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頁
秦山芙沒想到碰了個這么怪脾氣的老板娘,一時竟沒了辦法。不是都說和氣生財?這老板娘還能這樣趕客?該不是天太熱中暑壞了腦子吧…… 她有些氣悶,想一氣之下走掉,卻又不甘心什么都沒問出來。忽然一旁走來一個年輕后生,生得眉清目秀,抱著一兜東西停在樹下歇腳,看衣著并不是什么豪門貴族,更像是哪個體面人家的伙計。秦山芙端著碗邊吃邊偷偷觀察,不想方才還半死不活的老板娘,此刻卻是一個箭步趕了上去,雙手捧著一碗滿當當的果子干,笑得見牙不見眼—— “這位郎君,熱了吧?來嘗嘗我做得果子干,家傳手藝,料足味透,很是開胃解暑。來嘗嘗,不收你錢!” 秦山芙和這個路人齊齊被老板娘的熱情給驚呆了。 這位年輕后生驚的是與這婦人素未謀面,她沖出來就塞給他一碗吃食,怕不是里頭有毒?秦山芙則是詫異原來這老板娘方才懶洋洋的樣子原來不是中暑,而是根本不想搭理她。 老板娘還在熱情地將碗往年輕后生的懷里推,勸道:“快吃兩口,再耽擱就不涼了。” 男子還一臉懵,但架不住盛情難卻,只好接住吃了兩口,鼓著腮幫子忙道可口。老板娘見他捧起碗吃了后就滿意了,一屁股坐在他旁邊,拉長了脖子笑瞇瞇問:“這位郎君,在哪家做活計?年歲幾何?可有妻室?——沒有?哎那正好!我家閨女年方二八,品貌端莊,還是我這祖傳糖水攤的正經傳人。郎君,你可考慮一二?” 秦山芙:“……” 怪不得不樂意搭理她,原來這老板娘賣糖水是順帶,主要目的竟然是當街拉煤。 眼見這小郎君被虎虎生風的老板娘問得上句不接下句,短短幾句的功夫就扯到了何時抱大孫子的問題,秦山芙覺得自己也沒待下去的必要了,連個招呼也沒打,識趣地走人了。 然而這位熱愛給子女cao心終身大事的果子干婦人極有可能是那日的目擊證人,如此重要的人物,連半點深淺都沒探出來,怎好就這樣放棄? 秦山芙思來想去覺得這事得找個助攻,于是第二日一早她就去韓晝的酒樓找他了,韓晝高興地差點蹦到她面前,可秦山芙卻指著他背后的柳全:“我是來找他的。” 這下韓某人就不干了。 “姑娘這是何意?有什么事是柳全能做而韓某卻幫不上忙的?要論力氣,韓某的拳腳功夫比柳全還好些,要論文墨,韓某更是當仁不讓的最佳人選。即便是去些不潔的地方,韓某上回陪姑娘下地牢,進義莊,可是有半個不字?姑娘有困難找柳全卻不找我,著實令韓某匪夷所思。” ……拉拉雜雜說了一大堆,秦山芙沒想到這人的怨氣竟這般大。 秦山芙正想開口解釋,然而這磨人精卻鬧上了脾氣,轉頭將一臉無辜的柳全支使走:“去,回府里清點一下我有多少張高麗貢紙,點清楚了再來找我。” 柳全一聽就哀嚎起來,“公子,府里收來的高麗貢紙年年只給你用,庫房里都攢了兩箱,你讓我一張一張清點,我得點到什么時候去啊。” 韓晝才不管,“你早點去,不就早點能點完了?” 這是嫌他在這礙事了。柳全終于聽明白了這位主兒的意思,方才的哭相說收就收,半句廢話也沒有,一溜煙兒地跑了。 韓晝這才滿意了,轉頭對秦山芙老神在在道:“柳全有事要忙,姑娘有什么困難,盡可找韓某幫忙。” 秦山芙:“……” 她還能說什么?左右眼下只剩一個他了,就只好跟他說明來意。 “既然如此,那就勞煩韓公子隨我走一趟了。不過……公子這身行頭確實有些打眼,還請公子換件樸素些的衣物,摘了環佩,扮作尋常布衣再說吧。” 韓晝一聽,這有何難,原來方才一來不找他,是覺得他衣著太講究,過于惹眼了。 他立時眉開眼笑地答應下來,說罷就連忙找著換衣服去了。 秦山芙交代他快去快回別磨嘰,心想既然他上趕著要去當瓜女婿,那她就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第38章 家道中落上不起學 韓晝老老實實聽了秦山芙的話, 再出現時只著一身干凈的青灰色長衫,取了頭上玉冠換上一根木簪,褪去一身浮華, 卻依然難掩清俊氣度。 只是韓晝第一次穿得這樣樸素,一時有些不適應, 迎著秦山芙的目光難免有些不自在起來, “如何?” 秦山芙打量他半晌, “勉強還行吧。” 韓晝一聽她評價得如此勉強,更加無所適從,“哎要不我還是換回自己的衣裳吧。……還是說, 非得穿成這樣?” “非得這樣。別折騰了,走吧。”否則照你你先前那身行頭,果子干大娘一看兩方地位懸殊,就把你排除在女婿候選人之外,那還費什么勁呢。 韓晝見她堅決,也不好再多說什么了,先一步出門。秦山芙望著他的背影心底仍在打鼓。這樣的人,即使身著粗麻,又有誰會真當他是尋常布衣呢。也只能帶著他先過去試試了。 出了門后, 韓晝才想起來問她:“我們這是去做什么?” 秦山芙邊走邊給他解釋,“晉王托我的案子, 正是你那天跟我說的那兩家侯府之間的人命官司。這幾日我又得了些信息,聽下來確有不合理之處, 與那曹夫人脫不了干系。眼下我需還原一下曹夫人那日行經的路線, 推演一下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正巧我昨日發現了一個可能的目擊證人,只是這人實在不好相與,就想讓你幫我去套套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