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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庭衍聞言笑了一下,安慰道:“這有何難。既然二位不便查探,便讓善于此道的人去查好了。” 高庭衍抬眼朝門外一望,靖成侯夫婦這才發現門口還立著一個面容姣好的年輕女子。只見這女子絲毫不怯場,幾步跨入廳堂,對著他們盈盈一拜,不待他們詢問,便沉穩從容地自報家門。 “民女秦氏,原為白臨縣訟師,此番為晉王殿下所托,特來解侯爺與夫人的燃眉之急。” 訟師?女訟師? 靖成侯夫婦不由吃驚,還未來得及寒暄詢問,又聽她拋出驚人之言。 “沈束世子即便有疾,也不可能因一拳而死,即使不湊巧因一拳激起舊癥,喘喝致死最多也不應超過半個時辰。然,沈束世子卻在一個時辰之后才傳出死訊,或許這一個時辰之內有了其他異數,而這個,或許才是沈束世子身亡的真正原因。” 第36章 救人要有始有終 靖成侯夫人聽見這小女子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大驚失色之余難掩驚喜之色,正要問個仔細,卻被靖成侯攔了下來。 靖城侯到底在朝中沉浮多年, 謹慎道:“沈束世子離席至歸家這段時間,都是與其嫡母在一處, 什么異數不異數的, 你想明白了再開口。” 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 其實那位夫人要緊的不是沈束的母親這個身份,眾人更在意的,是她與曹后和太子的這層關系。好在秦山芙先前從韓晝那里知道了不少背景信息, 眼下自是明白靖成侯如此謹慎的因由。 “侯爺怕我武斷,民女曉得。既然如此,請容民女先了解一些問題,望侯爺明示一二。” 靖成侯沒應她,卻是目光轉向晉王。高庭衍見狀笑了笑,解釋道:“范侯盡可放心。這女子也是竇參領的遠房表妹,是信得過的人。先前也辦過幾起疑難的案子,有些見解頗為獨到,范侯盡可聽上一聽。” 既然是晉王保舉的人, 又是竇近臺的親戚,靖成侯自然就不好拂了秦山芙的面子, “姑娘請問罷。” “多謝侯爺。”她微微屈膝行了一禮,問道:“請問侯爺, 那位死去的沈束世子, 與令郎平日私交如何?” 靖城侯啞然。這女子一上來就問到了痛處。 因政見不同,靖成侯原本就與太子黨的寧平侯府關系平平。他們長輩之間還曉得糊個面子,可底下的后生難免沉不住氣, 喜惡全在臉上,關系算不得有多融洽。 靖成侯只得實話實說,“不怎么樣。聽底下的人來報,這二人平日里碰見,也多的是針鋒相對的時候,實在不是一路人。” 秦山芙了然。也就是說,這二人不對付已久,那次在宴會上動手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秦山芙繼續問,“民女目前了解到的,是沈束世子在宴會上受了氣,轉頭對令郎尋釁在先,此事是否屬實?” “屬實!”靖成侯夫人沉不住氣,搶著答道:“我偷偷遣了幾個手帕交去問了當日宴席的情況,都跟我說是沈世子先挑事,我兒這才忍不住動了手!” 靖城侯夫人是個沒城府的,回答問題干脆利落,卻正好對秦山芙的胃口。她放棄問靖城侯這個老狐貍了,直接問靖城侯夫人:“我又聽,貴府公子動手之后,沈世子差點滾落池塘。這又是怎么一回事?” 靖城侯夫人連連點頭,迫不及待道:“這個也屬實。我兒與沈世子起爭執時正巧在一池塘邊上,沈世子似是沒料到我兒會出手打人,一時不妨便朝后仰去,差點栽入湖中,但最后還是被我兒拉了一把,只跌到在地,并未落水。” 秦山芙聞言,心里的石頭稍稍落了地。 范縉將快要落水的沈束拉回來,這個事實乍看不起眼,卻十分重要。這可以直接證明范縉并無置沈束于死地的念頭,即使沈世子真是因他那一拳而斃命,至少可以通過這件事證明他絕非故意。 靖成侯夫人是個話匣子,不等秦山芙開口,又倒豆子似地道:“然而沈世子雖未落水,但還是被驚著了,當時他倆的動靜引了不少人觀望,許多人都看見沈世子倒在地上后臉色不太好看。” “怎么個不好看?是不高興,還是有了發病的前兆?” “不高興是肯定的,不過有其他家的夫人說那時世子面如土色,呼吸已經開始急促起來。有人還問要不要緊,但他嫡母曹夫人很快就趕到了,謝絕了主人家的幫忙,就帶著世子連忙離去了。” 秦山芙一聽這話就蹙起眉,“可是我聽說,這場宴席不就是曹夫人的母家曹家辦的?既然宴席主人家是自己的娘家,曹夫人為何不就地安置?” 靖成侯夫人一愣,“這……我也不知道。許是宴會上人多不方便吧。” 宴會上人多不方便。 秦山芙驀地一驚,隱約抓住了什么,但這點念頭卻轉瞬即逝,再一思量,卻又什么也捕捉不到了。 她懊惱地錘了兩下自己的腦袋,惹得在場眾人側目。她自己想問題想得入神,完全忘記了這種高門大戶規矩多,她方才的行為就跟個鄉野的丫頭一樣,實在是沒規矩得緊。 靖成侯夫婦二人無聲對視一眼,又偷偷瞥向晉王。殊不知晉王看著這女子面上卻是半分嫌惡也沒有,眼底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 秦山芙這廂思考問題想得入神,完全沒注意到旁人的眉眼官司。她沉思一會,實在串不起腦中的碎片,于是也不執著了,又問:“敢問夫人,從曹府至沈世子府中,驅車大約要多長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