸前的血rou!巨大的推力讓他直接落入了寒池之中! “咕咚——” “呃啊!!!啊啊啊————!!” 破碎的傷口接觸到辛辣的酒液,立刻傳來了幾近撕裂身體的痛楚,這痛楚讓他覺得胸口的血rou都幾乎被剜掉,便高聲嘶喊了起來。 這么疼! 怎么會這么疼! 一道傷口便這么疼!昨日師尊滿身的鞭傷被他按在這里索要了一次又一次! 宴拾大聲嘶喊著,從寒池中剛剛爬起,下一道魔氣已經隨之而來,這一次斬破了他的腹間,再次讓他落入了寒池中! 謝云白:“拾兒!” 聽到師尊的聲音,他體內霎時積聚起力氣,這一次翻滾的遠了些,正正到了師尊身前,下一道魔氣便在此時而來,卻是落向了他的眼睛! “呃啊!!!咳咳……咳……” 這一擊將他砸跪在地,眼前霎時魔氣翻涌,像纏繞了一大團黑線一般,只隱隱約約有些光亮。他跪在地上,喉口處便源源不斷的流了血,他邊嗆咳著邊說:“師尊,我們可能……要一起死了……” 此時的左護法,恐怕只有師尊能打得過,根本無人能應付。可師尊手腕被穿透,又被自己折磨的一身的傷,連剛才沒服丹藥的左護法都打不過,又如何打的過現在這個? 一陣絕望間,卻響起了一個清冽的聲音。 謝云白:“不會死。” “拾兒,幫師尊把劍拔出來。” 宴拾眼前一片黑霧,摸索著爬起來,拼著受了幾道魔氣,才將那釘死師尊的劍刃拔了出來。 劍刃再次摩擦過血rou,他聽到師尊低喘悶哼了一聲,緊接著一顆丹藥便滑入了他的口中,他知道這應當是師尊讓他吃的,便直接咽下。 溫柔的聲音響起:“躲師尊身后去。” 謝云白的聲音總讓人莫名的安心,宴拾放下心來,朦朧間便看到師尊似乎是抬起了手,落在胸口上,霎時引出了一個大陣! 這陣法精妙無比,全部以血液鑄造,所散發出來的光芒瞬間蓋過了地牢中的魔氣!謝云白的身上也霍然爆發出巨大的靈力! 這靈力順著謝云白的身體纏絞而上,像水流一般緩緩而動,散發出陣陣光芒,而光芒之中的謝云白衣袍無風自動,隨便一站都是威壓。 這就是他的師尊啊! 這就是仙門奇才玉清仙尊! 宴拾眼前雖盡是黑霧,可隱約可見這涌動的靈力,便召出玉清劍擲過去,喊道:“師尊接劍!” “玉清劍,召來!” 謝云白話音落了,宴拾卻隱約看到那在自己手中還乖巧的靈器落在師尊身側,只是嗡鳴了一聲便再無反應,正疑惑間便又聽到一聲:“召來!” 這一次,玉清劍在師尊身側盤旋了一圈。它不斷震動著,卻就是不落入師尊手中,而左護法此時卻已又凝聚了一道魔氣,向他們刺來!宴拾心中霎時彌漫上驚懼,喚道:“師尊!” 在他的嘶喊聲中,謝云白最后一次用手指沾了胸口的血,這次他一抬手,玉清劍便乖巧的落入他的手中,強大的靈力霎時不要錢似的涌入進去,劍身光芒照亮了整個水牢! 而謝云白眼神冷冽,執著劍隨意一斬—— 那團剛才還聲勢浩大的魔氣便被全然斬破,連帶著左護法的身體也被這強大的劍氣掀翻出去,他痛嚎了一聲便落入寒池,再無動靜。 滿被黑氣籠罩的水牢一揮霎時清明,重新由燭火的微光接管。這微光給滿是寒氣的水牢渡上了一層溫暖之色,一瞬間驅散了所有煞氣。 宴拾:“師尊……他死了?” 沒有回答。 水牢之中燭火搖曳,卻驅不散宴拾眼前的纏繞的黑霧,他隱約之間只能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這身影是清冷的,仿若神只般的刺碎了黑暗,卻在某一瞬間晃了一晃。 隨著這身影的晃動,原本在他身邊飛舞纏繞的靈力簇然碎裂,而那一片雪白之中也瞬間染上了層層紅色,如同黑夜綻放的花。 宴拾:“師尊?” 隨著他的聲音,那白色身影緩緩落在地上。 宴拾:“師尊……你怎么了?” 他又喚了一聲,便摸索過去,將那寒涼的身體攬入懷中抱著,手指觸摸上那綻開的紅色,便觸到了一片血腥黏膩,讓他的手指顫抖了一下。 ——他觸到的,是師尊的胸口。 那里此時被豁開了一個碩大的洞口,汩汩的流著黏膩的血液,皮rou翻卷的傷口在他一觸之下就顫動起來,緊接著便傳來師尊的低喘悶哼。 宴拾顫抖著摸過師尊的全身,他的身體隨便一碰都到處是傷,有他用血契穿透的,有他吩咐侍衛用鞭子打的,還有這一處胸口的傷! 左護法到底是什么時候傷到師尊的! 宴拾眼中滾下淚來,這淚珠沿著他的眼尾一顆一顆的順著臉頰滑下,就感覺一只溫柔的手顫抖著幫他拭去,說:“別哭,拾兒……好好的活。” 什么好好的活! 怎么就要他好好的活了! 宴拾升騰起一股恐懼,他抬起手揉著眼睛,想看清此時的師尊,可那魔氣卻正正擋著他,讓他什么都看不到! 師尊他!師尊他不會是—— 宴拾:“師尊!不會的!我有血契!師尊,我有血契,我幫你恢復!我現在幫你恢復!” 他隱約間聽到懷中人一聲輕嘆,而他的衣帶也緊接著被勾開,腰腹的皮膚瞬時接觸到了空氣。師尊低弱的聲音緊接著傳來:“傻瓜……要是血契有這么大的權利,人人……都能長生不死了……” 宴拾:“不!師尊!徒兒不要!” 他拼了命的賭住師尊胸口的洞,那液體卻不斷噴涌而出,很快濺了他滿手的血腥。 對了! 丹藥! 師尊剛才給他的丹藥,修復了他胸口的傷! 宴拾:“藥!師尊!你剛才給我的那顆藥!你還有嗎!師尊……你不是能死而復生嗎?你不是……之前那么重的傷都能恢復嗎!” 他這邊痛苦哀嚎,懷中的人卻沒有半分急切懼怕,只有那只溫柔的落在他臉頰上的手,還在用逐漸寒涼的指尖擦拭著他眼角的淚珠。 “……夠了。” 謝云白低弱顫抖著說。 “什么夠了?師尊,你說什么夠了?” 在宴拾痛苦低喃之中,那落在他臉頰的手緩緩落下,謝云白低喘了一口氣,這次換了兩只手一同解開了宴拾褻褲上的帶子。 他說:“拾兒肯為師尊哭一次,已經夠了……” ——肯為師尊哭一次就夠了。 宴拾心中俱顫,大顆大顆的淚珠噴涌而出,不要錢般的撒落下來,而他的下身卻在此時一空,師尊修長的手指隨即握住了他碩大的男根。 謝云白:“拾兒……想不想cao死師尊?” 宴拾:“不……” 宴拾:“不行!” 宴拾:“師尊!徒兒不做!” 他此時怎么可能做的出這種畜生不如的事!宴拾哽咽著拒絕,懷中的身體卻在此時突然變的更加寒涼,被師尊攥握的男根隨即抵到了一個溫暖緊致的洞口上,虛弱的隨即聲音傳來:“好冷……” 謝云白:“拾兒……就當陪陪師尊好嗎?” 他做不來! 無論以前有多欺負師尊,他如今都做不來!倒不如一劍殺了他! 宴拾退后著身子,躲避著師尊的xue口,就見那顫抖的手指緊緊攥握住他的男根,插入了那緊致的菊xue中,滿是痛楚的聲音隨之傳來:“拾兒暖和……師尊想要。” 宴拾:“好……師尊,我不動,我就是陪著你!” 謝云白:“嗯……” 在宴拾的哽咽聲中,那rou刃溫柔而小心的緩慢插了進去,一點點的突破那緊致的xue口,最后將整個rou刃全部插入,便不再動了。 謝云白:“吻……吻我……” 宴拾依言吻落下去,伸出舌頭探進那微微張開的溫軟之地,輕輕掃蕩著師尊口腔的軟rou,卻在掃到師尊舌根處的時候,觸到了一顆丹藥。 他怔愣了一下,這顆丹藥顯然是師尊為他準備的,卻沒有趁他吻落的時候渡到他口中,而是全然看他選擇一般含著,等著他自己做決定。 宴拾沒有猶豫。 他也沒有問師尊這顆丹藥是什么。 而是直接依著師尊的意思,將這顆丹藥卷到口中吞下,便擦拭了一把臉頰上的淚,繼續極盡溫柔的親吻著那失了力氣的唇舌。 “啪!啪!啪!……” 他體內的丹藥起了反應,魔骨根根碎裂! 劇烈的疼痛在體內炸裂,而兩人相合之處卻在此時席卷來巨大的暖流,這暖流在他的體內行走一周,便在他的體內形成了新的仙骨! 宴拾:“師尊!” 身下師尊體內的靈力迅速流失。 甚至師尊的仙骨也同樣碎裂,化作精純的靈力傳到他的體內,重新凝聚成仙骨,落入他胸口。 謝云白:“拾兒,等你百年之后……就將……師尊的……棺槨壓在身下……生生世世都可以壓著師尊,師尊全都陪你……” “師尊算不算……說話算話了?” 宴拾悲慟的哀嚎了一聲! 他哭嚎的撕心裂肺,舌根整個無法動作,似掛了千斤重的鎖,只能發出幼獸的嘶鳴。 而他的手指也攥進手心,直攥的出了血,翻來覆去的說著:“師尊……徒兒喜歡你……師尊,徒兒喜歡你啊,你聽到了嗎!” 謝云白:“拾兒……好好的活。” 又是好好的活。 一個月前在山洞中,謝云白最后也是跟宴拾說了同樣的話,叫他“好好的活”。 宴拾:“我聽你的!師尊,我都聽你的!” 他的rou刃還插在師尊的xue口中,似乎兩人天生便此般契合,而那溫暖緊致的甬道卻在此時變的寒冷僵硬,再不復了之前的溫軟。 “師尊?” “師尊?” “師尊!————!!!” 他的師尊,明明強到在山洞中就可以將他輕易斬殺,卻任他用竹子直接穿碎心脈!明明可以不來魔宮受辱,卻不但來了,還簽了血契! 他的師尊,從沒有一日待他不好—— 可他卻沒有一日待他好過。 宴拾:“師尊……我不欺負你了,你醒醒啊!” 我再也不欺負你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悲慟的哀嚎了一聲,就拼命的揉搓著滿是黑霧的眼睛,一股股的淚水從眼中流下,最終化為了血淚,可他終是沒看清師尊半分。 “師尊……我帶你回家。” 魔宮太冷,外面風雪太大,我帶你回家。 ———————— 是了。 謝云白死的這一日,剛好是冬至,不但天氣驟然變冷,還落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宴拾抱著師尊出了地牢,便拿了大氅出來,披在了師尊身上。這大氅是白色的底料,上面綴著朵朵紅梅,襯的師尊分外好看。只是那好看的面容蒼白無比,睫羽再也不曾輕顫過。 他們很快便到了玉清峰。 上次走到秒云谷就回了程,宴拾卻是好久沒上過玉清峰了,眼前的山峰已然被大雪覆蓋,熟悉的景象竟讓宴拾萬分懷念,可惜他已經回不來了,他也沒臉回來。 這次回峰,他只想把師尊安葬于此。所以他出發前就施了個術法,給掌門師伯送了信。他已經做好準備接受玉霄派的憤怒,捅上幾刀,或者打碎骨頭都可以。 只唯有一點,他不能死,他要聽師尊的話。 好好的活。 玉清峰上本就常年大雪,此時新雪落下,又蓋了銀白的一層。而在這銀白之下,回峰之路有著很多外門弟子,正在灑掃。 他們見宴拾走過去,皆喚了一聲“師兄”,而在看到他懷中的謝云白時,都紅著雙眼退后兩步,再行跪叩之禮。 “師兄。” “師兄。” “師兄……” 剛見到第一人時,宴拾還不覺得奇怪,可連續遇到幾個人之后,他便驚詫的停下腳步,抓住一個人問:“你們叫我什么?” “師兄啊。” “我……我不是已經……” “師兄,你已經恢復玉霄派弟子身份了。”那外門弟子回了他一句,便退了開去,身后隱約傳來那外門弟子的聲音:“掌門師伯。” 有一個人踏著雪走到他身邊。 宴拾:“師伯……我……” 墨涯:“正是。” 他眼中也一片通紅,此時幫謝云白撣落了他身上的雪,便拿出一個紙折的小鳥,拆開來遞到宴拾面前,說:“這是云白前幾日送來的信。” “他同我說明了那兩名弟子是自修魔道爆體而亡,我去信中所寫的暗盒位置查看,確實見到了那兩本秘籍,現在已經恢復了你玉霄派弟子的身份,當然若你不愿的話……” 宴拾心如擂鼓:“什么信?” 他手中抱著師尊移不開,便低頭看去,信上確實是師尊的字跡,只是這字歪歪扭扭,只從幾處筆鋒收尾的地方勉強看出,而信上所寫的,確實同掌門所說的一般無二。 所以師尊前幾日還在為了他送信回門派,轉而就被他關入了地牢!還……還那般折磨! 宴拾:“師尊……” 墨涯嘆息一聲,便同他一同行走,往玉清峰頂的寢居而去,沒過一會便到了山頂。 這里是謝云白居住的地方,平時只有宴拾可以隨意出入。此時一個月沒人來過,已經到處都落滿了灰,看著很是蕭索。 宴拾抱著師尊慢慢的走著。 這庭院正中的石桌,是他們吃飯的地方,他當時第一次做面就放了蘿卜,師尊不愛吃,他便謊稱自己喜歡吃,只為了和師尊同吃一碗面。 而這藏書閣,則是他修習心法的地方,他在這正中的案桌上默過心法,故意惹師尊生氣,寫了一大串魔宮的術法,最后手掌都打的丈高。 還有這小路…… 他也曾在這里大膽告過白,說要娶師尊為妻。 還有啊…… 他走著走著,便走到了書房門前。 這處平時連他都輕易不能進,此時門口卻站著時清,他一看到宴拾懷中的師尊就哽咽起來,恨聲道:“宴拾,你這個畜生!” 宴拾:“是,我是畜生。” 他從沒應承的如此快過,便聽掌門師伯在他身旁嘆了一口氣,推開門說:“你今日送信來,我便和時清自作主張的整理了云白的遺物。” “他應該不想讓你看到這些,但我想讓你看。” 他推開門,露出了里面略顯凌亂的桌案,這桌案之上攤開的書冊甚多,毛筆也凌亂的擱置在紙張之上,顯然使用的人走的很急。 宴拾走過去,便翻開了最上面的一冊書,剛一打開,目光被師尊所寫的清秀小字吸引,這字跟后來所寫的甚至婚契上簽的全然不同,與師尊以前所寫的一般無二。 師尊的字到底是為什么變成了這樣! 宴拾急切的翻著書冊,想從中找到答案,便聽到掌門開了口,說:“宴拾,你知道當我在山洞中找到云白的時候,他說什么了嗎?” “師尊……說什么了?” 這書上記錄的盡是與靈器有關的記載,其中一夜更是將他所修習的心法盡數標出,看得出來記錄的萬分仔細。 可是師尊記錄他的心法做什么? 宴拾正想著,墨涯已經繼續說了下去:“云白跟我說,他不想活了。” “咚!” 宴拾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起來。 墨涯:“我當時想,由不得他不想活,便用了門派的禁術強行將他的傷口和修為一同封印,叫他隨便去哪里,別回來了。” 傷口……和修為……一并封印? 什么一起封印? …… 是了! 所以師尊才打不過左護法!他從回魔宮就修為極低,卻忍耐著自己明顯過分的折騰! 所以最后擊敗左護法時,他胸口拉出的根本不是什么大陣!而是解開了封印!所以他才有那般磅礴的靈力,所以他胸口的那個洞…… 不是什么左護法傷的! 而是他在山洞中用竹子穿出來的啊! 宴拾哀呼一聲,手指緊緊的攥握成拳,大顆大顆的淚珠沖刷著眼眶,順著他的臉頰砸落,而墨涯還在繼續說著:“可他還是回來了。” “成婚那天我找到他,想著成婚儀式上他遭受的苦楚,便問他傷口如何。” 宴拾哽咽道:“師尊說什么了?” 墨涯:“只是拾兒燙了一個字,還挺好看的。” 宴拾嗚咽了一聲。那被他燙了字的手腕后來被他怎樣折磨?他簡直是惡意般的每一次都往那傷處捉,甚至用繩子吊,拉拽到脫臼! 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師尊曾說出這番話來。只是燙了一個字,那么輕巧!輕巧到對他的所作所為沒有半分怨言! 宴拾:“師尊還說什么了?” 墨涯搖搖頭。 他說:“那段對話很短,不過原本跟我說著想死的他,那個時候卻要去了我手中一顆丹藥,說用來保命。我告誡他無論如何要自己留著的……” 丹藥! 那顆丹藥! 是他被左護法打傷之時,師尊塞進了他口中的那顆丹藥!宴拾悲慟出聲,便聽墨涯說:“你也不必自責,他解開封印,這丹藥保不了他。” 宴拾:“不是的……不是的!我那么對他!我那么對他他都沒吃過!” 他不知不覺滾了滿面的淚,嘶吼出聲,手中的書冊拿捏不住,便落在了案桌之上,便露出了封面上的兩個大字:“予器”。 宴拾喃喃的念:“予器?” 墨涯解釋:“我也不知云白為何修習這本,這術法只能讓靈器重新認主。反而下一冊才是我想讓你看的……” 宴拾:“靈器?認主?” 他似完全沒聽清墨涯在說什么,只喃喃的低語著這兩個字音,忽而崩潰的哀嘯起來,抬手便召出了玉清劍! 怪不得! 怪不得師尊斬殺他時沒用玉清劍! 怪不得這玉清劍他可以隨意使用,師尊對陣左護法的時候卻需要強召!他本以為這劍早失了靈氣人人可用,怎么就沒想到是換了主人! 就因為他一句想試試看! 師尊就把這劍換了主人! 宴拾:“不!不是這樣的!師伯!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我還不起了……還不起的!” 一陣沉默。 “假的?” 一起進入書房的時清忽而嗤笑一聲。 他拿開那本《予器》,便將下面的一本薄冊抽出來,拽著宴拾的衣襟將他扯跪在桌案前,說:“師兄,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師尊為何殺你嗎?那你倒看看下面這本是不是假的!” 這本薄冊是白色的底,書皮上則印著兩個燙金的大字——《聚魂》。 宴拾眼前全是淚珠,看什么都看不太清,他翻開了那本書,只見里面記錄的盡是聚魂之法,上面字跡凌亂,看的出修習的人萬分急切。 時清:“若你真的去測血脈,審判長老必然判你身魂俱滅!這是唯一能救你的方法!你以為師尊為什么親手殺你!畜生!” 宴拾:“怎么會……師尊沒說過……沒說過。” 他低喃著為自己辯解,恍然間卻想起師尊是說過的。在山洞中師尊便說了是想救他的,在地牢中更是說了是為救他的! 是他不信! 是他聽到一半就不肯聽! 是他每次聽到與這有關的事,就對師尊加了倍的折磨!師尊才放棄了,才不說的。 是他的錯! 是他宴拾的錯! 從頭到尾都是他錯了! 時清:“五日五夜間不斷施法拉回你的魂魄,手骨碎了一次又一次,可你又做了什么?你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把他釘死在了崖壁上!” “啊啊啊!————!!!!” 宴拾:“別說了……別說了!” 他痛苦的跪在地上,心臟如同被人驟然攥緊一般,發出了絕望的哭嚎,他嘶喊著:“師伯!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時清:“殺了你?” 他一拳便將宴拾打倒在地,說:“殺了你,讓你去地獄繼續折磨師尊嗎?妄想!你沒資格!” 宴拾咳了滿口的血。 然而他卻覺得尤為痛快!他的眼神中原本是一片灰寂,卻在某一刻驟然散發出光,讓他從地上一躍而起,重新打開了那本聚魂。 師尊能做到的,他肯定也能做到! 宴拾:“我可以……我體內都是師尊的靈氣,這聚魂之術我也可以學,我也可以救師尊!我肯定也可以救師尊的!” 時清:“師尊已經被用過一次禁術!沒用的!” 宴拾:“不試試怎么知道!” 他姿態瘋狂,眸中盡是血紅,到最后墨涯攔住了時清,說:“讓他試試吧,就當是懲罰。” —————— 五日后,落棺。 宴拾不眠不休了五日,手骨盡碎再接合,萬般苦楚受了個遍,也終是沒能將師尊的魂魄尋回,更何況,聚魂之法本就是逆天改命,這世上根本不會有第二個師尊能做到。 落棺之日,也下了一場雪,這雪緩緩飄入冰制的棺中,落在謝云白的眉心之上,襯的他睫羽似乎都顫動了兩分,倒像是睡著了一般。 宴拾:“師尊,對不起……” 他說完便俯了身,將那眉心處的雪花虔誠的吻落,一滴淚便在此時落在了相同的位置,嵌了血的淚仿佛在師尊眉心點了一筆朱砂。 待他一吻畢,冰棺便緩緩合上,終是封了棺。 “咚!” 巨大的合棺之聲傳來,宴拾虔誠跪落,認真的俯身下去,以額重重的觸了一下地面,就像師尊成婚那天為他做的一樣,叩了良久才緩緩起身。 棺槨起了,埋葬之地卻要經過一個長階。這長階所及之處是玉霄派的圣地,平時弟子不得入,只有祭拜、祭祀或者門內重大事件之時才能開放。 宴拾一步一叩。 他同這冰棺一起,一路跪上了臺階,渾身上下逐漸覆了一層雪花,而他的額頭和膝蓋也逐漸見了血,視線模糊。 朦朧中,前方似乎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身影依舊一身白衣,隨意一站就風姿卓絕。大雪之中的衣袍獵獵作響,飄飛出一個個好看的弧度。 而那人言笑晏晏,轉過身來—— 依舊是絕美的姿容,眉羽之間同如今一般溫軟柔和,他似踏碎了風雪而來,就這般朝他緩緩伸出了手。 宴拾低喃:“師尊……” 他正要上前,便看到身側一個小小的身影跑過去,獨屬于幼童的聲音喊著:“師尊!徒兒以后,以后是不是要叫你師尊了!” 那人微微頷首,自唇角勾起了一抹熟悉的笑意,說:“拾兒,一日為師,終身為……咳……總之,以后師尊定保你一生無虞,再……再叫兩聲。” “師尊!” “師尊!” “徒兒叫的,師尊喜歡嗎?” 宴拾聽那人低咳了兩聲,便把幼時的他拉入懷抱中,輕輕拍哄著,說:“喜歡。” 他眼中凝聚出大顆淚珠,guntang的淚滴似融化了冰雪一般,再抬頭時,面前依舊是那一具冰冷的棺槨,無論是師尊還是幼時的他都消失不見。 是了。 是曾有這樣一幕。 他被師尊收為徒弟之時,難得的啟用了玉霄派的圣地,用的也是最虔誠最高規格的禮儀,他是玉霄派幾百年難出一個的——玉清峰首徒。 時清說的沒錯,他根本沒有資格埋怨師尊。 “咚!” 隨著一聲巨響,埋葬之地,到了。 冰棺沉,風雪止。下了一天的大雪在此時慢慢歇止了,雪花悠悠然飄落,如同一只溫柔的手一般幫他拭去的眼角的淚。 他終是失去師尊了。 把他抱回山,收為親傳弟子的師尊。 傳授他心法,時刻身邊陪伴的師尊。 管教他甚嚴,教他為人之道的師尊。 他曾真心實意的愛過,喜歡過,然而最終還是傷害到體無完膚的…… 他的師尊,不要他了。 死在了冬日里的第一場大雪,死在了他的一次次不信任和折磨。他的師尊死了兩次,兩次都是為他而死,最后卻只讓他好好的活。 最后一滴淚水落下,宴拾眼中魔氣盡散,終于看清了冰棺之中的師尊,他最后一次俯跪在地上,叩下頭去,那滴淚水便這般落了下來。 “啪——” “啪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