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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什么人能租?” “首先需得是親近洋人的人才能租,另外,那些花樓酒樓的尋歡行當也是他不喜的。姑娘請看,這條街,是不是盡是些古玩書畫,筆墨紙硯的清雅生意?” 這么一說,還真是,許是曲高和寡的行當,這條街的遠不如尋常集市那般喧嚷。 秦山芙觀察著街道寬窄和路面情況,蹙眉思索道,“眼下從各方打聽來的消息推測,曹夫人的車沿著這條路回沈府,足足用了半個時辰不止……從這個方向回沈府,需要這么久么?” 韓晝想了一下,道:“如果駕著車,平日里慢行的話,約三刻鐘時間差不多。” “可那日并不是平常。世子身體不舒服,盡早趕回沈府才是正經,如果敞開了跑,大約多長時間可到?” “撒開了馬跑,趕一趕,或許一炷香時間也不是不行。” 一炷香,差不多就是三十分鐘。秦山芙回憶著晉王那個眼線打探來的消息,陷入沉思。 那個探子說,曹夫人的車第一次到沈府是在未初二刻,也就是下午一點半,第二次回沈府則是在申初一刻,也就是下午三點一刻。去掉從沈府又折回曹府的那段時間,那么曹夫人第二次繞遠路回沈府,硬是將差不多半個小時到四十五分鐘能到的路,走了一個小時又十五分鐘。 那么,這多出來的小半個小時時間,曹夫人做什么了? 駕著車,帶著人,肯定不會到處走。那么,既然不可能到處亂走,就極有可能是耽擱在某處不走了。 “對了,這一路回沈家,你覺得曹夫人會在哪個地方停下來歇腳?” “歇腳?”韓晝環顧四周,想了想才道:“這條街能歇腳的地方,無非就是些茶樓飯館了。” 秦山芙搖頭,“不太可能是茶樓飯館。我若是曹夫人,不太可能在世子有病癥的情況下帶他堂而皇之地吃吃喝喝。” “有道理。那……如果不用沈世子下車呢?比如一些胭脂水粉,珠寶首飾之類的鋪子?如果成心要拖時間,曹夫人逛逛這些地方,倒是個打發時間的好去處。” 秦山芙不答,想了一會,還是搖了搖頭。 “也不合理。如果我是曹夫人,就算是成心耗時間不回沈府,也不會在這種地方消磨時間。那輛車那么點眼,這條街又人多眼雜,倘若被人看見,難免事后會有傳言說曹夫人在世子離世前還在留戀這種東西,于名聲不利。” “姑娘的意思是……” “有沒有什么地方,既可以堂而皇之將車停在外面不懼旁人閑話,又可以想耽擱多久,就耽擱多久?” “想耽擱多久,就耽擱多久……”韓晝環顧兩邊的街鋪念念叨叨,忽然靈光一現,興奮道:“有一個地方!辛仁堂!” “什么?” “辛仁堂,京城里赫赫有名的醫館!” 對啊。 醫館豈不是最合適不過的地方? 車停在外頭,旁人只當曹夫人在里頭求醫問藥,如果想拖時間,從問診、抓藥、煎藥、理療,耗在醫館里大半天都輕輕松松,更何況區區半個時辰? “醫館,醫館最合適!”秦山芙欣喜不已,忙問:“辛仁堂在哪?快去瞧瞧!” 韓晝見她面露驚喜更是喜不自勝,“就在前面,多走兩步就到。” “快走!” 秦山芙是個急性子,越是臨門一腳,越是按捺不住,扯著韓晝的袖子就跑起來。 辛仁堂是京城首屈一指的醫館,門臉頗為豪氣,遠遠就能看到個大概。秦山芙剛要進門,不想卻因衣著過于樸素被門口的看門小廝給攔了下來,問她約了哪位大夫。她急得冒汗,卻苦于無法解釋,韓晝立刻趕來,小廝定睛一看,橫眉豎眼立時化作三月春風。 “韓公子?——險些沒認出您,您怎的這身打扮……” 韓晝懶得跟他解釋太多,徑直道:“這位姑娘與我一起的。” 宣國公家的公子發話,小廝哪敢再攔?于是馬上陪笑念著失敬失敬,趕緊將他們讓了進去,問道:“二位要找哪位郎中問診?” 秦山芙道,“找六月三十日那天當值的大夫。” 小廝懵了一瞬,第 一回聽人這樣找大夫的。然而他還是麻利地去翻值守的簿子,正好那日當值的盛大夫就在里頭坐診。 盛大夫在里頭的隔間,秦山芙和韓晝在外面等著里頭的人出來,一起進去。秦山芙稍稍客氣兩句,不多周旋,直接開口問他那日未時至申時有沒有見過曹夫人。 盛大夫擰眉思索半晌,“你問的,確定是沈府的那位曹夫人?如果是那位夫人,那天的她確實沒來過。” 秦山芙聽得此言不由心下一空,不甘心,又問,“會不會那日有別的大夫接診?” 盛大夫搖搖頭,“我們每日分不同的大夫輪值,每個時間段只有一位郎中坐診。二位既問的是未時至申時這段時間,當時恰好就是本人當值,若我沒見到,其他郎中更不會見到了。” “會不會是您忘了……” 盛大夫不滿地睨了她一眼,“我年老糊涂多忘事,但也要看忘什么事。我這館子雖有不少貴人,但曹夫人什么身份?人家平日里多倚仗宮里頭的太醫,一年也不來這里兩次,倘若那日真見著了,我還能這么容易忘了?” 秦山芙聽他這么說,心便涼了下去。先前希望有多大,此刻失望就有多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