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煙火 第1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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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刑說得坦白, 周云錦都懵了。 找周辰星的這些年, 她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被欺騙,從未想過騙她騙得最徹底的人竟然是韓刑,一個和她抱火取暖的人。 “你不是我認(rèn)識的那個韓刑, 你放開我,”周云錦很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可是被欺騙的憤怒無以復(fù)加, “讓你碰著,我覺得臟!” 徐立哲和他們隔著些距離, 他們說話聲音小, 他壓根就聽不到, 可是周云錦最后這句他聽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嘲笑出聲。 “韓刑啊韓刑,我都替你悲哀,人家小姑娘都嫌你臟。” 韓刑對徐立哲的嘲諷充耳不聞,偏頭在周云錦耳邊低聲地說了句什么, 然后艱難地松開了手。 陳琰不知道韓刑是誰,只知道是周云錦認(rèn)識的人。他現(xiàn)在根本沒精力好奇韓刑,從趙令宇把沈聽帶到那個房子里, 他的注意力幾乎都在那兒了。 里面很快傳來一陣毫無規(guī)律的敲著門板的聲響,然后沒多久就安靜了下來。 陳琰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覺得不會是什么好事。就在他胡亂猜測的時候,他看到趙令宇點了支煙——打火機點燃的那一瞬,火光照亮了沈聽歪著脖子被掛在門框上的背影,她一動不動,長發(fā)垂著,姿勢別扭詭異。 只那一瞬,陳琰屏住了呼吸,全身的血液倒流。 幾分鐘前鮮活的一條生命,在距離他不過數(shù)米的地方,在那個陳舊的屋子里,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就這樣……幾乎悄無聲息地殞滅了。 陳琰那時想老房子看一看,被簡繹攔下,還告訴他這屋子死過人。陳琰以為是屋主病死或是意外死亡,直到現(xiàn)在他才明白簡繹的意思。 一個大膽的猜測在陳琰的腦中成形…… 趙令宇跨出門檻時掛斷了和白鴻泉的電話,冷冷地掃了陳琰一眼。 他的領(lǐng)帶不見了,至于為什么不見了,陳琰不敢細(xì)想。 陳琰沒經(jīng)歷過這樣的事,眼中的震撼與驚恐還沒來得及掩飾就被趙令宇瞧了去。 趙令宇叫來徐立哲,偏頭示意了一下屋里。徐立哲進(jìn)去看了看,摸了摸沈聽尚有溫度的身體搖頭嘆氣:“可惜了?!?/br> 趙令宇走近陳琰,從他的角度回看房間,心下了然:“你啊,長了雙和老陳一樣八卦的眼睛,就知道瞎看?!?/br> 趙令宇的語氣仿佛在教育鄰家小弟一樣:“你說你都看見這個了,我有心想放你走好像也不是個事吧?” 陳琰抓住了他話里不經(jīng)意透露出來的重點,指尖發(fā)涼:“你說什么?” 趙令宇:“嗯?哪句?” “老陳的死……”陳琰試探著問他,“是不是和你有關(guān)系?” 趙令宇的話都說到這分兒上,陳琰再傻也能察覺出什么了,他笑了下,頗有些頭疼:“不能說都與我有關(guān),但也不能說完全與我無關(guān),我還沒下那個命令呢,手底下就有蠢貨先替我把事做了?!?/br> 他用手比劃了一下,“就像這樣,老陳就從樓上掉下去了?!?/br> 陳琰一副要吃人的樣子,質(zhì)問:“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這可怪不得我,是他要管的閑事太多了?!壁w令宇懶得和他廢話,“你還是個孩子,和你說這些對你影響不好。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話,那就下去當(dāng)面問問老陳吧,畢竟他死得挺突然的,兩個兒子的面誰都沒見到?!?/br> 徐立哲抗著沈聽的尸體走了出來,韓刑瞬間白了一張臉,下意識擋在周云錦身前。 他這個舉動被趙令宇看在眼里只覺得好笑,好像他這么做那女孩就能原諒他似的。 “是不是特后悔沒早些帶沈聽走?”趙令宇擦著手,這是他的習(xí)慣動作,即便他的手上看上去只有一些灰塵,“或者我應(yīng)該問你,其實你想帶走的人是你身手的那個小姑娘才對吧?” 韓刑:“可是沈聽并沒有想和我離開,她最后出賣的人是我,為什么你還……還不能留她一命?” 趙令宇眸子微垂:“我對她已經(jīng)很好了,從沒有一個人在我手里死的那么痛快過。而且,”他復(fù)又抬眼看向韓刑,“她原本可以不用死,是你偏要讓她動了離開我的念頭。” 幾個人上去把韓刑制伏,押到趙令宇跟前。 趙令宇自嘲著:“人么,一過三十歲就和以前不一樣了,心都開始軟了。換作從前……罷了,不說這個了,沒意思。韓刑,這幾年你的功勞不小,不管怎么說,金曼那個癡情種子對你是一心一意,你怎么還忍心那樣對他?” 這是韓刑最痛恨的事情,也是他最想在周云錦面前隱瞞的事情,如今被趙令宇當(dāng)著她的面抖落出來,韓刑恥辱地閉上眼睛。 周云錦不知道誰是金曼,更不知道那人是男是女。 趙令宇又道:“這樣吧,你回答我一個問題,然后看在你勞苦功高的分上我給你一個機會活著,怎么樣?” “什么問題,你還想知道什么?”韓刑有氣無力地問。 趙令宇揪著他的頭發(fā),讓他被迫揚起頭:“宋家那小子的事,是不是你透露給老陳的?” 韓刑和他的視線對上,沉默片刻后開了口:“你覺得呢?除了我,還有幾個人清楚宋文霖為什么會和段風(fēng)然打起來?” 江小溪找到趙令宇,告訴他自己被宋文霖威脅。那時趙令宇原本的目標(biāo)是宋文意,為了讓宋文霖永遠(yuǎn)閉嘴,只好臨時換了目標(biāo)。 不過他既然要死,就不能白死,總要好好地利用一下。 宋文霖喜歡去會所玩,酒量不好還喜歡喝酒逞能。 段風(fēng)然的小舅子馮樂只要手上一有錢就到久誠會所找樂子,但這人很慫,看中的姑娘被人點了,爭不過人家又不想在姑娘面前失了面子,就叫段風(fēng)然來給自己撐腰。 對方看出段風(fēng)然不是個好惹的角色,嚷嚷了幾句便識趣地把姑娘讓給馮樂了。 段風(fēng)然脾氣很沖,抱著大打一架的念頭來的,結(jié)果一拳都沒出,心里邪火燒得旺,總覺得白來了,一點兒都不過癮,然后就和喝多了的宋文霖撞個滿懷,還被吐了一身。 其實宋文霖撞不著他,是韓刑在和他“擦肩而過”時故意絆了他一腳。 宋文霖本來就腳下無根,這下看上去仿佛專往他身上吐似的。 走廊里人來人往的,宋文霖只知道自己是被什么絆住了,剛準(zhǔn)備道歉就被段風(fēng)然打了一拳。 宋文霖從小被家里人寵著,也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兒,吐完又挨了一拳,精神了不少。他那天是和一群哥們一起來的,哪能吃了這種虧,于是雙方就打了起來,互不相讓。 雖然是以多打一,但一群剛出校園的大學(xué)生沒辦法和段風(fēng)然這個“老社會”比,逐漸處于劣勢。韓刑趁著光線昏暗混入械斗的人群,撿起地上被砸碎的啤酒瓶找準(zhǔn)了時機往段風(fēng)然臉上一扔,就這么巧傷到了他的眼睛。 段風(fēng)然痛苦地嚎叫,嚇壞了一群人,他們紛紛扔掉隨手撿來的“武器”,打頭陣的宋文霖也有點傻眼,他手里正攥著一個破了底的啤酒瓶。 這兩個人就這么結(jié)了仇,最終導(dǎo)致了宋文霖慘死。 說起來他挺無辜的,但除了宋家人,沒人在乎他是怎么死的,只要“死得其所”他這條命就值了。 于趙令宇、于韓刑,都是如此。 “怪不得,怪不得老陳會為了這么個小崽子和我興師問罪,還讓白鴻泉停了我手里的生意。這自古擋人財路的,都沒什么好下場?!壁w令宇哼笑兩聲,回頭沖陳琰說道:“看吧,他才是害死老陳的罪魁禍?zhǔn)?,真不是我。對了,你還不知道他是誰吧?” 趙令宇指了指已經(jīng)被真相震驚得呆若木雞的周云錦對陳琰“好心”地解釋著:“他是你那個好學(xué)妹的朋友,他們認(rèn)識很久了。” “小姑娘,你原本不該姓周吧,你應(yīng)該姓陸,這件事你應(yīng)該還不知道吧?”趙令宇松開韓刑,對周云錦說,“十幾年前,在s市,我們之中混進(jìn)來一個警方的臥底,很不幸他被線人出賣了。我們做這一行的不能有半點兒閃失,我問他是否還有同伙,他不說,我就只好砍掉他的手腳拿去喂狗。他還是不說,我也沒辦法,只好相信他一次。不過很可惜,他被找到的時候已經(jīng)斷氣了。如果那個警察還活著,你應(yīng)該叫陸云錦,嗯,聽起來也不錯,好聽?!?/br> 不斷掙扎的陳琰聽聞這段話后停了下來,周云錦的淚水毫無征兆地奪眶而出,滴落成冰,所到之處,皆透骨寒。 “還有,當(dāng)時把那個警察的手腳拿去喂狗的人,你們想不想知道是誰?”趙令宇來回看了看這倆像被點xue定身似的孩子,“這人你們都認(rèn)識,猜不出來嗎?要不要我給再給點兒提示——” 他話未出口,院子早已破舊不堪的大門被人一腳踢開,登時四分五裂。以黑衣男為首的幾個人一見門外那人頓時打了個冷顫,各個神情戒備。 陳牧雷渾身戾氣,雙眼里燒著兩團(tuán)令人膽寒的怒火,明明是只身前來,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巨大壓迫感卻讓眾人生生向后退了半步。 趙令宇先是愣了一愣,隨后又揶揄地一笑:“看來不需要我再給什么提示了,答案自己來了?!?/br> …… 第143章 選擇 我沒力氣了,你帶我走更方便一…… 陳牧雷出現(xiàn)得太突然了, 把徐立哲都嚇了一跳。 徐立哲把沈聽的尸體放下,手伸到自己懷中,姿態(tài)防備:“你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陳牧雷看到被扔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沈聽就已經(jīng)知道怎么回事了:“一個跟了你那么久的女人你都下得去手, 這世上還有你信得過的人嗎?” 趙令宇聳肩:“重要嗎?我從來不相信那些, 人類的本質(zhì)就是慕強逐利?!?/br> 徐立哲讓黑衣男搜了韓刑的身,并沒有在他身上找到什么。 韓刑不易察覺地和陳牧雷對視片刻, 視線又故意移到周云錦身上。 “既然你自己來了,也省得我再通知你了?!壁w令宇環(huán)視這個破敗不堪的院子, “你對這里還有印象嗎?或者我應(yīng)該問, 你對十幾年前s市那個荒郊野嶺還有印象嗎?” 他話中的某個字眼又刺激到周云錦,她終于回過頭看向陳牧雷。 因為逆著光,陳牧雷看不清她是什么表情, 只覺得那雙眼睛連他都不敢直視。 提起那晚的事,陳牧雷胃里一陣翻涌的惡心。他故意不去看周云錦和陳琰, 生怕自己忍不住當(dāng)場宰了趙令宇。 “怎么, 你又要講故事了嗎?” “一般影視劇發(fā)展到這個情節(jié),不都得講講故事嗎?”趙令宇說笑著, 來到周云錦身邊, 扭過她滿臉淚痕的小臉:“原來這小姑娘什么都不知道啊, 她都不知道是你把她爸——” “趙令宇你閉嘴??!你也別碰她!”陳琰突然紅著眼吼道,“你到底想怎么樣!直接沖我來得了!” 陳牧雷瞪著他,用眼神示意他不要亂說話,但此時此刻的陳琰還哪里顧得了那些了。 別人都顧忌著陳牧雷,不敢輕舉妄動, 徐立哲不一樣,他和陳永新有斷指之仇,陳永新死了, 他就把這筆爛賬算到陳牧雷身上,只要是姓陳的,他都恨得牙癢癢。 陳琰不知天高地厚叫囂趙令宇,趙令宇本人沒覺得什么,徐立哲則趁機沖著陳琰的肚子狠狠給了一拳。 “沖你來,你毛長齊了嗎?” 看趙令宇沒反對,徐立哲覺得不過癮,又往陳琰受傷的頭上打了一拳。 饒是陳琰再禁打,也受不住徐立哲這小人專門攻擊人家傷處。 徐立哲在打陳琰的時候,趙令宇觀察著陳牧雷的反應(yīng),這人居然還能保持面不改色,就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不至于吧,好歹這孩子小時候也叫過你哥哥,你現(xiàn)在替他求個情,我可以賣你這個面子的?!?/br> 他說這話時,“體貼細(xì)心”地為周云錦擦去臉上的眼淚。 周云錦想躲,但拗不過他的手勁。 陳牧雷知道趙令宇在試探自己,想知道這兩個人誰才是他的弱點。不是他不肯做選擇,是他根本做不出選擇,以趙令宇的脾氣秉性,他壓根沒打算放過任何一個。 徐立哲終于報復(fù)夠了,陳琰的頭無力地垂著,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冷汗混合著血從下巴上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流入心里。 他身上疼,可是心里更疼,眼前的視線模糊,但是有些事情卻在腦中越發(fā)清晰了。 驀地,陳琰輕聲笑了出來。 以前覺得自己在他心里不重要,為此耿耿于懷了這么多年,現(xiàn)在看來,他真是幼稚極了。 那個下過大雨的傍晚,他就站在這個地方,這顆樹下,聽簡繹說了兩句他當(dāng)時無法理解的話—— “我有時候覺得你挺可悲的?!?/br> “你可悲在你從來不知道你哥是個什么樣的人。” …… 陳牧雷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陳琰到現(xiàn)在終于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