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不過初一 第6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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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藏線自駕游。”許聽廊說。 “wow。”鐘爾由衷贊嘆,“酷。” “她上個月退休了,反正在家閑著也沒事。” “這就是沒老公的好處,這個年紀了還能想走就走。” 鐘爾感慨這個純粹因為想起了匡秀敏,匡秀敏因為有家庭的牽絆,連來看親生女兒一眼都做不到,更別說出門旅行一個月,那簡直天方夜譚。 但她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他倆才剛確認關系,談未來還太早,她暫時仍然無法對婚姻產生任何憧憬,想必許聽廊也沒有瘋到現在就想把她拐進自家戶口本,但他們既然走到一起,總不至于是奔著分手去的。 簡而言之,他們可以不談結婚,但不能談不結婚。 鐘爾跟個闖了禍的小孩似的,偷偷抬眼打量許聽廊。 他面色如常,攬住她的后腦勺親她一下,說:“你再去睡個回籠覺,我走了,到點派人來接你。” 鐘爾知道他即便不開心了也不會表露出來,她不想埋雷,很想解釋點什么。 她能解釋什么呢?總不能說“我錯了,我其實很想有老公”吧?就算她豁得出去逼婚,人許聽廊許聽廊還要被她嚇到呢。 可這么放許聽廊走,她又不甘心,于是捉著他的衣服下擺不肯松手。 “怎么了?”許聽廊察覺到她的異常,問道。 “我舍不得你走。” 這是實話,哪怕他們才剛度過了親密無間的一夜,哪怕他們一會就能在劇組見到,但熱戀期就是牽腸掛肚,恨不得把對方藏進自己口袋。 許聽廊眼神柔和下來,摸摸她的臉,輕聲說:“我也舍不得你。” 他表達舍不得的方式不是纏綿吻別,而是一把把她扛起往房間走,說:“那就提前陪我去劇組好了。” 鐘爾:“……” 誰要放棄大好的回籠覺時間陪他去劇組啊,能指望臭直男什么,根本不懂浪漫。 “我不去,我沒帶換洗衣物,我不要穿著昨天的衣服去劇組。”她過來許聽廊家里沒有事先準備,昨天晚上護膚品和睡衣都蹭的盛悉風,“我要讓小方給我送過來。” 許聽廊一開始還試圖給她講道理:“現在又不是夏天,而且你在劇組都穿的戲服,自己的衣服只在路上穿,穿兩天有什么關系?” “我從來不穿同一件衣服兩次,難道你從來沒有發現嗎?就這還好意思說很喜歡我呢。” 得,他還平白無故多了個不夠關注她的罪名。 “浪費還有理了你?” “對啊。”鐘爾理直氣壯地說,“我的錢太多了,要是不造作,怎么在死前把錢花完?” 許聽廊充耳不聞地扛著她進了房間,又拐進隔間的衣帽間,在一面大柜子前把她放下來,然后拉開了柜門:“行了,你別折騰小方了。說真的,你這么難搞,我有時候都怕他心生怨恨對你投毒。” 鐘爾:“……” 她暫時沒空回嘴,因為柜子里居然放了很多女士的衣物,都是買給她的。 他房間里都給她辟了地方放衣物了,這也太像同居了吧。她咋舌。 許聽廊既然謀劃著把鐘爾弄到家里來過生日,當然不可能毫無準備,給她備了七八套衣服,見她還要挑三揀四,再磨蹭下去他都得遲到,耐心告罄,直接隨便扯了幾件衣服替她換上。 路上鐘爾躺在后座,嘴里叼了一袋豆奶,含糊不清地控訴許聽廊的罪行:“昨天晚上跟八輩子沒見過女人一樣,我都困死了一直跟你說你也不聽,現在還不讓我睡覺,我看你是想讓我死。” 許聽廊從后視鏡看她一眼,說:“你有這個功夫埋怨我,為什么不能趁現在睡一覺?” 鐘爾翻個身,改為側臥,單手撐著腦袋看他,甜絲絲地說:“因為想看著你啊,舍不得睡。” “我知道了,原來你是不夠困。”許聽廊說著還點了下頭,表示對自己的贊同。 鐘爾:“……” * 錦城的取景拍攝期間,鐘爾一般都住在許聽廊家里。 不過這就導致了一個問題,目標太明顯,他們得萬分小心,畢竟狗仔無孔不入。 分車乘坐,全副武裝,密切注意后方跟車。 膽小謹慎的三個星期平安過去,就在鐘爾暗自佩服自己的躲狗仔技術時,一條熱搜悄然登頂。 “狼耳夫婦疑似假戲真做”。 鐘爾從小方口中得到消息的第一反應是肯定被拍到了。 除了被暴露隱私的不快,她必須承認自己是有點期待的,一旦被拍到回同一個小區,那就有理也說不清了,要是狗仔再神通廣大點,拍到進同一扇門的畫面,那就是無可否認的實錘。 那么許聽廊會怎么做? 不過小方接下來的話否定了她的內心猜測:“你早上曬的那張照片,戴的帽子和許聽廊前兩天參加活動的機場路透一樣。” 帽子? 還真不是情侶款。 很火的潮牌出的鴨舌帽,很多人都有。 這倒提醒鐘爾了,她和許聽廊迄今為止還沒有置辦過任何情侶用品,什么衣服鞋子,帽子墨鏡,手機套鑰匙扣,都得安排上,大不了私下偷偷用。 要不是情侶頭像和情侶網名太招搖,她也想換上,許聽廊的網名她都想好了,就叫“可愛”,畢竟她叫“你可愛的爹”。 也許有點幼稚,但她沒能在十幾歲的時候談一場幼稚的戀愛,不曾在一次次的戀愛傷痕中學會必要的冷漠用以自我保護。 這甚至是她真正意義上的初戀,所以她是赤城的,盲目的、毫無保留的,再也無法扮酷。 像小女生第一次遇到喜歡的人,難免過度黏人、患得患失、缺乏安全感,她不自覺地傾盡所有,也渴望對方的所有。 對于戀情傳聞,許聽廊依然給予了堅定的否認,通過公司公關回復:「帽子純屬巧合。」 鐘爾覺得胸口悶悶的,說不上來的滯澀。 可他早就說過不會公開戀情,這次聲明甚至沒有一點撒謊的成分,帽子本來就只是巧合。 她都找不到任何責備許聽廊的理由。 “這年頭就算是素人,談戀愛一個月都不一定公開吧。”電話那頭,裴箴言叫她別胡思亂想,這波他站許聽廊,“何況你們這么大兩個腕,一旦公開你知道你們要面臨怎樣的輿論浪潮嗎?要想攘外,必先安內,你倆自己都還沒整明白呢,就想把感情放到大眾面前去經受考驗,你覺得這現實嗎?” “我知道,我沒有非要他公開。”鐘爾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那你在不高興什么?”裴箴言雖然跟男生談戀愛,但思維依然很直男,“鐘爾你覺不覺得你跟許聽廊談戀愛以后,就變得很無理取鬧?” 陸僅在一旁說風涼話:“她以前也無理取鬧。” “對,以前確實也無理取鬧。”這點裴箴言充分認可,“但她以前無理取鬧只折磨別人,現在她無理取鬧折磨的是她自己。” 鐘爾:“……” 她以前談戀愛,只有兩個煩惱,一是“他怎么這么舔狗,我好下頭”,二是“怎么辦我又膩了,我要怎么提分手才能把傷害降到最小”。 她現在談戀愛,有一個眼神一個微笑就能帶來的甜蜜歡欣,代價就是無窮無盡的煩惱,許聽廊隨便一句話、一個舉動都會引發她的猜忌,而這些猜忌,通通引申向同一個問題——他是不是不夠愛我? 陸僅接過話筒,他每次話不多,但句句是精髓:“而且你是不婚丁克主義,我覺得他接受這點比你接受他不想公開更艱難。你們就別互相為難了。” 裴箴言插嘴:“你說他倆不會有因果關系吧?說不定因為許聽廊不想公開,鐘爾沒有安全感,才不想結婚;或者因為鐘爾不想結婚,許聽廊沒有安全感,才不想公開。” 陸僅:“好,歡迎來到《先有雞還是先有蛋》欄目。” 鐘爾:“……” 讓兩個男生這么一通攪合,她越發覺得自己沒理,完全沒好意思跟許聽廊提。 但身體是誠實的,心里有芥蒂,隱藏得再好也會露出馬腳,耳-鬢-廝-磨之際,那種下意識的抵觸和細微的僵硬都騙不了人。 許聽廊很快發現不對勁,他停下動作,拂開鐘爾臉上散亂的發絲,輕聲問:“怎么了?” 鐘爾頓一下,搖搖頭。 許聽廊觀察她一會,問:“你累了?” “嗯。”鐘爾順著這個臺階下了,為了增加確信度,她打了個哈欠,“你還要多久?” 往常她也喜歡說累,但總帶著欲拒還迎的嬌嗔,不像今天,即便情-欲尚未消散,眼神還濕潤,呼吸仍急促,但語氣里透出來一股子淡淡的疏離。 但許聽廊顯然沒打算那么輕易放過她,好不容易熬到洗澡,結果她又被摁到了淋浴間的玻璃上,背后男人guntang的身軀貼上來。 鐘爾心累地閉上眼睛。 算了,克服一下,就當舍命陪君子。 “還不發火?我都怕你的肺氣炸。”許聽廊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過來與自己對視,“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 “沒有惹到我,我只是想睡覺。”鐘爾扯落他的手。 “因為我否認戀情嗎?” 他居然知道,還說出來了,事發突然,她都沒想好到底是承認還是否認,眼神躲躲閃閃的不肯看他。 許聽廊越發確認自己的猜測:“我自我感覺今天一整天別的表現都挺好的,應該沒別的扣分點。現在想來,我上次否認你就不太開心,是因為這樣才放了我媽鴿子嗎?” 鐘爾否認:“上次不是因為這個,上次因為我mama不來,我心情很差。” 至少不全是因為這個。 “所以今天果然是因為這個嗎?”許聽廊立刻抓住她的言下之意。 話說到這個份上,鐘爾覺得自己也沒什么可以躲避的了。 倆人陷入好一會的無言以對。 半晌,她率先打破沉默:“我沒有強求現在就公開。” 她這段話里有個重點。 “現在”——這代表她始終有公開的需要,即便現在不求,將來某一天也會要求。 她想要和他以共同體的身份,光明磊落地出現在世人面前,接受祝福和質疑。 許聽廊挺誠實的,沒給她畫大餅:“我確實不想,但你想的話我也不會阻止你啊。” 他好笑道:“你鬧出那么多次熱搜,我還不是都由著你了。” “誰稀罕你不情不愿的。”他這語氣好像她強買強賣似的,鐘爾很沒面子。 “我也沒想到女朋友這么早就開始那么多。”許聽廊把下巴擱到她肩上,心滿意足地感嘆,“看來確實很喜歡我。” 鐘爾覺得更丟人了,怒道:“我都說沒事了,是你自己非要問,問出來還要嘲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