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家中等水平的飯館，飯菜情況尋常，價格也稱得上低廉，但是飯館里來吃飯的人并不少，上座率至少也有七成，許杏看了，就小聲說：“這里比兩年前的安龍要強(qiáng)些。”比不上現(xiàn)在的。

    長青點(diǎn)頭，沒說話，許杏卻看得出，他的心情還不錯。一時飯畢，他們慢慢走回客棧。天色黑沉了，路邊的商鋪有的打了烊，更多的卻是點(diǎn)亮了燈火，也很有些繁華熱鬧之意。他們踏進(jìn)客棧的時候，小二也只是迎上來，問他們有什么需要，對他們掌燈后還在外頭的行為一點(diǎn)兒也不奇怪，像是習(xí)以為常似的。

    “可見此地治安尚可。”長青露出幾分滿意之色，“至少縣城里看來，百姓雖不算富足，卻也能基本溫飽，雞鳴狗盜之事應(yīng)該不多。”

    “那伙計不是說了嘛，縣太爺沒有刮地皮。”許杏在碗里倒了些酒，就著燭火仔細(xì)觀察，又深深的嗅了幾下，“而且聽他的意思，官府雖說不是絕對清廉，但是也不過分，是百姓能承受的狀態(tài)。”

    “如此已經(jīng)不錯了。”長青也沒有苛求，“只是景江的賦稅上交并不多，人口也少。”

    許杏嘗了一口酒，點(diǎn)頭：“你也來嘗嘗，這酒還真是不錯，滋味十分清甜。想法子打出名號去，未必不能行銷天下，成為名酒，這個恐怕就要靠他們自己了，當(dāng)然，如果你們官府出面幫忙，肯定也有作用，我就不摻和了。”

    “你的意思，沒有要改進(jìn)的地方嗎？你不想開酒坊？我還以為……”長青坐在許杏身邊，卻不急著端碗，而是認(rèn)真的端詳著她的神色，猜測著，“你是怕與民爭利？”

    許杏搖頭，又喝了一口，才伸出手指道：“并不是。第一，這個江泉酒很好，我若來釀也不過如此，而且我人生地疏，找不到最好的泉水，根本就沒有把握做到這個程度。第二，我之前上心，是因?yàn)榇说厮|(zhì)好，若不善加利用實(shí)在可惜，現(xiàn)在既然有了這江泉酒，我就沒什么要可惜的了。第三嘛，我要從糖上發(fā)財呢，且顧不上這個。”

    這個時候的酒都是米酒，度數(shù)不高，即使像許杏少年時候做紅薯酒那樣蒸制過，也不過把度數(shù)從四五度提高到十幾度而已，并不是后世的白酒。她不是不懂白酒的蒸餾技術(shù)，可是思量再三，還是不打算拿出來，畢竟和釀造米酒相比，高度蒸餾酒對人體的傷害太大了，而且這個時代糧食的產(chǎn)量畢竟有限，若是大量用于造酒賣錢，勢必會減少老百姓的口糧。再加上她已經(jīng)決定要做糖了，也不想再分散精力做這些。

    長青看了她一眼，忽然端起碗來，向她那邊比劃了一下，道：“夫人深明取舍之道，是有大智慧的人，為夫佩服！”

    說著說著被表揚(yáng)了，這……許杏有些臉紅，連忙擺手：“別把我捧那么高啊，我其實(shí)就是顧不過來而已。而且我畢竟是官夫人了，不缺那口飯吃，要是九年前，我肯定得撲上去弄。”

    長青回想起當(dāng)初，許杏那瘦骨伶仃卻忙忙碌碌的身影一下子浮上心頭。

    不等他說什么，許杏又道：“那個，咱們還去哪來著？”

    “安岳、騰鄉(xiāng)和泰和，明日就啟程去安岳。”長青想了想，又補(bǔ)充了一句，“安岳山中出產(chǎn)藥材，許多藥農(nóng)就以進(jìn)山采藥為生，你若有興趣，咱們可以買些，應(yīng)該是天麻杜仲居多，據(jù)說也有靈芝。”

    “靈芝？”許杏挑眉，“咱們可是吃那種東西的人家？不過這藥材什么的，我確實(shí)想看一看。”

    “你也懂得炮制藥材？”長青驚訝。

    許杏擺手：“那卻是不會的，只是好奇，想看看藥農(nóng)什么樣子。其實(shí)如果只是采藥的話，還真稱不上藥農(nóng)，更像獵戶或者普通農(nóng)戶吧，藥農(nóng)得會種藥材。”

    剩下的酒被許杏拿到廚房做了酒釀雞蛋湯，給大家分了，畢竟出門在外，能不帶這些壇子罐子的還是不帶的好。

    到了安岳，許杏并沒看見“藥材一條街”之類的景象，只覺得街上的行人似乎更少，衣著打扮上也更簡陋一些。縣城的主街上，除了他們之外，只有一輛馬車在前進(jìn)。

    “可是這輛車很不錯，比咱們的還要強(qiáng)些，可見本地也有富裕人家。”許杏謹(jǐn)慎的繼續(xù)觀察。

    長青則是未置一詞，也隨她一起朝外看。

    前面的馬車停在了一個大店鋪門前，一個胖乎乎的中年男人從車上下來。鋪?zhàn)永锏幕镉嬤B忙弓著腰迎出來：“東家來了！正好有貨讓您掌眼。”

    “去看看！”胖東家不緊不慢的踱進(jìn)來。

    看來這就是繁華之所了，許杏他們也下了車，在街邊慢慢的邊走邊看。下了車，許杏就聞到了一股中藥味兒，原來那個坐馬車的中年人是藥鋪的東家。

    “這鋪?zhàn)涌烧娲螅　痹S杏贊嘆，“整條街就這兒的屋頂最高、門臉最寬了。”

    還不等他們接著聊什么，就聽見藥鋪里傳來了爭吵之聲，接著一個清瘦的人影就跑了出來，邊走邊喊：“我不賣了！我不賣了！”

    沒等許杏他們看清這人的年紀(jì)性別，藥鋪里又旋風(fēng)般沖出兩三個彪形大漢，直奔那人而去，他們身后則是剛才弓著身子迎接?xùn)|家的伙計，不過這會兒，那伙計早就直起了腰板，挺胸迭肚的站在那里，嘴里吆喝著：“咱們家都接了這買賣，哪有你反悔的份兒！今兒你賣也得賣，不賣也得賣！”

    喲嗬，許杏站住了腳。

    第120章 十個縣令（中）

    安岳縣的山中有藥材,許杏過來逛，本是想長長見識的，不想?yún)s見識了一場強(qiáng)買強(qiáng)賣,別說她看不下去,就連穩(wěn)重理智的長青都皺了眉。

    他看了一眼張氏兄弟,問：“二位能否救下那個孩子？”盡管對外以主仆相稱,可是不論許杏還是長青，對他們二人都十分客氣。

    張順瞧了瞧，就道：“用不著我哥,小人一個就夠了。”他話音未落，整個人就飛速掠出去,幾個起落到了被圍毆的孩子面前,許杏都沒看清楚他是怎么出手的,那幾個虎背熊腰的打手就被撂倒在地了。

    許杏早就知道張氏兄弟是真正的練家子,想當(dāng)初在安龍縣的時候，她的鏢局里那些功夫還不錯的鏢師每次見了他們就躍躍欲試的想求他們指點(diǎn)幾下,可見是有本事的,不過這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他們動手,跟后世看到的那些全靠電腦特效的武俠仙俠劇不一樣,他們這可是拳拳到rou的真功夫。

    長青似乎并不意外，看張順把那些人輕松打倒,臉上眉眼不動,一派冷靜。

    許杏這才看清楚，被人追打倒在地上的竟是個十幾歲的女孩子，大概是傷到了什么地方,現(xiàn)在被人救下來了也沒動彈。

    之前這女孩被追打的動靜并不小，可是不管是路人還是周邊商鋪的商戶,竟沒有一個人過來，所有的人都好像聽不見也看不見，直到現(xiàn)在出來了路見不平的，才有人駐足圍觀。

    擺明了是有問題。

    如果是從前，許杏可能也不敢怎么樣，最多在心里同情一下那女孩，這些人走了之后攙扶她一把。可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她們?nèi)穗m然少，可要武力有武力，要權(quán)勢有權(quán)勢——長青這個六品官在這個小縣城里還是夠看的，她便帶著同喜走了過去。

    “姑娘，你怎么樣了？”同喜蹲下來，輕輕拍拍那女孩的臉。

    她一動手，那女孩就哆嗦了一下，同喜抬頭看了許杏一眼，又低下頭去，柔聲說：“姑娘不要害怕，我們是路過的，看到有人當(dāng)街行兇，已經(jīng)把那些兇徒制服了。你現(xiàn)在覺得如何，傷到哪里了？”

    那女孩睜開了眼睛，慢慢的坐直了身子，手卻死死的按在身前，保護(hù)著一個小布包。

    同喜便往后退了退，問：“你能說話嗎？哪里疼？”

    “多謝恩人救命。”女孩環(huán)視了一圈，待看到兩步之外倒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打手們，神色才有了些改變。她一只手撐著地想要站起來，另一只手卻依然緊緊的握住手里的東西。

    “你們什么人？我們追騙子呢，別搗亂啊！”藥鋪的伙計跑了過來，看到眼前的情景十分驚訝，只是臉上絲毫沒有懼怕之意，立刻就指著許杏一行人斥責(zé)起來。

    “我不是騙子！是你們欺負(fù)人！這是上好的靈芝！郎中都說了，能值好幾十兩銀子的！”那女孩在同喜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大聲反駁，只是離得近的許杏和同喜都看得出來，她的手在顫抖，只是不知道她是受了傷還是害怕了。

    “你們村里的郎中能有什么見識？他怎么不說你這東西能值一千兩黃金？”伙計還哈哈的笑了幾聲，仿佛在說著十分有趣的笑話，只是馬上就變了臉，橫眉立目，眼露兇光，“我告訴你吧，除了咱們這兒，沒人會收你的東西！”

    女孩兒的膽氣終究被他最后一句話擊潰，一時竟沒出聲。

    “不是說安岳出產(chǎn)藥材嗎，難道此地竟然只有一家藥鋪？”長青的話音冷冷的響起。

    “外地人不知道行情，”伙計忙里偷閑，給了長青一個眼神，瞧見他衣著尚可，氣度頗佳，便略微客氣了幾分，當(dāng)然也只是相對而言的，“咱們連氏生藥行那可是安岳獨(dú)一份的大買賣！甭管您是買藥材還是賣藥材，肯定都找咱們啊！這小姑娘不懂規(guī)矩，丟人都丟到外頭了，你們要看藥材，先到店里去看吧，咱們有事要料理！”

    “他們多少錢收你的東西？”許杏問面前的女孩。

    “一兩銀子，他們說照顧我才給一兩，不然就給八百文。”女孩滿臉怒氣，臉頰倒有了幾分血色，看來方才并未被打中要害。

    “他們?yōu)槭裁凑疹櫮悖俊痹S杏追問，“你家大人呢？”

    “是我娘生了病，在這里抓藥的時候打了借據(jù)，說好的我爹可以挖藥材來抵帳，我爹，我爹挖這靈芝的時候又摔斷了腿，還等著銀子治腿呢，就是賣二十兩，我家也剩不下什么，可他們只給一兩……”女孩說著，終究還是哭了出來。

    許杏的臉色陰沉下來。她并不懷疑女孩兒這些話的真實(shí)性，畢竟那連氏藥行的伙計還在這兒呢。這是一個沒有什么新意的故事，可是透著商家的狠毒蠻橫和百姓的血淚辛酸。

    “給你一兩已經(jīng)是照顧你了，你這靈芝不夠大啊！”伙計眼中帶著輕蔑，嘴上卻說著偽善的話，“趕緊給你錢，你好家去給你爹治腿啊，你看你還跑，你一跑，咱們更以為你是騙子了！”

    這不是把許杏他們當(dāng)傻子，而是擺明了不讓他們管閑事才給的臺階。

    “你這靈芝……”許杏話到嘴邊又轉(zhuǎn)了回去，“不如這樣，我們送你去別的藥鋪或者醫(yī)館看看，到底作價幾何，說不得別的商鋪能給個好價格呢。”

    女孩還沒說話，那伙計就嗤笑一聲：“咱們家都不收的東西，我看誰收！”

    他們這里還沒爭出個什么，就過來了兩個官差，一邊走一邊吆喝：“干什么呢？干什么呢？什么人聚眾鬧事？都帶回縣衙問話！”

    好家伙，許杏也體驗(yàn)了一把當(dāng)嫌犯的滋味兒。

    張彪駕著馬車后退了幾步，并沒跟他們一起，官差也好像看不見他的動作一樣，并不追究，只把剩下的人驅(qū)趕到一起，押往縣衙。當(dāng)然，連氏藥行的人并不在其中。

    “大人，冤枉啊大人！是他們打我啊！”女孩大聲喊，卻無人理會。

    “大人，不能抓他們！他們跟我不認(rèn)識，跟他們沒關(guān)系！”她知道自己今天肯定是在劫難逃了，又提出了另外一件事，大聲喊叫起來。

    官差當(dāng)然是不理會她的，只不耐煩的呵斥了一句：“嚎什么嚎？你冤不冤枉大人一審就知道了！”

    “是我連累了恩人，要不是我，你們也不會被抓了。”女孩說著說著，掉下眼淚來。

    許杏回頭看長青，見他老神在在的，心里也有了底，便道：“不用說這些，看看接下來會怎么樣吧。”

    其實(shí)她一開始曾經(jīng)有過幾分疑慮，擔(dān)心這女孩和藥鋪是一伙的，故意做這么一出戲給他們這些外來人看，萬一她熱血上頭高價買了這不知真假的靈芝……那她就上當(dāng)了。可是現(xiàn)在連官差都出動了，與其說官府也參與這么低劣的騙局，倒不如說官府和連氏藥行勾結(jié)更可信一些。

    因?yàn)橛泄俨钤谂赃叄酉聛硭麄冋l都沒有再說話。

    到了縣衙，許杏抬頭看了看，整條街上就數(shù)衙門的墻高，大門油漆得錚亮，鶴立雞群一般，和其他的宅院完全不同，她對本縣的情況更加心里有數(shù)了。

    她扭頭看長青，只見他臉色嚴(yán)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把人帶進(jìn)衙門里，一個官差繼續(xù)看守著他們，另一個則進(jìn)里面去報告縣令。

    “這樣的事情，縣尊大人也會親自過問嗎？”許杏問。當(dāng)初在安龍縣的時候，這種治安問題長青一般都是直接交給魏大河來處理的。

    不等長青回答，看守他們的官差就先“好心”提點(diǎn)他們道：“大人那么忙，哪有功夫什么破事兒都管？不過連氏藥行的事兒可不一樣！你們還是好好想想怎么賠償連家的損失吧！”

    這可真是顛倒黑白了。

    不過這話里也算是透露出了足夠的信息。連氏藥行如此欺行霸市，果然跟縣令有關(guān)系。

    “我看看是哪路神仙，敢在安岳的地盤上放肆！”一個身形魁梧的人從后堂走出來，一邊走一邊說著狠話，“怎么不跪啊？教教他們規(guī)矩。”

    “成敬奎。”不等官差靠近，長青先開了口，“幾日不見，已經(jīng)不認(rèn)識了嗎？”

    “嗯？”縣令“噌”的一下站起來，從長案后面探出半個身子來，仔細(xì)打量了一下，頓時腳下一軟，連忙轉(zhuǎn)身出來，兩步搶到堂下，一躬到地，口中請罪，“下官參見通判大人，不知大人前來，有失遠(yuǎn)迎，萬望大人恕罪！”

    原來是見過面啊，許杏心想，難怪這么淡定呢。

    “我本是帶著夫人家仆出來游玩，不算公務(wù)，自然沒有滋擾地方的道理，成大人不必如此。”長青并無親近之意，一派高深莫測的模樣，“本也不想打擾成大人公務(wù)，不想還是叨擾了。”

    成敬奎心中叫苦，連連請罪：“都是誤會，誤會，底下人不懂事，冒犯大人，大人恕罪，恕罪！”接著踢了身邊的官差一腳，罵道：“瞎了你們的狗眼！這是新任的通判大人，你們也敢冒犯！”

    官差紛紛跪地請罪，成敬奎重新?lián)Q上笑臉，低頭哈腰的道：“大人跟夫人遠(yuǎn)道而來，便請內(nèi)堂休息吧，下官也好略表歉意。”

    “不忙。”長青一指已經(jīng)被驚呆了的女孩，“咱們還是先料理了此事再說。”

    第121章 十個縣令（下）

    成敬奎抬起袖子擦汗,掩飾住了眼中的冷意，再放下袖子，臉上就換上了一臉正氣,問那趴在地上沒敢起身的官差：“到底怎么回事？”

    那官差哪里敢說長青一行人聚眾鬧事啊,只道：“這個……這個姑娘跟連氏藥行的伙計生了口角,啊,不，起了沖突，通判大人就來……來主持公道,小人覺得不該在當(dāng)街爭吵，就帶了他們回來分說分說。”

    此人倒是油滑得很,避重就輕,顛倒黑白,許杏心中不喜,看得出，此地的問題挺嚴(yán)重的,此時不是她說話的時機(jī),她也沒開口,就在一旁安靜的聽著。成敬奎讓人給他們搬了座位過來,許杏倒是不客氣的坐下了。

    來之前，成敬奎就已經(jīng)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現(xiàn)在不過是做樣子給長青看的,當(dāng)然長青也是心知肚明。

    賣靈芝的姑娘姓薛，家中排行老大，因?yàn)楦改覆〉牟膫?不得已才拋頭露面出來的。這株靈芝確實(shí)品相不錯，按照長青建議的,衙門找了幾個郎中來看過，大家給出的估價都是三十兩到四十兩。成敬奎就拍板：“叫個人去把連氏藥行的掌柜叫來，重新談這筆買賣。”

    薛大姑娘雖然有勇氣跟連氏的伙計討價還價，可畢竟是大字不識一個的山里村姑，打進(jìn)了衙門就開始害怕，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說完了自己的情況之后，就完全是聽別人的了。聽到重新談買賣，她下意識的就去看許杏。

    大概是被打倒在地絕望無助的時候最先看到的人是許杏的緣故，明明在場的人中，官職最高、最有可能給自己做主的是那個年輕的大人，可是薛大姑娘就偏偏信任那人的夫人。

    年輕的官夫人對她露出個鼓勵的微笑：“你不用怕，該如何便如何就是。”

    長青便道：“安岳出藥材，本官上任以后已經(jīng)了解了不少，想來這樣大的商號，當(dāng)不至于做那些巧取豪奪的勾當(dāng)，也不會有什么打擊報復(fù)之舉。”

    “那是當(dāng)然，肯定是誤會，誤會。”成敬奎連忙應(yīng)承，“買賣歸買賣，都是鄉(xiāng)親，哪能有什么仇怨嘛，是不是？”

    說話間連氏藥行的掌柜就來了，卻并不是方才許杏他們見到的那個人，而是一個方臉的老者。那人并沒有什么倨傲之色，好像完全不知道之前發(fā)生了什么，聽完收藥材的事兒，就先去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