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歌姬(百珠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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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沒參橫,萬籟俱寂。 距離金陵二十里外的豐城,卻正是華燈璀璨的時候。 街道阡陌縱橫,店招鱗次節比,男女周折其間,來來去去,恍若夜行鬼魅。飛翹的屋檐下是寬敞的露臺,朱欄綺疏,珠簾紗幔。燈火憧憧之下,姑娘們輕執團扇,掩口嬌笑,緩鬢傾髻,軟媚著人。 空氣中回蕩著甜暖的女兒香,混雜著男女交歡的囈語和氣味,在紅晃的燈籠下朦朧。 花揚站在尋歡樓叁層的雅間外,扶了扶頭上那只鎏金鬧蛾撲花簪。 “進來。”里面的人聲音沙啞,聽得出微醺的醉意。 花揚提步,門口的兩名佩刀侍衛卻伸臂將她攔了攔,示意她脫掉外袍,舉平雙臂。一番檢查之后,面前的祥云紋雕花門才被隙開一縫。 她提裙行了進去。 里面那個男子歪斜著躺在羅漢榻上,面頰酡紅。他上身的單衣大敞,下身只著一條單褲,兩腿之間有什么東西直直地挺著,將褲子支棱起一個大帳篷。 見花揚進來,他手里的那個白玉壺晃了晃,澄黃的酒液從壺口傾流而下,淅淅瀝瀝地都澆在了他光裸的胸膛上。 兩人都怔了一怔。 “奴……奴走錯了……”花揚驚惶地往后退了幾步,一開口,便是讓人軟了神魂的吳儂軟調。 男子眸色一暗,對著門外的侍衛比了個手勢。花揚身后的門被猛然合上了。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醉醺醺地站起來,一雙眼睛粘在她身上,一寸一寸,一點一點地燒過去,侵略而灼人,就像要把她吞吃入腹。 花揚的臉熱起來,怯怯地埋下頭,用微顫的軟語答道:“奴、奴是新來的……不懂規矩,請大人唔……” 軟媚的嗓音,被一只帶著薄繭的手打斷了。 男人單手擒住了她的下巴,食指一抬,迫使她抬起了低垂的眼。她看見男人瞳孔微震,隨后露出了愈加興奮的光。 那是一種她熟悉的,掠食者看見獵物之時才會有的光。 世人皆知秦淮河畔脂粉地,殊不知真正能讓人大開眼界的地方,卻是這小小豐城尋歡樓。 早些年,此處只是先帝幾個極不成器的兄弟兒子們豢養私妓的地方,本是用于自樂,但隨著與官員們政務上的往來,漸漸變成了個專門招待達官顯貴的yin窟。 先帝雖派人剿過幾次,但父子兄弟總關情,處理之時不好做的太絕。 而后先帝崩逝,徽帝體弱無暇顧及。朝中官員和皇族,豢養私妓狎玩的風氣再度興盛起來。加上戰和兩派黨爭不休,這塊法外之地便成了個誰都不愿輕易去碰的燙手山芋。 故而方才花揚叫他“大人”,不是沒有道理。 “你還沒回答我,你叫什么名字?”男人的聲音染上幾分情動的沙啞,手上、眼里,全都是赤裸裸的rou欲。 “奴……”花揚囁嚅著,像是不好意思,巴掌大的小臉染了點紅,在他掌中愈發顯得乖巧動人,“奴沒名字,單名一個花。” “花?”男人無意識地重復,輕笑著問,“什么花?” 花揚避開他的目光,一雙淺瞳水色瀲滟,“樓里的嬤嬤說……奴是朵會要人性命的‘食人花’。” 男人一愣,隨即大笑出聲。他放開花揚的下巴,二話不說,將人一把抱了起來,步伐微亂地來到了羅漢榻旁。 “大人,”門外響起侍衛的通報,“婉姑娘來了,請問大人是……” “讓她滾!”被無端打斷的男人脾氣暴躁,一聲怒喝嚇得門外的人都噤了聲。 懷里的人也被嚇得顫了顫,隨即又露出委屈的神色,弱弱道:“大人,你真嚇人。” 這種乖巧嬌嗔的樣子,直看得人心頭一軟,男人不禁悶笑起來。 “你不是‘食人花’么?膽子這么小,那等下給你看個更嚇人的東西,你要怎么辦?” 說完撩開本就大敞著的寬袍,炫耀似地挺了挺胯間那根壯碩粗硬的東西。 花揚微微掀了嘴角,兀自在榻上換了個方向坐下來,無聲地打量起這里來。 許是專為朝中勛貴所開,這尋歡樓的布置實屬獨特。 比如兩人所處的這個雅間,客房里的一扇鏤空大窗是正對著樓下花臺的。 能看,卻不能去,因為這里的每一間房都只有唯一的一個出入口,通道在外,不在樓內。這樣就保證了恩客絕對的私密性,就算朝廷派人突然造訪,也往往只能抓到大堂里那些無關輕重的角色。 所以這就意味著,她若是要離開,也只能從方才進來的那扇門出去。 樓下的花臺上,伶人正唱著一出香艷的戲碼:解帶脫衣,顛鸞倒鳳,同諧魚水之歡,共效于飛之愿。 本就是尋歡作樂的場所,眾人自然無所顧忌。臺上yin詞艷曲一起,臺下忍不住的就開始了當場表演。一時間,yin聲浪語,不絕于耳。 花揚好奇地看了會兒,又將目光落在了身側的矮幾上。 “這是什么糖?”她轉身看著身后的男人,隨意的一問。 男人將手里斟滿了酒的杯子遞給她,笑道:“是金陵城里那家蘇酥記的桂花粽子糖。” “哦,”花揚重復了一遍,接過男人手里的酒。 目光相觸,他眼里那些迫不及待的光倏然一閃。 “敬美人添香,”他說,舉起手里的酒壺慢慢地嘬了一口,也順勢將她攬入懷中,在她拿著酒杯的手上落下一吻,“敬春宵一刻。” 花揚輕笑,朦朧燭光下,淺眸熠熠,對著他抬了抬杯子,“敬無處可避。” 她倏地收起了方才的吳儂軟語,笑得愈發嬌媚起來。 男人盯著她的笑容僵滯了一瞬。花揚卻還是從容的模樣,另一只手卻已經來到發髻一側。 “唔!!!”男人悶哼一聲,全身開始抽搐起來。 頭上那根鎏金鬧蛾撲花簪,此刻已經扎進了他的太陽xue,又快又狠。 拇指找到花簪上的飛蛾,用力往下一推。眼前壯漢霎時就像被抽走了魂的傀儡,雙手僵直著,喉音輕碎。 一聲極輕的悶響,像濕淋淋的大氅落地。面前之人應聲而倒,仰躺在了羅漢榻上,看向花揚的眼神中只剩絕望。 “敬你,”花揚蹲下來,“敬死不瞑目。” 玉雕般的指輕輕搭上男人的脖頸,她閉眼感受著那里的律動——一顫、兩顫,叁顫…… 然后“噗”的一聲,歸于黑暗和寂靜。 另一只手里的酒杯被她一覆,酒液淅瀝瀝地都淋到了他圓瞪的眼上。 “金陵蘇酥記。” 她念叨著,拿起矮幾上的一顆桂花糖塞了進自己嘴里。然后摸出一早備好的面紗,將自己的臉遮了起來。 然而甫一轉身,花揚卻發現自己與門外的一個侍衛四目相對了。腳下步子快速往旁邊挪了挪,她用身體遮住了榻上的狼藉。 “噓——”她豎起手指覆在唇上,對著侍衛輕聲道:“大人累了,你們別吵他。” 侍衛微瞇起眼,將信將疑地繞過她的阻攔,往她身后看去——羅漢榻上躺著的人,還是方才那副衣冠不整的樣子。只是他無力下垂的兩條腿,與青筋暴起、仿若竭力掙扎著的一雙手形成了詭異而鮮明的對比。 侍衛登時心中一緊。 待他反應過來之時,自己腰間的刀卻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從腹部貫穿。持刀的人抬頭,看著他笑得眉眼彎彎,“都說了,要你別吵的。” 話音方落,一股溫熱的液體沿著鼓腹流下,將大腿和膝蓋都染濕了。花揚往旁邊閃身一避,侍衛渾身癱軟,直楞楞地朝前栽倒下去。 一切發生得太快,幾乎只是一句話的功夫。 剩下的那個侍衛見花揚出手狠辣,不打算硬拼,轉身就要叫人。然而嘴甫一張開,里面便飛出一截染血的刀刃,插在兩唇之間,像陰使的一截長舌。 花揚神色不耐,踢了踢腳下的尸體。 夜色深沉,華燈依舊,外面的聲色喧嘩掩蓋了這里發生的一切。大堂里、道路上,到處都是縱欲狂歡的人,通明的燭火,照出一具具白花花的rou體。 花揚扒著朱欄,歪著頭打量了一會兒,直到聽見耳邊一陣極細的風動。刺客的本能讓她下意識后仰,那一陣罡風便從鼻尖擦過。 “咚!” 什么東西擊上身后的門,發出沉悶的聲響,霎時木屑飛濺、門框應聲而裂! 同時,余光瞥見一道白光擦過,花揚覺得手臂被什么撩了一下,片刻才反應過來,那是飛出去的木屑。 裂帛生響,手臂驚起一陣涼意。 就這么短短的一瞬,她的手臂已經被那飛屑劃出了一條長口,正淋淋漓漓地滲出血來。 花揚心頭一凜,根本來不及看清來人,只見又是一道白光迎面門劈下。她只得往后一個空翻,明艷的百花裙在空中驟然散開,像一朵倏然綻放的血色牡丹。落地的一剎,因為強大的慣性,跪地的單膝生往后滑出一段長長的距離。 “呵……”花揚抬頭,笑起來。 幽暗的燭火中,那人身姿挺拔,一身窄袖勁裝,更是將他頎長的身形刻畫得悅目叁分。雖是蒙著面巾,看不清樣貌,但那雙秋水瀲滟的桃花眼,也著實能惹得人心神為之一蕩。 身著玄衣,想是不愿讓人看清他的樣貌,不會是官府的人。 花揚看了看面前已經死透的男子,推斷來人也不會是他的侍衛。 難道跟她一樣,是來殺人的? 可……若是如此,為什么又要對她出手? 心思飛轉之間,森寒的長劍凌空而起,拔了個尖,那人雙足點地“啪”地一聲。 花揚避閃不及,只得將面前的男尸掀起,而后抄起落于地面的紗帳,用力一拽! 紗幔旋即繃緊,落在黑衣人的喉結處。花揚凌空一腳,只見紗帳化作一道利落的弧線,穿過那人肩頭。她旋即躍起,接住,再一拉! 屋內燭火跟著她顫了顫,猶如被卷入一場浩瀚的巨風。 “哐啷!”長劍落地。 黑衣人的脖子已經被紗帳纏住,她只需要拉緊,再拉緊…… 而樓下花臺上,伶人還唱著靡靡之音。弦樂錚錚,和著花娘咿咿呀呀的嗓子,纏綿而旖旎。不知是哪個姑娘捏著嗓子,嬌滴滴地叫出了聲,惹得眾人歡笑連連,男男女女又抱在一起混做一片。 “不好了!不好了!”小廝通報的聲音傳來,斷斷續續的,“朝廷、朝廷好像帶著人,已經把這里圍了!” 花揚轉身往來處看去。果然看見烏泱泱的官兵已經朝這邊過來,星星點點的火把映照著濃黑的夜,如萬千流螢。 而趁著她短暫猶豫的一瞬,黑衣人緩過了氣。 他抓住她的后領,猛然一個前拎,花揚被他摔倒在地。男子不去撿地上的劍,而是轉攻為守。 他想拖住她,好讓顧荇之和秦澍能抓她個現行。 看樣子,那個通道是走不了了。 尋歡樓被包圍,若是光靠她自己,是斷不可能突圍出去的。 思緒快速飛轉,紗帳浮動,人聲喧嘩,一切的噪雜無章都在腦中盤旋,將那根原本就緊繃著弦越拉越緊。 花揚的目光落在那具方才幫她擋劍的男尸身上,為今之計,只有…… “啊!!!” 一片狼藉之中,一條繃緊的紗帳從叁樓窗口處垂下。 男人死不瞑目的臉映著燭火,顯得陰沉而駭人。 人群發出驚天sao動。 那些衣冠不整的男女相互推擠,向外逃竄,慌亂間踢翻了桌子。酒壇傾覆,大堂里酒香彌漫。 一盞油燈被人從叁樓扔了下去,火苗在風中簌簌,落地的一瞬,火光倏然竄起! —————— 論刺客的職業素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