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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髓之別開了眼。 他知道,omega最怕的就是對別人產(chǎn)生同情, 柔弱的本性會叫他們?nèi)f劫不復(fù)。 “我不知道……” 他口是心非,他短暫的避開了。 蘇玫瑰笑了, 嘴角上揚, 眼底卻昏暗摩挲著眼前的一切。她手撐著欄桿爬了上去,雙杠的桿子中間坐著原本張揚耀眼的alpha,她金色的長發(fā)落在肩頭, 長而緩慢的呼了一口氣。 “梁髓之,我很難過啊~” 視線望向握著紙杯,垂眸乖巧的omega少年。 “你不哄哄我嗎?” 毫不退縮的眼神,弓了身體,掌心反覆伸到他眼前。 這只少女遞過來的手,他曾無數(shù)次在夜里悄悄的握過,她會放在他的腰上鉗著他睡著,明明很近的距離、卻讓他覺得兩個人很遠。 她會說惹人臉紅的葷話、會關(guān)了燈就這樣哼哼著胡亂摸一晚上,會點過他的鼻尖。 可唯獨不會牽他的手,像愛人一樣牽著。 蘇玫瑰半垂著眼睫,灰魄的眸子混混暗暗,此刻什么自大的、驕傲的alpha形象全然轟塌,只有他從未觸及的脆弱。 在無數(shù)次夜晚,梁髓之都在詢問自己。 重生是為了什么,如果是讓蘇玫瑰也瘋一次,讓她死了又死,那么毫無疑問他做到了。 根本不需要布下再多的陰謀詭計,她幾乎是沖著陷入了這一場假面溫柔鄉(xiāng)。 重來一次吧,他真的想重來一次。 就當(dāng)是愚蠢的選擇,可他原本就是個愚蠢的omega。 握住了少女的手,掌心的紋路熟悉的疊合。 抬頭,視線交合。 距離了十年,只是握著…… 就已經(jīng)難過到心碎了。 - “鐘離死了!他死了!” 少女穿著奇川初中的校服,抵死壓制著滿臉淚水的少年。 周圍的學(xué)生都知道這是alpha之間的打斗,沒分化的精神力壓制在拳頭碰撞中爆發(fā),兩人頭破血流,到了后面幾乎是分不清誰的血。 繆茍推了蘇玫瑰一把:“鐘離死了,我不難過嗎?!我不難過嗎!?” “全天下只有你難過嗎!!?” 蘇玫瑰被他推坐地面,咬緊了牙。 “難過……” “繆茍,如果你……”她哽咽了一下,昔日的朋友,幼稚的年紀對責(zé)任的負擔(dān)更較為退縮,她發(fā)了狠拽起少年,從一樓直直朝頂樓! 案發(fā)現(xiàn)場的圍線還在原地,手一抓扯散了這一切。 兩人站在頂樓的歪斜的圍墻邊。 “鐘離從這里跳下的時候,你在哪!你到底在哪!” “所有人因為他基因變異排擠!羞辱!折磨!唾棄!你在哪?你到底在哪!!?”蘇玫瑰拉著繆茍俯著胸口抵在冰冷的圍墻上,這樣的冷意從骨頭傳遍了全身。 繆茍只是無聲的痛哭,只是被蘇玫瑰一遍又一遍晃動著質(zhì)問。他也害怕,他顫栗著站在原地接受朋友離開的場面。 “我……我那個時候忙著競賽……” 蘇玫瑰被學(xué)校推舉去參加機甲競賽,集訓(xùn)時間近三個月,這三個月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繆茍一面搖頭一面朝后縮:“我以為……我以為鐘離他可以的、我以為他熬得過去的……” 繆茍推得腳下踉蹌,反被蘇玫瑰揪住了衣領(lǐng)。 “你知道他基因變異的問題……”她不可置信的看著好友。 她大聲質(zhì)問:“你明明知道……你知道那些!” “你拋棄了他!你拋棄了我們最好的朋友!” 繆茍退縮,她朝前步步緊逼:“鐘離是后期三段變異,alpha虛弱期誰都抵擋不住,你不是不知道!” “他生病了,繆茍……” “那些人,用屈辱、用嘲諷、用看待瘋子的眼神對待他……” “你知道!你沉默了!” “你跟著全世界一起背叛了他!”她怒吼。 蘇玫瑰眼圈泛紅,肺腑都要炸裂:“繆茍,你就是壓死鐘離最后一根稻草……” 她不可置信搖頭后退,松開了手。 “競賽這么重要,比得了鐘離的一條命……” “我真的,看不懂你。” 沒有omega父親的照顧,可有可無的alpha母親,在蘇玫瑰世界感情太脆弱了,她覺得無力,她覺得抓不到能抓到的一切,她覺得縹緲,她覺得可怕。 睜眼! 渾身浸濕的汗,心臟空洞的沒有著落。 “嗡!”訓(xùn)練場響烈的震動抖了抖整個場地,一次又一次機甲起飛的瞬間,一次有一次回響。 她才想起剛才是個夢,也是她告訴梁髓之后的夢。 口述跟重現(xiàn)是不同的折磨。 蘇玫瑰聳了一見脖頸,才發(fā)現(xiàn)視線能看見的地方是少年瘦白纖弱的指節(jié),他握著剛才手里紙杯,手指摩挲著杯壁。 她突然覺得自己靠的地方過于瘦弱。 側(cè)眸才看見。 她靠著他。 少年校服嗅著干凈的洗衣服違味道,他垂著眸,淺淺的唇瓣薄窄又軟。他溫順的像被撫平毛發(fā)的小兔子,藏在頭發(fā)下的軟耳幾乎要支棱起來一樣。 她輕抬頭,偏了側(cè)臉。 少年似乎感受到肩膀重量減輕。 慣性偏頭。 泡得發(fā)軟糯米似的臉頰緩慢蹭過蘇玫瑰金色的碎發(fā),最后一點點蹭過她鼻尖。 --