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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認不出那人是誰,只看得到他一雙眼睛深冷如千尺寒潭。 大雨落下來。 遮擋在兩人之間。 她覺得自己越來越累,眼皮慢慢合上。 眼睛合上去的那一刻,突然聽見面前那人輕啟薄唇,叫了她一聲。 “王妃?!?/br> 她猝然驚醒,睜開眼睛,看到他手里提著方才那個陰魂不散的參將的頭顱,頭顱還在往下滴著血。 他沒再說什么,可她卻想了起來。 是啊,她還欠著他的恩情,沒有還清。 怎么能這么懦弱就死了。 雖然他現在懷疑她,厭憎她,還利用她去玩弄權術,挑撥權臣關系。可那都是因為他以為她是劉丞相的女兒,會嫁給他是為了害他。 他其實并不是真的討厭她吧。 她這樣安慰自己。 無論到了什么時候,只有活著,以后才能好起來。 耳邊又聽見他在叫她:“王妃?!?/br>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竟覺得他的話里帶著隱隱的擔憂。 他在喊她回去。 第27章 “你莫不是自己想嫁給奕…… 陸愔兒的眼睛一點一點睜開。 丫鬟們都正圍在她身邊, 見她醒了,都大大松了口氣。 陸愔兒扭過頭,擱著喧囂人群, 一眼望到了那個正看著她的人。 那人很快收斂了臉上溫度,又回復到以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 她沒撐多久, 有些困地闔上了眼睛。 “快把藥端來, ”姜瀘高聲道:“喂王妃喝下去。” 懷微急急應了, 端上早就準備好的藥。 陸愔兒倒是把藥都喝了,并沒有吐出來。 姜瀘把了把她脈象,說道:“應該沒什么大礙了, 兩個時辰后再來喂她喝藥。” 鄒臨祈隱秘地松了口氣,漠然收回視線,讓張斗推著他離開了屋子。 沒出多久,姜瀘親自過去給王妃看病的事已傳遍了整個王府,奴才們又閑來無事嚼起了舌根。 一人道:“姜大夫他們幾個輕易不會給旁人治病的,王爺特意讓他去瞧王妃,是不是王妃要得寵了?” 另一人道:“可王妃不是被王爺重罰了一頓才病重的嗎,這才過去多久,她只是在床上不聲不響地躺著, 什么事也沒做,就能重新得寵了?這是什么道理?” 含霜院里的薛念然也聽到了消息。她與jiejie苦心經營一場, 以為王妃就算不死也總能徹底失寵,從此對她們再也不會造成什么威脅。豈知事情竟然會急轉直下, 奕王會請姜瀘去救那賤人的命。 薛念然摒退了眾人, 關上房門,氣沖沖坐進椅子里,對倚在床上休息的薛念斐道:“你都已經中了毒, 王爺卻只是請了京城里幾個大夫過來診治而已??伤齽⒕U溪不過就是跪了幾個時辰,假惺惺地裝柔弱,裝暈倒,王爺竟然就軟了心,讓姜大夫過去給她治?。∷降子惺裁春?,竟然讓王爺這么放不下!” 薛念斐在用有毒的胭脂前已經服下了些解毒藥物,她點在唇上的劑量又不多,到現在,身體已經基本沒什么大礙了。 她掀開被子從床上走下來,坐在meimei身邊:“她畢竟是丞相府里最受寵的千金,要是真死了,怎么跟劉丞交代?王爺不過就是看在劉丞面子上才會做做樣子罷了。” 薛念然道:“真的?我怎么瞧著,王爺待她確實與旁人不同。” 薛念斐不屑一笑:“自是不同。我們這些孺人,有哪個家世如她一般?王爺雖然已經做不成皇上了,可總要為將來謀些打算。劉家一向精明,自我朝立業以來已做了五代重臣。他們家的人想要輔佐誰做下任帝王,誰就能做下任帝王。這種權臣,王爺當然要拉攏好,好在將來新帝登基后,安然無恙地活在他劉府羽翼之下?!?/br> 薛念然聽jiejie說得有些道理,心里的煩悶瞬間消散了些,笑道:“如此說來,王爺也只不過是利用她罷了,談不上什么感情?!?/br> “感情?”薛念斐冷笑了聲,說道:“入府兩年來,你見王爺對誰有過感情嗎?他那個人,一顆心早就冷了,誰也捂不熱的。” 薛念然反駁道:“任他是冰塊還是石頭,我就不信捂不熱!今年春天,府里遭了刺客,jiejie你替他擋了一劍,從此他待jiejie不是明顯暖了些嗎?給我們的吃穿用度都是幾個孺人里最好的。前幾天jiejie你心疾發作,他也來了這里陪jiejie啊?!?/br> 想起這些事,薛念斐臉上明顯柔和起來,眼睛里有嬌羞笑意??伤€是嘆了口氣,說道:“那又怎么樣,他還是不肯碰我。他待咱們好些,卻是我用性命換回來的,如此有何趣?!?/br> 薛念然安慰道:“jiejie自己都說了,王爺性子本來就冷。管咱們是用什么換的,只要他待咱們好,那就是咱們的本事。” 她伸手過去,抓住薛念斐的手,說道:“jiejie受苦了,為了你我前程,還要你吃胡蔓藤那種毒物,也不知道將來會不會有什么損傷?!?/br> 薛念斐笑道:“我問過大夫,沒事的,你放心?!?/br> 薛念然松了口氣,可很快又想起另一事,不放心道:“可是劉綰溪要是跟劉丞告狀,說咱們欺負了她可怎么辦?屆時咱們爹爹豈不是要受連累。” 薛念斐在準備此事時也想到了這個可能,可是為了能讓王妃失寵,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她都要試試,因此也顧不得許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