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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煙火 第67節

    陳牧雷咽下錯愕,一邊跟在小蘇后面,一邊留意著看到的一切。

    他一直都知道趙令宇的會所不干凈,這種場所多少會沾染某些帶顏色的行業,只不過他沒想到竟是如此猖狂,和y市的九號會館相比,很難說誰是誰的翻版。

    離開那讓人窒息的大廳,后面便是一條條走廊,而走廊上的每個房間門牌上并沒有門牌號,取而代之的是不同的顏色與一些他看不懂的標記。

    陳牧雷直覺地認為,那每一扇門內都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小蘇帶他來到一個房間,門牌是普通的黃銅色,也沒有奇怪的標記符號。

    陳牧雷面無表情,但心里為胡小鈺捏了把汗。

    小蘇站在門外:“陳先生,人就在里面,我就不方便進去了。”

    陳牧雷點頭,然后推門進去:房間里黑洞洞,有那令他討厭的香味。

    麗嘉

    陳牧雷抬手在玄關處找到開關,打開燈的瞬間,他看到了套間里露出的半張床,床上有兩雙腿。

    一雙男人的腿,一雙女人的腿。

    陳牧雷捏緊了拳,直奔臥室,只見胡小鈺赤著身子趴在床上,他身邊還躺著一個女人,兩人纏得像麻花似的,衣服扔得滿地都是,還有用過的安全套。

    陳牧雷黑著臉,撿起地上的一件女人的衣服團了團丟在女人身上——準確地說,是用砸的。

    女人醒了,還沒看清床邊那人是誰,就聽到他一句:“滾。”

    女人都是受過訓練的,立即抱著衣服用最快的速度離開。

    聽到門響,房間里又安靜了下來。

    陳牧雷深呼吸一口氣,抬腿照著胡小鈺的屁股就狠狠踹了一腳,直接把他疼醒了。

    胡小鈺嗷一嗓子驚醒過來,捂著屁股爬起來,然后就看見陳牧雷鐵青一張臉,遲疑著叫了一聲:“……哥?”

    陳牧雷抬腿又在他胸口給了一腳,咬牙切齒地問:“胡小鈺,我是讓你來這兒墮落的?”

    胡小鈺都要疼哭了,雖然總挨陳牧雷的打,但每次陳牧雷也不是真下手。

    “我沒有啊!”

    “沒有?你特么子子孫孫都還在套子里呢!”

    “……”胡小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一看,頓時腦袋一片空白。

    第58章 秘密   他昨晚消費了多少?

    胡小鈺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 瞪著地上那東西,一臉不敢置信:“我……”他抓抓頭發,囁嚅地重復著那句:“我沒有……”

    陳牧雷一肚子火, 解開襯衫領口透氣。“我跟你說胡小鈺, 現在但凡換個地方我都得揍得你吐血!”

    胡小鈺愣愣地:“哥……”

    “別特么叫我!把衣服穿上!”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很難說這個房間有沒有監控或者監聽設備。

    胡小鈺還想再說什么, 但接收到陳牧雷的眼神,只好把嘴閉上, 捂著襠從床上下來, 蹲到地上默默地撿起t恤穿上。

    陳牧雷在屋子里找了一圈,連垃圾桶都看了——用過的紙巾和套子都扔到地上,垃圾桶里反而一干二凈——并沒有發現可疑的東西。

    “哥, 你找什么呢?”胡小鈺撿起角落里丟著的牛仔褲,一個東西從上面掉下去。

    兩人定睛一看, 又是一個用過的套子。

    胡小鈺:“……”

    胡小鈺心虛極了, 生怕再挨揍,條件反射地雙手護頭。

    陳牧雷磨了磨牙, 已經不想再說什么了。

    沒多久, 小蘇看到胡小鈺垂頭喪氣地跟著陳牧雷出來了, 便主動上前:“陳先生。”然后她又問胡小鈺:“您還有什么需要?”

    胡小鈺哪還敢有什么需要,慌忙搖頭擺手:“沒有了。”

    反而是陳牧雷開了口:“他昨晚消費了多少?”

    小蘇一笑:“您不用在意這個,如果沒有其他需要,我帶二位出去。”

    陳牧雷看了胡小鈺一眼,胡小鈺雖然人還蒙著, 但這會兒的智商已經回來一些了,立馬和小蘇嬉皮笑臉道:“哪有這樣的,平常我在前面吃吃喝喝玩一下也就算了, 這次這個……我也不能吃白食對吧?”

    “呃。”小蘇面有難色。

    胡小鈺趁機催促:“走吧,在哪兒結賬?”

    一道輕笑聲傳來,然后是一個熟悉的聲音:“結什么賬?胡小鈺,算我送你的新年禮物好了。”

    陳牧雷側身,果然看見剛下樓的趙令宇。

    他穿著深棕色的睡袍,也是一副剛睡醒的樣子,笑著問胡小鈺:“玩得怎么樣?”

    胡小鈺臉上堆滿尷尬:“我大概喝太多了,都不記得怎么回事了,那姑娘長什么樣我也不知道。”

    “啊,那太可惜了。”趙令宇打趣道,轉身遞給陳牧雷一根煙。

    陳牧雷接了沒抽,就在手里把玩:“你這兒真是烏煙瘴氣。”

    趙令宇帶著兩個人往走廊的另一側走:“小蘇帶你從大廳過來的?那兒是不怎么樣,什么人都有。”趙令宇自顧自地點了煙,又道,“不過你要是想玩,自然有更好的給你。”

    趙令宇示意了下他們路過的房間——這里的走廊很長,房間卻并不多。

    “你啊,怎么也得給你個svip的身份和待遇不是。”趙令宇讓小蘇打開那個房間的門,然后回頭和胡小鈺說:“讓小蘇帶你去吃點早餐。”

    得到陳牧雷首肯,胡小鈺才和小蘇離開。

    “我以為你昨天在白伯伯那邊睡的,怎么又回來了?”陳牧雷跟著趙令宇進了那個房間。

    “你走之后,我是硬著頭皮在那兒跨了個年,然后就和白政都遛了。”趙令宇打開那個房間的燈,“白蕊問我們,你那個小女朋友是誰,你說這是不是在為難人,我們也不知道你怎么回事啊。”

    “我說你這里是不是所有房間都是一個裝修方案?買不起燈是怎么的?弄得黑乎乎的是想營造什么詭異的氣氛?”陳牧雷不滿地問。

    趙令宇笑出聲:“我知道你為什么要找不諳世事的小女孩了,不然除了白蕊哪個女人肯跟你這種毫無情、趣的男人在一起?沒幾天怕是就要受夠了,也就是小女孩能被你這張臉忽悠一陣子。”

    “……”要不是時機和對象不合適,陳牧雷還挺想和他解釋一下他的女孩不是那種膚淺的顏狗。

    這個房間乍一看,沒有什么特殊的,不過就是多了幾面鏡子,幾條從天花板上垂下來的綁帶。

    趙令宇似乎看出他的疑惑,叼著煙從茶幾上拿起一個遙控器按了幾下,然后神奇的事發生了。

    那幾面大鏡子向兩側排開,露出一間暗室,里面滿是一些他沒見過的奇奇怪怪的情、趣器械和擺滿了兩面墻的情、趣用品,甚至還有大大小小的專業的拍攝設備。

    趙令宇隨手拿起一根細又長的鞭子揮舞了幾下:“你知道現在這個社會上的人壓力有多大嗎?當然,有人是為了發、泄情緒,有的人是獵奇,而還有一部分人,他們天生以此為樂。”

    他放下鞭子,又拿起了旁邊另一根,用指尖輕點著上面細細的金屬小刺:“這東西抽在身上的感覺,你可以試試——我是說,你是掌控方。”趙令宇瞇眼,“就你這手底下沒輕沒重的,估計一鞭子下去女孩就皮開rou綻了。”

    “你這里的女孩腦子都有毛病嗎?”陳牧雷故作波瀾不驚地問。

    “你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吧,怎么什么都不懂……”趙令宇嘆氣,“我就說早應該帶你來見見世面,老陳偏要一直反對。”

    陳牧雷不屑地哼了聲,拿起一個精巧的小夾子擺弄了一下:“這個是干什么的?夾什么的?”

    趙令宇比劃了一下,陳牧雷反應過來后直接把東西扔了,一臉惡嫌,趕緊用旁邊的濕紙巾擦了擦手。

    他又來到另一面墻的展柜,指著一件由兩根細長的金屬絲組成的器具問他:“這又是干什么的?”

    趙令宇吐了口煙霧:“那個是用在男人身上的。”

    “?”陳牧雷已經用最大努力往那個方面想,還是想不通是做什么用的。

    “有的客戶不喜歡女孩,性取向特殊一點。”趙令宇好心地解釋,“都是男人,更了解男人的身體構造,玩起來會更有樂趣,你說的這個,嗯……放在那里的。”

    “哪里??”

    “……你用什么噓噓?”

    “……”陳牧雷直接爆了句粗口:“你哪找來這么多m?”

    “是不好找,所以我們自己培養咯。”趙令宇聳肩,環顧這間暗室,“越是有錢有社會地位的人,他們的這種興趣愛好越不好被人知道,我們剛好可以滿足他們的這種需求。”

    “以前么,你對女人沒興趣,所以一直沒跟你說。”趙令宇掐了煙,笑道,“現在不一樣了,千年鐵樹都開花了。”

    陳牧雷白他一眼,不理會他的調侃,問:“那胡小鈺怎么回事?”

    趙令宇拍拍他的肩:“孩子那么大了,玩一玩沒什么,你別像個老父親管兒子似的cao心。”

    “……”

    *

    胡小鈺在餐廳飽餐一頓,不敢久留,在停車場找到了陳牧雷的車像個小狗似的蹲在旁邊守著。

    陳牧雷沒多久就回來了,冷冷地掃了他一眼。胡小鈺起身顫顫巍巍地說:“我反省呢。”

    陳牧雷沒理他,拉開車門坐進去,胡小鈺生怕他丟下自己,趕緊鉆進車里。

    等車出了會所,陳牧雷把車停在某個小路口:“你先下去給我買瓶水。”

    胡小鈺的眼圈立馬就紅了:“哥,你不是要丟下我不管了吧?”

    陳牧雷覺得頭疼,真有一種自己當了兩個孩子爹的感覺。“我特么要打個電話!”

    “噢。”胡小鈺的眼淚又憋回去了,乖乖下車進了路邊的便利店,在里面磨磨蹭蹭逛了半天,從窗戶看到陳牧雷打完電話了才買了瓶水回去。

    “哥,給你。”胡小鈺討好地把水遞給他,陳牧雷看都沒看他,接過水瓶直接往后座一丟,一言不發地開車走了。

    胡小鈺被帶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陳牧雷把他交給一個戴著口罩和帽子的陌生男人。

    陳牧雷:“把嘴閉上,跟他去。”

    胡小鈺立即又委屈上了,像要被主人丟棄的小動物。陳牧雷嘆氣:“我就在外面。”

    那人把自己的帽子扣在胡小鈺腦袋上,有意遮住他的眼睛,胡小鈺被他抻著胳膊走,什么也不敢問,什么也不敢看。最后發現只不過被人帶到了一個廁所,接了杯尿,又抽了點兒血就給送回來了。

    陳牧雷等在外面,神情凝重。

    不是涉足有色行業那么簡單,也不是涉、毒那么簡單。他把在這兩年里曾看過的和“眾誠”有過業務往來的對象資料從腦子里篩了一遍,又把趙令宇結交過的人篩了一遍……并沒有太大可疑,但陳牧雷卻覺得自己周身惡寒。

    不管是阮城的會所,還是y市的九號會館都是如此,看起來關系越簡單越讓人覺得可怕,他不知道這其中牽涉了多少權貴和多少身份敏感的人,才能讓它們看起來這般干凈。是那些人先“臟”了,還是眾誠先拋出了“橄欖枝”,暫時還無從得知。

    人的權利越大,控制欲、望越強,尤其追求精神上的控制。這種人越是努力維持自己在人前的體面,縮回黑暗中后就越是瘋狂,所以用最原始的簡單粗暴的手段來滿足他們扭曲的需求。而這一切若到了可以用金錢來交換的程度,那些人便會覺得施暴也不過是自己的正當權益,付出的金錢越多,“權益”越大。

    陳牧雷終于知道為什么這些年眾誠的“貨”質量越來越高,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

    陳永新一直阻攔他涉足趙令宇這一攤子事,原來這里面還有更黑暗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