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煙火 第22節
陳牧雷莫名其妙,追出來語氣不善地質問:“你這什么反應,我打你了、罵你了還是占你便宜了?” 周云錦仿佛覺得用手都不夠擋臉的,用兩只胳膊把自己的腦袋擋了個嚴嚴實實。 “你怎么能在我面前脫褲子!我是女孩子啊!!” “剛才那種情況你也看到了!是我愿意的??”陳牧雷此刻有想打人的沖動,“你不是有晚自習嗎,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 “班主任看我是個傷號,沒讓我上晚自習,讓我回家自己學!” 周云錦也吼他,她現在耳朵還發著燒呢,真不敢回想剛才的那一幕,要不是她閉眼及時就什么都看到了……什么都看到了…… 她想起來就又氣又急,說話聲都變了:“我還沒成年呢,你怎么能這樣?變態!” 最后那兩個字她說的很小聲,但屋里就他們兩個,陳牧雷想裝聽不見都困難。“你才變態,居然藏我衣柜里!” “不然你讓我藏在哪里?廁所嗎?萬一你朋友想上廁所怎么辦?能藏的地方只有你房間啊!” 陳牧雷氣得腦殼直突突,仿佛隨時都要裂開。他從門框上方摸出了一把鑰匙,打開另一間南向的房間門鎖,踹開門,然后對周云錦說:“以后你住這間。” 周云錦從胳膊后面露出一雙眼睛來,眨了眨,不確定地問:“給我住?” 陳牧雷又把門關上:“不愛住別住!” “住!” 周云錦立即變乖巧,不和他頂嘴也不罵他變態了,抱著書包和一堆雜物搬進了那個房間。 “我上輩子一定挖了你家祖墳!” 周云錦聽到陳牧雷在外面氣急敗壞地罵她,然后進衛生間洗澡去了。 周云錦噘噘嘴,把被子枕頭都抱進來。她打開房間的燈,掀開床上的遮塵布,突然發現她這些天蓋的被子和枕頭與床單都是深藍色點綴小星星圖案,應該是一套的。 她走近書桌,發現玻璃板下壓著好多nba球星的卡片,兩個臉蛋頓時轟的一聲燒著了:這是陳琰的房間!! 我的天吶!她不僅用了這么久陳琰學長的被子,現在還要睡他的床…… 陳牧雷洗澡出來,周云錦正在客廳等他的樣子。 “你又想干什么,小祖宗?” “那個,那個是陳琰的房間吧,我……感覺有點怪怪的。” 她低著頭,兩只小手絞在一起。陳牧雷擦著滴水的頭發,冷冷地問:“因為未成年,小女孩會害羞?不想睡他房間?” 難得他善解人意,周云錦用力點頭。陳牧雷也跟著點頭:“可以啊。” “真的嗎?”他答應得太痛快了,反而讓周云錦起疑。 陳牧雷彎腰,和她視線齊平,盯著她白凈的小臉蛋:“那就只能和我睡了。” “…………” 周云錦二話沒說,轉身跑回房間關上門,并且從里面反鎖。 陳牧雷一臉惡作劇得逞的得意:“鎖門也沒有用,我有鑰匙,就算沒鑰匙,那破門我一腳就能踹開。” 第20章 鬧什么脾氣啊?人不大,脾…… 周云錦從小就喜歡跑步, 以前她喜歡帶著meimei周辰星一起跑。 楊露改嫁周文斌后才有的周辰星,那時周文斌只是愛好喝點小酒,并不酗酒, 脾氣雖然爆了些, 但他連周云錦都舍不得打,就別說和家里人動手了。 大概是生長環境不同, 姐妹兩個性格相差很多。周云錦心里一直念著生父的影子,平時話就沒有周辰星密。 周辰星得萬千寵愛, 生來不懂愁苦, 高興了就笑,生氣了就發脾氣,活得相當恣意。 周云錦繼承了楊露的優點, 三四歲起就初見美人模子,又繼承了生父的優點, 四肢修長, 骨相甚美。但是她從來沒在意過這些,心思都用在跑步上, 長到十幾歲, 過肩的長發都沒有留過, 裙子幾乎不穿,校服都和男生一樣穿褲子。 而小時候的周辰星則不然,七歲前樣貌平平無奇,七歲之后才不知怎么蛻變成一個小美人。 或許女孩子心里都是愛美善妒的,小女生也一樣。周辰星在外面常常以周云錦為榮, 最喜歡聽別人說她jiejie好看,可是回家后看到周云錦又會發脾氣。 “為什么都是mama的女兒,我就和你不一樣?” “等你再大一些, 就和mama一樣漂亮了。” 周云錦喜歡周辰星,哪怕她經常沒來由地對自己產生敵意,周云錦也愿意把最好的給她。 兩人之間的相處,向來只有周辰星跋扈,周云錦總覺得她年紀小,萬事縱容。直到周云錦十二歲生日那天,一切都不一樣了。 她十二歲之前,生活的重心是跑步和meimei,十二歲之后,是meimei和跑步。 如今她已經十七歲了,活得也就比行尸走rou強了那么一點兒罷了。 至于她這個年紀的青少年會有的懵懂情愫,她是完全沒開竅,想都沒往那方面想過。 所以陳牧雷今晚那舉動于她而言簡直——震撼如火山爆發般強烈,愣是讓她半宿沒睡著覺。 凌晨兩點多,周云錦在床上翻了個身,心里面亂糟糟的。 她摸出枕頭旁的手機,未讀消息依舊只有陳琰,她點進去看了看,都是陳琰之前找她的時候發的,無非是一些關心著急的話,沒有什么特別的,至少她看著沒什么特別。 只有一條消息,內容讓周云錦久久移不開視線。 陳琰:我看到過一句話,好像是這么說的——在有些極端的情況下,再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也需要一個信仰才不至于迷失自我,才能和厄運堅決地對抗下去。雖然你一直不肯說你究竟發生了什么,但把這句話送給你,那些不好的事就像噩夢,總會過去的。 周云錦心里燃起幾分暖意,如果真的是噩夢就好了。 左右她也睡不著,索性不勉強自己了。她匆匆忙忙溜回家,忘記把筆記本電腦帶出來。周云錦對物質沒有什么特別的要求,當初楊露給她買手機,周云錦就只選擇了物美價廉的一款手機,一用就是幾年。目前她的手機除了接打電話,上一下社交軟件,其他的功能一旦使用,手機運行的速度堪比老牛拉大車。 周云錦起床穿好衣服,怕吵醒陳牧雷,輕手輕腳地偷偷出了門找了一個小網咖。 前臺是一個大胡子,抱著手機在打游戲,周云錦進去時聽到他手機里傳來一聲firstblood。那人爆了粗口,然后匆匆抬頭看了她一眼:“歡迎光臨,請出示身份證。” 周云錦把身份證遞過去,大胡子在游戲里一團混戰之后僥幸逃生,得空掃了眼身份證,然后抬手就把證件還給她了,并敲敲旁邊貼的標牌:未成年人禁止入內。 “meimei回去睡覺吧,明天還得上學呢。” 周云錦:“我不玩游戲,是有點正經事需要上網查一查。” 大胡子玩得投入,沒精力應付小孩子,但嘴上勸得很客氣:“聽話啊,你家大人呢?這都幾點了還讓你自己出門,快回家吧,啊。” 周云錦只得揣好證件走人,另外又找到兩家網吧,結果還是一樣:不讓進。 陳牧雷白天喝了太多酒,半夜起來上廁所,回房間的時候不經意間發現周云錦房門開了一條縫隙。 陳琰的房門還是老式的合頁,一直有一個問題,如果門不上鎖就會自己慢慢地打開。 他之前嚇唬過幾次周云錦,導致她先前睡客廳沙發的時候都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像個蠶蛹,現在有房間了不可能睡覺不鎖門。 陳牧雷狐疑,在門口敲了兩下門,屋里沒有任何動靜。他猶豫了一下,把門推開,床上果然沒人,連外套和帽子都沒了。 這孩子大半夜不睡覺跑哪去了? 算了,她去哪里和他有什么關系? 陳牧雷回到被窩打算繼續夢周公,一刻鐘后掀開眼皮,眼里竟一點困意都沒有了。 這小克星,這小祖宗! 陳牧雷穿戴好出了門,準備給院門上鎖的時候稍微有些遲疑,最后只是帶上門,沒鎖。 巷子外,路上只有偶爾路過的車輛,連個鬼影都看不到。陳牧雷下了人行坡道,他經常去打牌的那家麻將館門口的燈還亮著,門外有一個涮串的攤販車還在營業,供那些打通宵的人吃喝。 老板見有客人上門,收起手機起身招呼著:“吃點什么?” 陳牧雷遞給老板兩支煙:“有沒有看到一個戴帽子的小姑娘打這經過,軍綠色的外套,運動鞋。” 老板接過煙,一支別在耳朵上,一支銜在嘴邊,回想了一下,點頭:“好像有,晚上來吃東西的人不多,我閑著沒事,好像是看見一個小姑娘從這過。” 老板下巴努了努,“往那邊去了。” 陳牧雷又問:“大概幾點?” 老板翻了下手機:“兩點多吧。” “步行?還是打車?” “沒看見攔車。” “多謝。” 陳牧雷給老板點了煙,又道了謝,轉身直奔老板示意的方向。 那邊是一條小商業街,通宵營業的店很多,洗浴ktv足療店游戲廳比比皆是,但是以上都不像周云錦會去的地方。 可是陳牧雷也實在拿不準,之前周云錦把他當殺人兇手,還不是照樣跟蹤他? 突然,陳牧雷眼睛瞥到一家夾在兩個洗浴店中間門臉不大的網咖,抬步走了進去。 他剛進門就聽到前臺后面傳來的打游戲的聲音,接著就是一聲系統語音defeat。 大胡子輸了游戲一臉怒容,尚來不及發作就見有客人來了,起身露出職業性的微笑:“歡迎光臨,請出示身份證。” 陳牧雷:“哥們兒,有沒有一個小女孩來過……” 他話一出口就猛然想到周云錦的年紀怕是進不來這種地方,又改口,“沒事了,不好意思。” 他轉身要走,被大胡子叫住:“誒,小老弟,你是不是來找你meimei的?” 陳牧雷有點驚喜:“她來過?” “來是來過,我沒讓進,她就走了。”大胡子又敲了一邊警示標牌,“還沒回家啊,你們家長怎么當的?你這哥哥怎么當的?大半夜的孩子偷跑出來都不知道啊?” “……” “我看她這兒還貼著紗布呢,不是你給打出來的吧?”大胡子指著自己的頭打趣道,遭了陳牧雷一記白眼。 陳牧雷從小網咖出來,又在這條商業街上找到了兩三個大大小小的網咖,他們都表示周云錦來過又走了。 前面就是街口,陳牧雷看了眼手機,耐心全無,這都三點多了,熊孩子跑哪去了? 他正在心里罵人,忽然看到對面街口等紅綠燈的人身形像極了周云錦。 他瞇眼望著,一瞬不瞬地注視著那個人過馬路并且向自己這邊走來,那人不是周云錦還能是誰? 誰家的小祖宗這么能折騰人? 周云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兒不在身上,更完全沒想到前面杵著的人會是陳牧雷。 還納悶誰這么有毛病大半夜站在路中間擋道,他不肯讓路,周云錦只好繞開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