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頁
陸愔兒趁機收回了手,把袖子放下。 “劉綰溪,”鄒臨祈嗓音發(fā)沉,一點兒關切混在冰冷的聲線里,已是讓人聽不出了:“傷是怎么來的?” 陸愔兒迅速想了個理由:“不小心割了下?!?/br> “拿什么割的?” “是裁線的剪子,”她說:“當日刺繡有些困了,不防戳到了臂上。” 鄒臨祈知道她是在撒謊。她向來都極會撒謊,謊話張口就來。 “已是快要好了,王爺不用掛懷。”她把地上的東西全都收拾起來,知道他有些潔癖,過去把桌上一方干凈的帕子拿過來,放在他剛抓了她袖子的手里:“王爺早些歇息吧,我去讓人把這里清掃一下?!?/br> 她端著托盤起身,走了出去。 背影落拓在深色的夜里,清瘦單薄。 鄒臨祈抬頭看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重重院落,這才收回視線。 手里還握著她給的帕子。 手心確實黏膩著一層,是沾染了污在她袖子上的湯水。 明明事先知道,偏還忍不住碰她。 - 快到訪橦院時,陸愔兒找了個隱蔽的角落,從托盤上撿了塊碎瓷,往自己手背上淺淺割出幾條線,做出是被飛濺的瓷片割到的樣子。 她回了屋,香扇果然很快來找??匆娨粋€狼狽不堪的托盤和她手上的傷,問道:“怎么回事?” “王爺果然在懷疑是我害了他,”陸愔兒道:“沒與我說兩句話就發(fā)了火,把湯盅打翻了。” 香扇埋怨道:“你怎么這么沒用?那藥十分珍貴,五王好不容易才弄到了一包,這下全給你浪費了!” “我早說過奕王對我有怨氣,不會再讓我接近了。” “你自己去跟五王解釋吧!”香扇道:“寫封書信,我給他送去?!?/br> 陸愔兒依言去寫。 香扇拿了信,很快走了。 陸愔兒去凈室沐浴,頭發(fā)也洗了一遍,用了許多皂角和香粉,生怕身上會有味道。 她換了身衣裳。頭發(fā)擦了好幾遍,還是有時濕,細密地鋪在肩上。 她拿梳子一下下理著,聽到門被人推開。 進來的是剛發(fā)了通火的鄒臨祈。 他也已換了身衣裳,穿了件淡褐色的袞龍袍,腰間系著玉帶,收束著他緊致窄細的腰身。 陸愔兒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害怕他是火沒發(fā)夠,特地追過來繼續(xù)罵她的。又想到他說的那句話,忙擱了梳子,提起裙角朝他跪下去。 鄒臨祈微不可見地蹙了眉,冷聲道:“起來。” 剛才讓她跪,現在又讓她起來,脾氣實在有些喜怒無常。 陸愔兒不敢說什么,依言起身。 又聽他道:“坐下?!?/br> 陸愔兒就在椅子里坐下去。 鄒臨祈推動輪椅,停在她面前,從袖子里拿出了瓶藥膏。 他把陸愔兒受傷的手拖過來,卻又看見她手背上多出了幾條泛著紅痕的淺淡傷口。 他心口重重一墜,一股平白的憋悶感席卷而上。 壓抑著聲氣問她:“這又是怎么弄的?” 為什么她身上時不時就會有傷! 第60章 “還能讓旁人欺負你不成…… “回來路上太黑, 不小心跌了跤,擦傷了而已?!?/br> 陸愔兒把手往外掙了掙,鄒臨祈卻沒有放開她, 目光打量般在她臉上深深盯著。 過了許久才收回視線。沒再問她,把她的袖子慢條斯理折上去, 一言不發(fā)替她抹藥。 他的手也很好看, 手指細瘦又長, 骨節(jié)凸起。幫她抹藥的時候力度很輕,生怕弄疼她。 可那藥敷上去有些刺痛,陸愔兒忍不住低低吸氣, 很快又抿住唇,一點兒聲音也不敢發(fā)出來。 “知道疼怎么不好好敷藥,”他并沒看她,薄薄的眼皮垂著,目光落在她那處傷口:“傷幾天了?” “四五天。” “你不是最會給人瞧病,”他說:“這點兒傷都治不好?” 陸愔兒不說話了。 抹了藥,鄒臨祈拿干凈細布幫她包扎起來,把袖子給她放下。 又翻過她手心,去看她手上的傷有沒有好。 已經痊愈, 沒有留下一點兒疤痕。 鄒臨祈不動聲色,眼皮掀起, 看向她。 陸愔兒正偷偷看他,猝不及防撞上他的眼睛, 做賊一樣心里漏跳了一拍??梢呀洷淮? 不敢再此地無銀三百兩地把目光移開,只能就那樣與他對視著。 她的頭發(fā)半干,披在兩邊單薄的肩上, 烏發(fā)如云,美不勝收,修飾得她一張臉美得更加勾人心魄。發(fā)上帶著香,氣味清淡柔和。 勾得人心癢。 他喉嚨處空咽了下,凌厲的喉結上下滾動。強迫自己離她遠了些,靠回椅背。 卻仍盯著她的眼睛,俊眉微挑,極短促地呵笑了聲:“還看?” 陸愔兒一愣,微紅著臉在他的話里低下頭。 鄒臨祈不讓她看,自己倒是看她看得肆無忌憚,故意逗她:“本王就長得這么好看?” “……” “王妃看得都移不開眼了。” 陸愔兒懊惱地咬了咬唇。剛才為什么要偷看他,少看他一眼會死嗎。 鄒臨祈的心情在她的表情里愉悅起來,把那瓶藥膏給她留下:“記得抹藥?!?/br> 他推著輪椅出了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