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婢(重生) 第59節
她不是因為先生罰她心里有怨氣,她是因為…… 謝猙玉:“沒有個正經理由,就別想七想八的,就連師國公府的小姐也未有像你這樣挑剔人家的。” 胭雪不可置信的望著謝猙玉,第一次從他口中聽他提及師雯慈,心口如同漏了一道縫,有風竄進來,吹的猛烈刺骨。 她怔怔的問:“世子……也要拿我同師小姐比?” 謝猙玉眉頭緊鎖的盯著她,“你到底想說什么。” 胭雪咬了咬嘴皮,攥緊衣角,在這時對被謝猙玉提到的師雯慈嫉妒到了極點,孤注一擲的脫口而出,“是,我是對柳先生有怨言,一切都因為她是師國公府小姐的老師,我身份卑賤,哪有什么資格值得她教導的,我更不想因為我,讓世子欠師小姐人情,更不想世子與她有任何瓜葛!” 謝猙玉黑瞋瞋的眼珠冷漠的好似從未認識她一樣。 胭雪心顫了兩下,被他看的心生委屈,上前想要抱住他撒嬌,求饒,就像以往那樣,“我不喜歡她,不想世子與她來往……” 可謝猙玉在她碰到的瞬間,一下躲開了。 胭雪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聽見謝猙玉沉聲失望的說:“真是無理取鬧。” 胭雪辯解:“我沒有。” 她只是怕失去他,師國公府的小姐,她拿什么和師雯慈相比,除了她自己比,所有人也在拿她和她比,她有什么能耐能留住謝猙玉。 她在師雯慈眼中看到了針對,她想要搶走世子,胭雪慌了,這是她從來想都不敢想的后果。 她整日躲在謝猙玉身邊,每每躺在一張床上,情熱時纏綿無比,她就以為永遠不會有這樣一天,她可恥的偷來一日又一日的歡愉,卻還是遇到了另外愛慕謝猙玉的女子。 她才是真的沒用,自私、妄想獨占他。 “你夠了。” 謝猙玉話音里充滿了厭棄,“別再不可理喻的胡鬧了。” 胭雪:“……” “你想要什么?”謝猙玉身上那點酒意全散了,幫胭雪抄書時的戲謔也沒了,他又變的涼薄無情起來,重申一遍,“你想找我要什么?我知道你在意自己的出生,所以呢,你在提醒我,該給你一個名分?” 胭雪被他的話嚇的捂住嘴,眼眶整個濕透。 她搖頭,她不是這個意思,哪怕她有那么想過,她只不過是偷偷地想過。 “想做妾,還是想做我的妻?” 謝猙玉替她心中的想法,在發覺胭雪淚眼中的驚詫之后,垂下眼眸,替她抹去眼角的淚珠,冷淡的說:“怎么,你很想我娶你嗎?” 胭雪呼吸一窒,她明知道或許謝猙玉是隨口一問的,可她拒絕不了,她想回答他,哪怕會是自取其辱。 “想。” 她自己給自己擦淚,眼皮紅了一塊,鼻音也很重的說:“世子愿意嗎?”她話音里聽得出對謝猙玉的期盼,“世子知道我不是真的奴婢,若我能恢復身份,也是貴族的女子。世子覺得我哪里不好,我都可以改,會學的向貴女一樣,這樣,不行嗎?” 她問的小心翼翼,滿心的以為知道她真正身份的謝猙玉,應該不會嫌棄她了,畢竟他懂的,她是段府的小姐,這樣是不是也算的上,不會辱沒他了。 謝猙玉仿佛才確定了一樣,默默的盯著她說:“原來你今日鬧這么一出,算計的就是這個。” 胭雪不懂為什么他要說自己算計,她急忙解釋說:“不是的,我對世子一片心意,世子該懂的,我心里已有世子了。” 謝猙玉扯開她扒著自己的手,根本不信,同她數落,“從你鬧著要讀書識字,到找先生教你,我都滿足了,如今先生來了,你卻有鬧著要換人,師雯慈惹你了?你無非就是怪我這么久了,都沒給你正經名分罷了。” 胭雪一聽他說師國公府小姐的姓名,就好像吃了沒長熟的葡萄,又酸又澀。 而面對謝猙玉的誤會,她百口莫辯,只有反復的說:“……不是的。” 謝猙玉卻不肯聽了,他連柳先生那里說情也不去了,“你自己去道歉吧。” 離開了小書房,謝猙玉回到屋內,連門都懶得推,直接踹門進去。 哪怕三津回來同他要稟告鐘家的事,謝猙玉也嚴詞呵斥,“噤聲!下去,此事不用再管了。” 三津動作一頓,瞥見一副慘兮兮的樣子過來的胭雪,不知道她與世子之間發生了什么事,惹得謝猙玉動這樣大的火。 胭雪朝三津看去,她聲音失落,有氣無力的打了聲招呼,在走到謝猙玉門口,一只腳剛要跨進門檻時,便被里面的人厲聲叫住,“滾出去!” “世子……” “滾!” 胭雪臉色白的像紙,偏頭發現被三津撞見自己被厭棄訓斥的一幕,最終扛不住謝猙玉給她的難堪,拖著單薄的身子,如同落寞的飛絮捂著臉走了。 胭雪趴在房里的床榻上埋頭大哭,哭聲傳來,謝猙玉在正房里面如寒霜,陰鷙若梟。 當晚,二人宿在各自房中。 胭雪哭累了,便趴在床邊睡著了,后來還是紅翠進來看看,看她累極了,也不敢叫醒她,于是同綠珠一起將她連抬帶抱的送到榻上。 翌日醒來,胭雪看見鏡子里的自己兩眼紅腫的如同桃核。 她聽見了謝猙玉正屋那邊的動靜,摸著眼睛猶豫要不要過去,可一想到見他,內心就委屈難受得緊。 想到謝猙玉誤會她,還拿她與師雯慈比較,自己與自己較勁,也與謝猙玉慪氣,想看看今日不去會怎樣。 她等了一會,不放過那邊動靜一絲一毫,以為謝猙玉會派人過來叫她,等著等著,就見謝猙玉已經收拾出來了,徑直的往門口走去。 察覺到有股視線,他冷不丁的回頭。 胭雪忙縮回腦袋,躲到門后,暗恨自己不爭氣,過了一瞬,又不想錯過謝猙玉的身影。 辰時,她一如既往的去小書房,一踏進去,就感到氣悶,不由得回想昨天夜里,就是在這與謝猙玉發生了爭執,最后鬧的不可收場。 她對柳先生來不來與她上課,已經不抱希望了,如今只有安慰自己,摒棄雜思,凝神學自己的。 然而過不久,憑欄處漸漸出現一個執尺的身影。 柳先生看起來并不怎么高興,盯著胭雪的眼神如同在看什么禍國妖妃般,冷哼:“果真是個好世子。” “簡直欺人太甚!” 胭雪一陣啞然。 那日之后,謝猙玉待胭雪形如陌路,也不是日日宿在她房里了,二人關系降到冰點。 胭雪有心與他緩和,謝猙玉都跟避著她似的。 她對謝猙玉又愛又恨,對他這樣的做法不是不感到痛苦,可是這回好像陷入了僵局,若說她不想讓謝猙玉娶自己,那是假的。 她又無法忍受他被別的女子奪去,痛苦之余,唯有把更多的心思都放在勤學苦練上,謝猙玉不要她伺候,她每日只到他跟前,就站在門口,沒有他的允許,也不進去。 在外面行了個禮,打聲招呼,就來小書房上課了,心無旁騖的,就連偶爾柳先生舊事重提,再她與以往教過的學生相比較,胭雪也只是皺了皺眉,努力讓自己不要多想不去在意。 “姑娘這些日子老是胃口不好,飯量還比不上團主兒,這樣可怎么行。” “不打緊的,許是近來天熱,影響胃口罷了。” 紅翠拿著扇子,在她身旁扇風,胭雪拿帕子擦了擦汗,又繼續寫字。 她如今在讀書上已經正式上路了,柳先生會經常出些題給她,讓她作出一篇文章,學的多了,久而久之她的見識也長了,想法也多了幾分成熟,連說話也多了絲絲文氣。 “這天屋里暫時還不能加冰,只能忍著,姑娘吃不下飯,整個人都清減了許多。” 胭雪自己清楚,她吃不下飯的原因也不止這一個,與謝猙玉的關系遲遲沒有緩和,她對他患得患失的,哪有心思關心自己平日胃口好不好呢。 過了會,她停下筆,“今日是不是刺繡姑姑要送世子秋冬的衣物來了。” 紅翠招來外面的婢女詢問刺繡姑姑有沒有來,過了會回話給胭雪,“說是還有一套衣服還在趕制,明日再過來。” 話音剛落,綠珠又打簾子進來,說:“世子落了東西在屋里,殷護衛要馬上送過去。” 胭雪愣住,接著起身,“什么東西,我去取來吧。” 她見到三津,三津同她說是一個盒子,胭雪許久不曾進到謝猙玉的房間,還有片刻的出神。 很快她在謝猙玉的桌案上找到了三津要的東西,可同時,她還看到了一封簪花小楷的信,落款是一個字:師。 她手指顫抖,最終還是沒忍住翻開來看。 第61章 不配。 胭雪很怕在信里看見的, 會是師雯慈與謝猙玉互道愛慕之類的話,她甚至忍不住將信紙拿遠些,一顆心高高提起, 這才仔細盯著看。 接著,她心緒起伏的厲害, 師雯慈在信中并未傾吐任何愛慕之詞,可是這些普普通通的話, 居然都是圍繞著她來寫的。 師雯慈在信中向謝猙玉提起她,言辭之間頗為關懷照顧,多數是問謝猙玉, 胭雪在她老師手下學的如何, 是否有什么不懂的, 可以問她。還說天漸漸熱了, 讓她在向柳先生請教時, 別忘了照理好身子,勤學也要有度。 她很少正面提及謝猙玉,就好像普通好友聊天一般, 總是拿胭雪為話題牽扯著, 字字句句,口吻軟綿,透過信仿佛能感覺出她是個溫柔賢惠, 大度又明事理的女子。 “姑娘,找到了嗎。”三津在外面催促。 胭雪猝然驚醒, “來了。” 她回過神,將信飛快折好塞進衣服中藏起來。 三津拿到東西,默默將她臉色打量一遍,胭雪掩飾心虛, 不自然的問:“這里面是什么啊,世子怎么會忘了。” 三津:“世子自己所畫的兵器圖紙,早上走的急才叫我回來取。” 胭雪一聽不是要送給師雯慈的東西就松了口氣。 待三津一走,她回到小書房拿出那封信,第一遍看不覺得什么,再看第二遍第三遍,越發心生危機感。 師雯慈好高明的手段,以她為借口,給謝猙玉寫信,這你來我往的,日子一久,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與謝猙玉相互愛慕在寫情信。 看著已經撕開的信封缺口,胭雪一陣氣悶,既不懂為什么世子會接師雯慈的信,又生氣謝猙玉還打開看了。 他看完作何感想,是不是覺著那位師小姐比她大度溫柔體貼明事理,是不是對她已經有了欣賞之情,但凡有這種可能,胭雪都要酸的胃里直冒泡。 三津拿了東西回去復命,剛進軍營就發現氣氛變了,他將裝有兵器圖紙的盒子奉上,謝猙玉沒接,示意他遞給坐上的圣人。 在座的不僅有他爹謝世涥,還有不少臣子。 圣人私巡,領著各部的臣子駕臨軍營,其中與軍營聯系最緊密的就是戶部兵部。 “想不到鳳環還有這樣的天賦,將這圖紙傳給王爺還有其他大人看看。”坐上的男子貴氣天成,與謝世涥幾分相似,都有著謝家人俊朗的一面,他夸獎的看了眼謝猙玉,對與他同母所出的端王道:“我就說他非池中物,總要耐心等等,自從及冠之后,你看他,一日比一日穩重。” 人前,被親皇伯父稱贊的謝猙玉面色平淡,接受周圍人的觀察考量,太子更是沖他笑了笑。 謝猙玉是他叔父嫡子,太子是正統,自然更喜歡正統的堂弟,謝猙玉與他是一派,如今他得到賞識,太子也很高興。 謝世涥也一樣,他起初是對謝猙玉不肯聽他話入朝堂跑來軍營頗有異議,不悅了好些日子,如今才漸漸放下,聽了圣人兼兄長的話,滿懷微笑的望著嫡子,周圍大臣附和,三言兩語夸的人就更多了。 謝猙玉處變不驚,他目光漸漸的與段鴻對上,段鴻臉上掛著虛假的笑意,眼神實則充滿警惕。 他已經被指令為下任吏部尚書了,只是尚未正式與恩師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