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時空神探 第36節
葉懷睿拍拍了黃警官的肩膀,以示安慰:“唉,辛苦了哥們兒。” “哦對了。” 黃警官想起自己來這兒的目的: “我們打算去找找這個王燕,當面跟她談談。” 他問葉懷睿: “你不是需要親屬的dna證明白骨尸的身份嗎?一起吧。” 沒想到葉懷睿卻搖了頭: “不了,我還是不去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手機: “我跟金城大學那邊約好了,現在就過去。” 黃警官十分詫異: “怎么,你們已經出’結果‘了?” “差不多吧。” 葉懷睿笑道: “我過去盯著,應該今天就有結論了。” “你要用那個老太太的dna做檢查嗎?” 黃警官畢竟是個辦了多年大案的司警,多少還是有點法證常識的: “司徒丹妮是司徒英雄他meimei,而王燕則是他女兒,在重合率方面,兒女肯定比兄弟姐妹要靠譜吧?” 根據最淺顯的遺傳概率,忽略掉突變之類的因素,子女一定有一半基因是從父親或者母親身上來的,但兄弟姐妹之間的概率則沒有個準數,相似度可能多于一半也可能少于一半,最極端的理論情況下,甚至可能是0%。 所以黃警官對葉懷睿在知道了還有王燕這么個女兒的前提下,依然堅持用司徒丹妮的dna而感到十分詫異。 “不,你不懂,這一時半會兒的解釋不清。” 葉懷睿揮了揮手: “正是因為王燕是司徒英雄的女兒,不,更準確的說,是因為司徒英雄是王燕她爹,所以才不能用。” 黃警官:“???” 這忒么就很顛覆他所知的基因檢測常識了。 “你倒是解釋解釋啊!” 他一把抓住準備出門的葉懷睿,“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葉懷睿著急著要去金城大學,沒空跟黃警官科普。 “總之你先去找王燕問話吧。” 他靈巧地掙開了黃警官的鐵爪,“等我搞定了,回來再跟你細說!” 與此同時,同樣是8月6日,不過卻是在三十九年前的1982年。 別墅的地下室里,殷嘉茗站在椅子上,隔著氣窗的玻璃往外看了一眼。 他們這個時空剛剛下了一場大雨,雨水把玻璃黏著的灰塵沖刷得干干凈凈,殷嘉茗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外頭天光大亮,透過長長短短的草葉縫隙,還能瞥見遠處那些用長竹搭成的高高的腳手架。 “唉,又是新的一天。” 殷嘉茗嘆了一口氣,關好氣窗,爬下椅子,隨手撕下一頁掛歷。 “第十六天了。” 是的,自劫案發生以后,他已經在這間密室里呆了整整半個月有余。 他簡直都要佩服自己的忍耐力了。 ——要不是還有他家阿睿這么個指望,殷嘉茗很懷疑自己要不了多久就要被關出精神病來。 不過昨天葉懷睿沒有出現,這自然讓殷少爺覺得無比難熬。 不過經過這些日子的接觸,他也摸出規律來了。 一般來說,當“皇差”的驗尸官阿睿每周上班五天,周一到周五的白天基本上是不會出現的,周六日倒是能休息,有時候碰上白天下雨了,也會抓緊時間跟他說幾句話。 所以為了配合葉懷睿的作息,殷嘉茗周一到周五時一般會徹夜醒著,以防什么時候忽然聽到葉懷睿的聲音——反正他白天無事可做,干脆就用來補眠了。 過于安靜和無聊的無眠之夜適合用來思考。 在和葉懷睿聊過之后,殷嘉茗對自己的處境又有了一些新的猜測。 第29章 7.舊事-02 葉懷睿曾經問過殷嘉茗, “為什么是你呢?” 確實,那被葉懷睿賦予了“x”這個代號的元兇,苦心積慮將一切嫁禍到他身上, 除了最后一步之外,似乎都很成功。 但殷嘉茗這兩天晚上總是忍不住在琢磨一個問題, x的三名同伙, 又到底知不知道他其實不是殷嘉茗呢? 就目前的線索看來, 起碼司徒英雄在港口被債主堵住的時候, 是仍然不知道x到底是誰。 可憐的司機甚至可能至死都不知道自己被人欺騙和利用了。 那么, 剩下的兩個人呢? 在殷嘉茗所在的這個八十年代初,沒有網絡沒有手機沒有在線社交平臺。拍照得靠膠卷, 兩寸的黑白大頭照已是招工標配, 連帶攝像頭的監控都只有一些大公司大商場才裝得起。除了經常上鏡的藝人和社會知名人士之外,想要知道某個人的長相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換個角度想, 正是因為要求證一個人的身份艱難, 所以哪怕有人拿一張名片自稱某某某,比較有警惕心的人都會懷疑到底是真是假——至少, 殷嘉茗設身處地地想了想, 覺得自己一定不會輕易相信。 那么現在問題就來了。 司徒英雄就算了。那人看著就不是很聰明的,而且被“大耳窿(高利貸)”逼到了絕路,一心只想要錢,不查證就輕信他人的可能性還挺高的。 但另外兩人難不成同樣愚笨又好忽悠, 輕易就通過身高、長相、紋身這些細節給騙過去嗎? 在這里, 殷嘉茗思考了兩個可能性。 第一種,是那倆人、或是其中之一是知道x的真實身份的, 只是出于自己的利益考量, 任由對方假裝成“殷嘉茗”, 甚至可能在其中添了一把助力。 第二種,自然便是另外兩名同伙跟司機一樣,同樣被x蒙在鼓里了。 若是后者,那殷嘉茗就覺得,自己可得好好想想,這是為什么了。 ——難道那個x手里還有什么別的“證據”,能讓幾名同伙相信他這個冒牌貨的身份嗎? 想到這里,殷嘉茗又擰起了眉。 ——假設真是這樣…… ——那又是什么“證據”呢? 同一時間,距離殷嘉茗所在的半山別墅約十二公里之外,瑞寶酒店的后花園處。 阿虎一邊走一邊脫下自己身上的保安制服,一張長著血紅血管瘤的丑陋容顏因五官的扭曲而愈發猙獰。 好幾個酒店工作人員看見他那寒霜似的臉色,原本到嘴邊的招呼硬是憋了回去,只眼睜睜地看著他從自己面前快步穿過,一路走到后門,惡狠狠地將脫下來的淺灰色制服連同帽子甩在門邊,一手推開纏花門扉,氣沖沖出了門。 殷嘉茗涉嫌搶劫殺人,被金城警方全城通緝,已是不可能再回到瑞寶酒店當這個總經理的了。 加之警察沒找到那丟失的幾百萬美元的珠寶和財物,幾乎日日上門,把總經理辦公室翻了個底朝天不說,更是將員工逐一帶走問話,恨不能從他們嘴里撬出殷嘉茗的下落來。 沒有了頭兒,又被警察犁地一般過了不知多少遍篩子,還有許多八卦周刊雜志的記者日日在門外蹲點,瑞寶酒店當然沒法正常的接待客人了。 酒店歇業了整整十天,直到三天前才調來一個新的臨時經理,頂替了殷嘉茗的業務,重新恢復營業。 新經理是個海歸,西裝革履,油頭粉面,性格十分刻薄,尤其看不慣前任經理留下的這幫“親信”。 上班第一日,新來的經理就對他們橫挑鼻子豎挑眼,句句話含沙射影,只差指著趙翠花、阿虎等人說一句“你們老大不是好東西,你們這些人怕也是賊是偷是搶劫犯吧。” 趙翠花是有心機有成算的,嘴皮子利索,人又會來事兒,哪怕新任領導看他再不順眼,一時半會兒還真挑不出什么大錯來,只能敲打幾句,再丟到一個礙不著他眼的打雜崗位拉倒。 至于其他兄弟,也看在還得養家糊口的份上,都暫且忍氣吞聲,老老實實縮起尾巴做人,不跟新領導起沖突。 但阿虎則不同。 他小時候被打傷過腦袋,智商有點捉急,性格也是輕度智障者特有的倔強和沖動,三言兩語便被新來的經理挑起了怒氣,要不是有趙翠花和其他幾個弟兄按著,怕是當場就要掀桌了。 而比起其他人,新經理最看不慣的也是阿虎。 因為阿虎相貌丑陋,脾氣又軸又臭,不服軟不服管,簡直就是刺頭中的刺頭。 更重要的是,新經理一個學經管的歸國高知,一直都覺得服務業最注重的便是員工素質。 前臺要個個盤靚條順,侍應則必須謙卑恭謹,至于保安,客人來了鞠躬不是標準九十度直角的,當場就該收拾包裹滾蛋。 也就是殷嘉茗那見不得臺面的私生子,才會將什么阿貓阿狗都往酒店里帶,連阿虎這般臉丑得不堪入目的弱智,竟也能穿制服當保安了! 總之,在新經理的刻意刁難下,阿虎才三天就受不住了。 就在剛才,他一拳捶在了新經理的臉上,打飛了對方的眼鏡,也打掉了自己的工作,一句“you are fired!”兜頭蓋臉砸下來,阿虎便只能脫了這身制服,和瑞寶酒店說再見了。 阿虎氣沖沖跑出酒店,一路疾行,走出幾百米,才漸漸放慢腳步。 遇到難題時,他那本就不大靈光的腦袋頓時就更不夠用了。 阿虎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去哪里。 他人雖傻,卻有自知之明。 若不是茗哥一路罩著他,就憑他的丑陋長相和榆木腦袋,他根本不可能在瑞寶酒店這樣的好地方找到一份正經且穩定的工作。 “沒關系。” 阿虎一邊走一邊喃喃自語: “樂樂還能在酒店里做事,吃得飽穿得暖……” 他忽然咧開嘴,露出了一個傻氣的笑: “我一個人,怎么都能活下去……大不了就睡天橋洞嘛……” …… 正走著時,阿虎忽然聽到身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