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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茂才還待辯白一二,康若濱不再聽其辯解,拍下驚堂木道:“朱茂才,你既承認自己見死不救,也承認對陶小六的溺亡樂見其成,既有殺人動機,又確實實施了不義之舉,正是「謀殺」之罪過,依律斬刑處之。來人!” 康若濱抽出令簽丟向地面,“將朱茂才收監看押,待上司衙門復核后行刑!” 秦山芙大驚。她原以為康若濱會因朱茂才與陶氏有舊怨這一節而寬恕一二,不至于判斬刑,沒想到康若濱卻是個心狠手辣的酷吏,直接判其頂格刑,讓秦山芙一時沒愣過神來。 朱茂才亦不服氣,聲嘶力竭地叫喊起來:“什么狗屁律法!我不服!這夫妻二人不看好自己的孩兒,事后卻拿我頂缸,還有沒有天理!”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本官既不放過你,也不會放過其他人。”康若濱又丟一只令簽下去:“陶氏聽判!” 陶氏夫婦二人原本縮在一處喜不自勝,不想突然被堂上的老爺點了名,登時一個哆嗦。 康若濱斥道:“你既為陶小六之母,理應盡好看顧之責。你明知與朱茂才素有嫌隙,卻仍輕信朱茂才的德行,將六歲小兒托付給居心叵測之徒,依律當定過失之罪,流徙一千里。來人,將陶氏押往大牢,五日后啟程。” 陶氏嘶叫一聲,方才的喜悅一掃而空,自己還愣著神,身邊的陶阿六卻已經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求饒。 康若濱見慣了這種場面,絲毫不為所動。陶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遭了殃,哆哆嗦嗦拽住秦山芙的裙角道:“秦姑娘,秦訟師,你行行好,幫我說兩句公道話吧!您都能說服官老爺定朱茂才的罪,那我的罪過——” 秦山芙垂眸看著她:“疏于看管是你親口供出來的。朱茂才殺人是真,你疏于履行父母監護之責卻也是真,判官大人公道得很,我無話可說。” 說罷秦山芙便撤出一步,不愿再與她說話了。 陶氏沒想到自己在公堂之上一時不慎竟引來這么個惡果,眼下再辯白已是來不及,只能哭天搶地,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被人硬是拖了出去。陶阿六在一旁早就嚇破了膽,哭叫哀嚎不止,康若濱厭煩地一揮手,又來兩人將他也拖了出去。 秦山芙正要跟著出門,不想卻被康若濱叫住。 “慢著。” 秦山芙只好轉過身來。 “你家住何地?可是黃訟師的門生?” 黃訟師,是誰? 這種事不好作假,秦山芙只得搖頭稱否。康若濱還待繼續問下去,一旁靜坐許久的高庭衍忽然開了口打斷道:“康大人這案子就算是審完了?” 康若濱生怕這位主兒有什么不滿意,連忙揮退了秦山芙,轉身對高庭衍恭敬道:“殿下,此案便算是審完了。關于此案,您可還有異議?” 高庭衍自然沒有異議,甚至對康若濱今天做出的決斷甚是滿意,方才拿出挑刺的語氣插話,不過是替秦山芙解圍罷了。 眼看她已經趁機離開了這里,高庭衍轉而客氣一笑,仍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康大人的案子,康大人定奪便是。屆時讓大理寺復核時,務必將判詞寫詳細些。” 康若濱垂首,“這是自然。” 高庭衍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康大人這案子辦得漂亮,待判詞寫成,本王定會將此案立為典型,供京外州府閱覽效仿。” 康若濱連忙拱手:“多謝殿下抬舉。” 高庭衍笑了笑沒再多言,又與康若濱閑話幾句,便起身告辭。 每年三司都會取些辦得漂亮的獄案作為范例,這對主審官來說是莫大的榮耀,誰的案子能被三司相中,年尾向今上述職便是實打實的一件政績。 康若濱為官多年,還未受過如此褒獎,自是暗自歡喜。高庭衍也不吝于給他這個機會露一次臉。畢竟,康若濱因這起案子有多風光,屆時審曹夫人的案子時便有多掣肘。 高庭衍在心底默默盤算著,出了京兆尹府準備上車往自己的府邸去。不想剛一上車竟發現車內坐著秦山芙,只見她心神不寧,語氣嚴肅地對他道: “殿下,那日為曹夫人駕車的馬夫被竇大人尋到了,正在竇大人府上。這人眼下情況危及,您若沒有其他要緊事,我們就先去看一眼吧。” 第46章 殺人滅口 車夫? 高庭衍愣一下, 隱約記得那車夫是個關鍵證人,皺眉道:“怎么回事?” 秦山芙解釋道:“方才我出來后,竇大人的隨從給我帶了話。這這段時間竇大人一直派人盯著那車夫, 原也沒什么動靜,那輛車也很久沒有出門。但不知怎的, 今日他忽然駕著曹夫人的那輛車往京郊駛去, 結果到了京郊通河附近突然沖出一批人馬, 對著這車夫射箭,逼著車夫駕著車直往那河里奔去。幸而竇大人的人機敏,當即出面與那伙歹人搏殺, 這才險險將這車夫救下。只是這車夫跌入河里的時候已經胸口中箭,此時高燒不退,很是兇險。” 高庭衍沉默半晌,又問:“中途殺出的是什么人?” 秦山芙搖頭道:“眼下帶話的人也不清楚。殿下,現在當務之急,還是先去看看那個車夫如何吧。” 高庭衍嗯一聲,不再多話,便吩咐車夫往竇近臺的府邸趕去。 車在路上走得急,高庭衍一個人琢磨著這件事, 一時沒有說話。 秦山芙也在尋思這事,不知道為何縮了好幾天的曹夫人今天鬧出了這么大的動靜。她坐靠在車里出神, 忽然車轱轆碾過一道坑,顛得她差點歪倒。然而下一秒才意識到自己方才情急之下, 未經晉王允許就擅自上了他的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