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
明明一切很緩慢,余應榮卻像是聽到了那一種刀尖劃破皮膚的聲音。 知道是余應榮做的,韓揚心里總覺得有些什么不對勁,給顧嶼打電話,卻提示關機了。 他想了想,還是準備先去余應榮家。 韓揚知道他的性子,不能讓余應榮繼續(xù)胡鬧下去,這樣下去,對誰都不好。 當余應榮走到余應榮門前時,看著門打開著,不禁皺了皺眉。 剛走進玄關就看見里面有個熟悉的身影正倒在地上。 腹部那塊的襯衫被血浸染成了紅色,旁邊的地上是沾著血液的匕首。 顧嶼聽見腳步聲,正要轉過頭去,就被一具溫暖的身體擁在了懷里。 韓揚沒想到事情會鬧成這樣。 余應榮站在那里,臉色也有些蒼白,僵硬地辯解道:不是我。 在顧嶼最后用力前,他就已經(jīng)松手了。 韓揚捂住了顧嶼的傷口,沒有對他的解釋說什么,冷靜地說道:叫救護車。 顧嶼抬起微微顫抖的手,搭在韓揚的手背上,偏過頭靠上韓揚的肩上。 他沒有想過韓揚會來。 他早就算好了一切。 要是自己死了,韓揚厭惡余應榮一輩子,要是沒死,余應榮也是半個故意傷害,就算再有權有勢,這段時間也不敢再起什么風浪,父母那邊,再要臉面也不會想要一個順從但再睜不開眼的兒子。 但是顧嶼真的沒有想到韓揚會在這個時候過來。 所以在感受到他的氣息時,也忍不住直直落了一滴淚。 如果不是余應榮要這么逼他,顧嶼也不會用命來賭,他真的舍不得。 埋在韓揚的頸窩,顧嶼聲音顫抖,我真的不想離開。 感受到肩上的濕潤,韓揚伸出手拍了拍他安慰道:不會的,救護車馬上就來了。 余應榮在旁邊看著,冷著臉,由始至終韓揚也沒抬頭看他一眼。 在救護車來后,余應榮看著韓揚送顧嶼上了擔架。 但在那一刻,他看見躺在擔架上的顧嶼虛虛地睜開眼睛,望過來的眼神。 【你還是那么蠢。】 余應榮看懂了其中的攻擊性。 深深吸了口氣,余應榮狠狠踢上了路邊的車。 余應榮好歹是家中那么多資源堆出來的一個人,腦袋肯定不會是笨的,但是在韓揚這個人身上,總用不對方法。 他坐在花壇邊上,抬起頭看向了天空。 今天的太陽特別好,照在身上像是回到了夏天,讓余應榮想起了高中的時候。 語文課韓揚懶得上,就跑出來找了個安靜又涼快的地方睡覺了。 沒過一會兒就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一些什么柔軟的東西碰到臉邊,癢癢的。 他睜開眼就看見余應榮笑吟吟的,手上拿著從上面垂下來的枝條上摘的花,放在了他的臉邊。 不知道該怎么說,韓揚想起了電影有人死了,葬禮上有人把花放在棺材里尸體旁邊的場面。 我還沒死呢。 什么啊。余應榮翻身跨坐到他的腰上,這樣很好看啊。 韓揚帥氣的臉上常常不帶什么表情,但光是因為這張臉,背地不知道被多少女生暗戀。 現(xiàn)在躺在光影下,周圍都是落花,別提有多賞心悅目了。 你很重。韓揚坐了起來推開他,從掉下去的花中拿起了一朵艷紅無比的,隨手別在了余應榮的耳邊,好看的話那你戴著吧。 要是換個人就會有點不像話,但是十幾歲的余應榮青春又漂亮,他摟著韓揚的肩膀,笑著扶了扶耳邊的花,故意做作的問道:好看嗎? 好看。韓揚嘆了口氣,讓開,熱死了。 余應榮看他站起來,急忙問道:你干嘛去啊。 韓揚頭也不回,買水。 等等我嘛。 這時候超市里人學生很少,有也是上體育課的,像韓揚和余應榮這種逃課的那是再沒有其他的了。 可別遇上我班主任。 韓揚哼笑了一聲,你還怕他? 你不知道,上次他告訴我爸媽了。你當誰都跟你一樣,不學也每次都能考的那么好,簡直不是人。 到了冰柜,韓揚拿了兩瓶礦泉水。 到了收銀臺,前面還有一個人,他指了指韓揚手上的水,阿姨,我們一起付。 付完就走了。 我們?余應榮挑起眉,他誰啊? 他怎么不記得韓揚認識這么個人,戴著副眼鏡,怎么看都不像是會和他們這些人玩的來的。 韓揚打開礦泉水喝了一口,誰知道。 余應榮看著那個人的背影卻皺了皺眉。 第39章 這幾天下雨,韓揚都 這幾天下雨,韓揚都在教室睡覺,幾節(jié)課下來,天是終于晴了。 他準備出去轉轉,剛出教室沒幾步,上課鈴就響了,別人都往教室跑,韓揚一個人悠悠閑閑地逆著人群往樓梯口走去。 正拐彎的時候,就聽幾聲爭吵,一個身影被推了過來,倒在了他身上,伴隨著的是漫天的紙張,嘩啦嘩啦掉了一地。 韓揚后退了一步才站穩(wěn)下來。 身上的人抬起頭來,韓揚認出是前幾天在超市的那個男生。 他皺起眉來,抬起眼一看,面前幾個人也算是熟人了。 刺猬頭一看是他,瞪大了眼睛,轉身帶著幾個人就要跑,韓揚啪的一聲伸出長臂按在墻上擋住了去路,撞到人,總該說句對不起吧。 對不起。對不起。 慌忙說了好幾聲對不起,有老師經(jīng)過詢問,韓揚才放開了手,直接朝樓下走去。 所有人都走后,整個樓道回歸寂靜,顧嶼沉默著彎下腰一張一張撿起卷子整理好,卻沒有回教室。 他走到欄桿旁,往下看去,韓揚還沒有走遠。 旁邊教室已經(jīng)傳出來讀書聲,他就這么看著,直到再也看不見韓揚的身影。 每次到了運動會,個子高的韓揚就會被拉去參加幾個項目。 韓揚是不怎么討厭運動,但是跑完下來還是一身的汗,難免會有些難受。 拒絕了別人的好意,韓揚自己走到一個比較安靜的地方坐著休息了一會兒。 這個時候,大部分的人都在cao場上,老師不允許擅自行動,只能窩在班級里拿著課本遮太陽,一邊寫著通訊稿一邊抱怨。 這邊路上是沒幾個人經(jīng)過。 韓揚覺得有點渴,但又懶得動,就準備打電話給余應榮。 正當他要掏出手機的時候,一瓶水放在了他的左手邊。 韓揚抬頭看了一眼,心想又是他啊。 但還是不咸不淡地道了一聲謝,接過了礦泉水,動作的時候不經(jīng)意看見顧嶼腿上的傷口,他抬了抬眉,怎么搞的。 看起來像是刀片劃出來的。 同學割的。 韓揚喝水的動作頓了一下,仰頭叱了一聲,這群狗崽子。 這個學校是全市數(shù)一數(shù)二的重點高中,但這里面不是只有品學兼優(yōu)的好學生,欺凌事件其實也不少。韓揚倒是沒想到,那群人在學校還敢動起刀來。 老師沒有管嗎?大夏天的,穿著短褲,只要沒瞎都能看出來吧。 顧嶼低頭,動了動腿,看著自己傷口,沒有注意到吧。 說了又能怎么樣呢,當眾讓那些人給自己道一下歉,他還能說不原諒嗎? 樹上的蟬一直在鳴叫著,韓揚坐在長椅上,顧嶼站著靠在邊上,一時間像是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走吧,等會兒該叫人來找了。韓揚休息好了,站起身來,顧嶼也站直了身子,跟在他后面,卻被韓揚一把搭上了肩膀,拽到了他的旁邊。 韓揚容易體熱,特別是到夏天,不光他自己熱,有人挨著他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溫度,所以觸碰到的皮膚,像是在灼燒一樣,分外的guntang,讓顧嶼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 到了運動場,還有一些人比賽,但是大部分學生已經(jīng)沒有一開始那種新鮮勁了,偷著玩手機的玩手機,下棋的下棋,干什么的都有。 你班級在哪兒?韓揚問道。 顧嶼指了一個方向。 不管走到哪兒,韓揚都是格外令人矚目的存在,所以到了顧嶼班級前面,一個個的眼神就跟了上來。 韓揚抬頭掃了一眼,抬起長腿走上了臺階。 坐在后面玩手機的幾個男生在看見韓揚搭著顧嶼肩膀過來的時候就覺得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現(xiàn)在韓揚一步步走上來,更是冷汗冒個不停,剛想起身離開就被韓揚按著肩膀壓了回去。 韓揚看見前面女生文具袋里的東西,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刀借我一下行嗎? 女生突然被一個陌生同學搭話嚇了一跳,還是連忙拿出美工刀遞給了他,哦哦,好。 韓揚慢慢推出刀片,看得出來應該是新?lián)Q的,刀刃很鋒利。 旁邊的刺猬頭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不敢說話。 他們說了些什么,站在下面的顧嶼聽不見,也看不太清,旁邊的班長湊到眼前問道:你什么時候和韓揚認識的啊? 不算認識。顧嶼想了想,畢竟說實話,好像韓揚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還不算認識啊,都搭上肩了。班長翻了白眼,看了眼韓揚,唉,真是大帥哥一個。 她突然想到什么,從隨身帶的小包里拿出了盒東西,看向顧嶼的腿,創(chuàng)可貼,剛才順便買的。 那些傷口看起來太明顯了。 顧嶼卻緩緩搖了搖頭,不用了,謝謝。 這個時候一個男生卻無聲無息地走到了旁邊,靠在欄桿上一只手插在口袋里,看著韓揚的方向,突然出聲問道:他人很好吧。 顧嶼轉頭看過去,這個格外漂亮的男生眼尾微翹直直看著他,沒辦法,韓揚就是這么爛好人,什么阿貓阿狗的都會給點飯吃。 顧嶼平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不過男生笑了起來,他這個人吧,喂過也就忘了,轉身也就不知道你是誰了。 顧嶼淡淡說道:是嗎? 這個時候韓揚走了下來,男生直起身來,走到他旁邊一只手摟上他的脖子,嬉嬉笑笑地把他拉走了。 旁邊的班長嚯了一聲,這是余應榮吧,我還是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看到他,長得也太好看了吧。不過,他剛才說的那話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啊。顧嶼輕聲重復了一邊,眼睛格外透徹。 是在警告他的意思。 但顧嶼一點也不擔心,他能看出來,這些話背后其實藏著不安和緊張。 第40章 夏天就快要過去了, 夏天就快要過去了,天氣還是一樣的炎熱。 韓揚又逃了課,在教學樓后面的長廊的石椅上躺著睡覺。 頭頂上的綠蔭遮擋住了太陽,在他臉上落下陰影。 突然,他睜開眼睛來,看著頭頂上站著的余應榮:滾回去上課。 余應榮坐在他身旁,歪頭看他,我好不容易才跑出來,干嘛還要回去。就讓我也躺躺嘛。 說著就低下身子躺在他身邊了。 石椅并不算窄,但容納兩個十七八歲的男生還是有些困難。 韓揚坐起身,拿出了煙盒。 雖然因為腦子好使,成績一直都不錯,大部分的老師都很喜歡他,但是其實他并不能算是一個好學生,校規(guī)自然也不看在眼里。 把煙放在嘴邊的時候,韓揚才想起并沒有拿打火機。 他嘆了口氣,悶熱的天氣讓他并不怎么想動。 所以最后也只是叼著煙坐在那里。 一陣腳步聲傳來,停在了他的前面。 韓揚抬起頭來,顧嶼正站在那兒看著他。 有火嗎?韓揚問他。 有。真正品學兼優(yōu)的好學生從自己口袋里拿出了打火機,伸手按下開關,火焰隨著一聲響升起,顧嶼的另一只手擋住了可能會吹來的風,遞在了韓揚的面前。 只是想要借打火機一用的韓揚笑了一下,你還真是不得了。 說完偏頭點燃了煙,下一秒煙草的味道席卷了整個口腔。 顧嶼沒有停留多久就離開了。 一直沒有睡著的余應榮躺在韓揚身后安靜地看著地上的草叢,從顧嶼來到顧嶼走,他都聽得一清二楚,他伸手掐了一株草,出聲問道:你最近和這個學生走的很近啊。 有嗎?韓揚不以為然。 余應榮無聲笑了起來,手指愈發(fā)用力,碾出了些草汁,有哦。 他轉過身,伸出一只手臂摟上了韓揚的腰,貼著他說道:所以我得讓他離你遠一點。 韓揚沒有說話,安靜地抽著煙。 余應榮的心思他是知道一點。 但是不想回應。他要是和余家的兒子扯上關系,兩家都不會消停。 不過是要說起來,也不是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只是韓揚對他沒意思。 韓揚出手掰開了余應榮的手,將煙掐滅了扔進垃圾桶里,走了。 今天下午你還來上課嗎?今天牧澤城要離開,韓揚應該要去見一面的。 不來了。說完韓揚就走了。 但是余應榮沒有跟上去,他也坐了起來,撿起韓揚落下的煙盒,聞了聞,皺起了眉。 果然他不怎么喜歡煙味。 他站起身來,走向另外一個方向,在單杠下找到了剛跑完八百的顧嶼。 因為突然之間高強度的運動,似乎還有些喘不上氣的樣子,整個臉都泛著紅,額頭都是汗,手上拿著他的那副眼鏡。 余應榮仔細地看了一眼他,又看向單杠上他的外套,抬起腿,腳尖勾著口袋,拽到了地上,里面的打火機也隨著掉落出來。 旁邊的人看見這一場面,都不敢上前說話,默默地離得更遠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