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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碼歸一碼。”童大人擺手道:“無論如何,這供詞事關她自己的性命,即使受一點皮rou傷,也好過丟了命去。她不懂律法也罷,難不成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就這樣輕易畫了押?” “輕易?!大人,蕊環已被打得下半身血rou模糊,爬都爬不起來。這怎是一點皮rou傷?!” “就算重傷,但事關己身性命,本官以為她也不該畫押!她畫押,到底說明心中有鬼,所謂紙里包不住火,事情遲早敗露,她定是不想再白受這皮rou之苦才招了!” 秦山芙第一次聽過這種神邏輯,情緒管理差點失控:“大人,她若真的心虛,為何還要報官自首?她被玉盧縣毒打至殘,再若不招,就要被活活打死了——” “即便如此又怎樣?!”童應聲執拗道:“哪怕是為了自己的清白,也應寧死于酷刑,而不是死于刑臺鍘刀!她若真的無辜,怎地連這點氣節也沒有!” “童大人高論!” 秦山芙還未來得及繼續噴這個狗官,就聽一個清冽的男聲自門口傳來,童應聲霎時變了臉色。 只見來人身著暗紫八吉祥長袍,腰綴藏青綠渦紋錦帶,身材高大,面容冷肅,一股凜然不可近身的貴氣。 竇近臺早已起身彎腰行禮,男人進門后毫不客氣,徑自坐在竇近臺的位子上,似笑非笑道: “童大人這番為了名節也不會屈打成招的氣概,本王甚是欽佩。正好竇參領這幾日查到點線索,說你賀州知府童應聲倒賣私鹽,侵吞稅銀。本王也不知是真是假,懶得再查證,不如這就喚人對你上刑,倘若童大人至死也不招供,本王就算你清白,可好?” 第23章 爭管轄 “殿下。” 竇近臺退于一邊躬身行禮,這一聲“殿下”一出,在場眾人嘩啦啦跪了一片。 秦山芙也跟著跪下,偷偷抬眼打量這位貴胄,不想正好撞上他冷銳的目光,驚得她趕忙低下頭不敢再亂看。 上座的童知府早就慌成一團,扶著官帽從座位上滾下來,跪在地上就磕頭: “參、參見晉王殿下!” 他跪在地上不由腿軟。 前幾日晉王高庭衍親下府衙,在這衙門里逛了一圈,給他翻了點子舊賬,但最終雷聲大雨點小,沒說什么就走了。 他以為晉王巡鹽就這么結束了,怎得如今又折回來了? 高庭衍淡淡嗯了一聲,算是受了他這一禮。童知府連忙請他上座,高庭衍一擺手,不冷不熱道:“這是童大人的衙門,也是童大人的案子。童大人繼續審吧,本王今日閑來無事,順道聽個熱鬧罷了。” 童應聲冷汗涔涔,差點又要跪下。 既是聽熱鬧,那剛進門的那句話又是什么意思?真查出他貪了官稅要給他上刑? 如此要命的事,也不好就在這問個明白。童應聲只得抹著額頭上的汗,虛浮著步伐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看著面前的案卷卻犯了難。 方才他為了袒護玉盧縣的呆子沒少胡攪蠻纏,也不知晉王聽進去了多少,可無論如何,眼下他是不敢再胡來了。 “大人,大人。” 有人在耳邊小聲叫他,童應聲抬眼,發現是苗典吏對他使眼色。他再一低頭,不知何時桌案上被人傳了張字條,上面寫著兩個字:重審。 童應聲瞬間就明白這是什么意思了。 今日堂下的女訟師看起來年紀不大,然而當眾指出的幾處紕漏著實尖銳,她人又是個牙尖嘴利的,實在難對付。 而如今晉王又忽然摻和進來,他再也不能嘴硬,不如就干脆應承下來重審此案,等晉王一走,屆時如何重審,審出什么結果,不就是他說了算? 總之,先安撫住再說。 “那個……本官考慮了一下,這屈打成招的供詞,確實有失偏頗,無法采信。”他問秦山芙:“你今日擊鼓鳴冤,就是想說玉盧縣這份判詞,定案依據不足?” “是。” “本官以為,你說的在理!” 秦山芙一怔,這狗官態度轉變得如此之快,讓她突然生出一絲不妙的預感。 童知府繼續道:“既然定案依據不足,就說明本案事實不清,既是事實不清,那就得從頭查證,重審此案。這樣,你今日先回去,待本官另擇時日,叫那苦主的親屬一并前來開堂會審。你且放心,知府衙門定會還事實一個真相。” 呸!還事實一個真相?就憑你? 秦山芙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狗官所說的重審只是權宜之計。倘若就這么應了下來,由著這案子在這重審,最終一定還是同樣的結果。 所以,不如趁這狗官的上級在場,讓她拼力爭個管轄,將案子挪到別處去審! 眼見童應聲要拍案退堂,秦山芙當即阻攔道:“大人且慢!既是重審,民女斗膽請大人將此案發去別的衙門重審,確保審理的公正性!” 童知府一聽這話就惱火了,“你什么意思?!我堂堂知府衙門親自審你這樁案子,你竟不服?” “不是不服,而是不能放心!” 既然連王爺都來了,此時不告狀,更待何時! 秦山芙道:“《大憲律》有明文規定,死囚家屬如要閱卷,官府不得阻攔。前幾日,我與鄭大娘尚能正常來知府衙門查閱卷宗,但昨日我們去了一趟玉盧縣查案,今日回來再次閱卷就被人無端阻攔。敢問知府大人,貴衙門這么做,依的是哪條規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